海德拉代表著什麼?
海德拉們大概從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又或者說這連問題都稱不上,一個君王,一個久未出現(xiàn)的君王主上,一張護身符,一條九頭蛇。
萬事皆可,不違君上。
金斯利隨手扶正過掛在脖頸後的頭盔,背後有人喊道:“喂!利茲,你他嗎死進糞坑了麼?”
“來了!”金斯利罵了回去,繫上褲腰帶,裝作尿完後顫了幾下,便大搖大擺地提步走出廁所帳篷,下一個急吼吼解皮帶的光頭只顧著噼裡啪啦,哪裡會注意到屁股下會有一灘不太對勁的油紅漬?
狗牌貼在胸口上有些輕輕的冰涼感,金斯利熟稔到不需要任何額外動作將就能讀取出剛被他潛行擊斃並溶解掉的士兵信息。作爲一個資歷較深的生存僞裝型海德拉,所對應的的含義便有無縫匿蹤,除非動用血液檢測等較高級設備逐一查驗,否則光憑肉眼習慣,絕對不會察覺到某個同伴已是同皮異心。但就如能力所言,既然無縫匿蹤,何以得來徵兆去查驗?
兵營呈現(xiàn)著一股臨戰(zhàn)時的緊張與閒暇相間氣氛,進攻多次受挫,加上先期的伏擊失利,士氣拔高自然是困難,築壘就在眼前但刺蝟一般就是無法取下,付出了上百具屍體結(jié)果只是摸到了牆邊,少數(shù)確認擊斃的敵軍也全被收回,但如裝甲步兵這樣的精銳更是出入無人之地。
當戰(zhàn)爭演變成了消耗,有紀律的士兵們會隨著手槍、鞭子的威脅踏上戰(zhàn)場,那麼軍官們要想這些從出生間就在奮力戰(zhàn)鬥的大兵們效死,平日必定鬆弛有度,儘可能提供補給。
金斯利瞇著眼望著浮橋上開來的一列軍卡,載來的不單是補充兵,還有成箱的彈藥食水,那些僥倖在前兩日進攻活下來的老兵們無不是扛起木板箱撬棍一砸,掏出肉罐頭純水大快朵頤起來,重油鹹辣的牛雜抹油塗在黑麪包,伴著汽水衝入肚中,平時這可是城邦正規(guī)軍的待遇,拿正規(guī)軍挑剩下的人組建起的北方聯(lián)合軍自然也得用人挑剩下的。
坦言之,金斯利倒也不是沒滲透過正規(guī)軍,只是那種彷彿融爲一體的集體榮譽感讓習慣於小隊作戰(zhàn)的海德拉們相當不習慣,雖不至於被發(fā)現(xiàn),但總是難以全力施爲,若說有什麼不同,大抵是鬥志二字。
鬥志。金斯利想起幾個月前的冬季戰(zhàn)爭,最慘烈的戰(zhàn)鬥並未發(fā)生在如今爲世人稱頌的哈里斯堡突襲中,也不一定是墓碑城巷戰(zhàn),而是長達四五個月的雙方拉鋸的中線,某個叫做芒茲維爾的小城裡,一開始是十字軍的攻勢頂峰,旋即又是鋼鐵軍的谷底反擊,廢土罕見的裝甲部隊交鋒一次次成就了十三環(huán)黑星的威名,但是從來不會有人記得,那些爲了保住一棟房子,以及裡面的妻兒的民兵們,究竟是在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抵抗十字軍。在那上百個日夜中,可沒有正規(guī)軍。
時過境遷,金斯利吹著口哨走過補給營,吃下罐頭的士兵們渾不知海德拉調(diào)毒師布入了特定成分,一點小小的興奮因子,讓他們不至於落後於紫雨披的步伐。
紫雨披使用的補給肯定是最高等的,營地左側(cè)稍高一些的小土包即是駐紮點,金斯利擡起頭瞄過,正好與默默保養(yǎng)槍械的紫雨披隊長短暫四目交視過,顯然,後者眼中仍帶著紫雨披獨有的高傲,如果對上同期入會卻不同命的金斯利,那自然是另一個態(tài)度。
集結(jié)號吹響。
金斯利紮緊頭盔束帶,戴上防塵面巾,一支支老式M16步槍發(fā)放到手,金斯利拿到的是Fal步槍,曾喚做“自由世界右手”的半自動步槍在戰(zhàn)前因動能過剩的全威力彈與大後坐力早已被淘汰封存,直到今日,輻射強健體格加上險惡怪物再度復甦了一批老兵。
“當炮擊結(jié)束,會有迫擊炮提供支援,你們要踩著爆點後前進,工兵們施放煙霧,友軍戰(zhàn)車側(cè)襲角鬥場,你們沿著A徑向敵軍二號樓進攻,火力過強則暫時停止於青蛙坑……”領隊軍官佈置著,當然,經(jīng)過敵狙擊手多番點頭後,校官不準他們再親自上陣了。
炮火如約而至,金斯利蹲在塹壕中,旁邊就是一個個汗臭口臭惴惴不安的士兵們,有人嚼著口香糖,有人無意識地扒拉著泥壁,無人機旋翼尖銳掠過半空的聲音給人一點安慰,幾分鐘後消失不見,想也不想一定是敵軍扔出了EMP干擾彈。
他們在等著吹哨聲。
戰(zhàn)車碾過了塹壕,尖利哨聲響起,人們抓住梯子翻出塹壕,金斯利巧妙地躲在同伴半個身位後,這是絕佳的擋命人選,果不其然,頂死鬼很快“噗”的一聲眉頭中彈倒下,金斯利立刻脫離出原先的編制,轉(zhuǎn)入到另一組尚是完整的小隊中。他沒有選擇跟在戰(zhàn)車尾部,因爲他這麼多天清晰地觀察到紫血者最喜歡的反擊方式,冷槍狙射,遊動火力點掃蕩落伍步兵,等到戰(zhàn)車被火箭彈打的慌亂時,就是最好的突擊時刻。
築壘鐘樓爬出了人,前後不過幾秒鐘時間,完全不夠戰(zhàn)車機關炮在硝煙彌補的開闊地發(fā)覺並還擊,於是幾枚拖曳著白煙尾跡的破甲彈射來,駕駛員硬著頭皮保持穩(wěn)定,第一輪破甲彈只撕去了外部附掛沙袋鐵絲網(wǎng),但是下一次要麼用人肉去頂,要麼打中了就是一勺燴。
第一輛戰(zhàn)車迫停,停下的剎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掃射頃刻間解決掉一羣車後步兵,這羣爲了躲避破片的傢伙們非死即傷,吸引過去更多的己方步兵去營救,不免嚴重打擊士氣,有機敏或者悍不畏死的重裝工兵得到機槍援助,瘋狂地撲到闇火力點出現(xiàn)位置,將炸藥包安入。再想撤退之際,一縷發(fā)自血脈熟悉的感覺飄過金斯利腦海,他知道,紫血者出手了。
重裝工兵被打斷了半條腿,掙扎著要逃出火力交叉點,金斯利趴在彈坑裡,很明白這是何等歹毒的伎倆,這樣的有價值的訓練工兵,軍官們一定會招呼低價值步兵去收回,一旦戰(zhàn)線出現(xiàn)薄弱點,枕戈待旦的裝甲步兵會如潮涌出,三人成虎。沒有一架輕裝戰(zhàn)車敢於直面力可撕艙門破甲冑的外骨骼襲擊。
白霧涌動,毒蛇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