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強動作力矩,開啟下肢增壓,立刻翻越城墻!三分鐘后,強行熄滅要塞能量場!”
匝密的管道線時不時噴射出蒸汽,柴油嗆人的氣味充斥著伊凡雷帝狹窄的載員艙。相比起于盟軍領先時代的電氣技術,帝國在這方面顯然是處在下風,這直接作用在了雙方的戰爭兵器上。
“明白,長官?!比憧品蛩够钗丝诓⒉欢嗝醇儍舻目諝?,借著指示燈紅光,敲擊著復雜且繁亂的電鈕盤,扳下操縱桿,先行解除同步運動姿態。一會兒開始攀越時,茹科夫斯基可沒有那么多只手腳可以使用。收回機械裝置,面前彈出全息示意圖,作為協調員,他必須根據伊凡雷帝傾斜朝向,不斷地控制四肢噴射火箭。
內部運轉機構摩擦已經帶來了足夠煩人的噪聲,幾聲并不那么強烈的爆炸聲理所當然被淹沒在齒輪咬合中。常人的翻越動作也必須有幾個并不簡單的動作,放大到一個數十高的機甲巨人身上時,則更為顯著。茹科夫斯基挺羨慕盟軍同行們的運道,全息顯示操作屏這樣極其昂貴的設備,輪完了近衛機甲軍團,作為早年的原型機甲的伊凡雷帝才有資格幻想下。一部分的受力數據參數變更,先依靠計算機核準,再由茹科夫斯基手動下令。
環繞著的液晶屏薄如蟬翼,上面顯示著伊凡雷帝的受力情況、平衡狀態。擬人化的機甲做出了翻越動作,即雙手撐地,承受了重壓,而后單腿跨出。受力情況圖上,雙臂受力情況猛然提升到接近危險的地步。
茹科夫斯基小心翼翼調整著雙臂輔助噴射器,向下的噴射氣流提供了一些平衡力量,得虧戰備水平保持地不錯。受力水平呈現出警告級別的黃色,盡管不容樂觀,但低難度動作沒有問題。右腿漸漸地越過城墻頂部,壓力隨著達到巔峰。
協調員聚精會神地撥動著電鈕,受力水平表突然懸崖跳水,警告級別陡然降到零,屏幕彌散出令人欣慰的藍色。茹科夫斯基倒沒有大驚小怪,在這種高壓重量下,感應儀故障不奇怪。
手摸上通話器,報告異常,但茹科夫斯基來不及看一眼平衡狀態圖,排山倒海般襲來的重力瞬間將協調員擠壓成一個極為怪誕的姿勢,“嗤啦”一聲,暫時性鑲嵌在體內的神經元外骨骼被生拉硬扯地猛拽了出去,一起的,還有茹科夫斯基的整條脊椎。
……
聚能塊起爆后會向心匯聚侵徹能量,在引流罩輔助下,在目標中心處形成極為強大的錐型破甲束,因此聚能塊并不會造成震顫人心的爆炸,頂多就是一道光束擊透出去。
伊凡雷帝雙臂支撐著整個軀體的重量,頑劣少年試圖翻過鄰居家柵欄,結果被主人一記木棍砸中手臂,非但柵欄沒能越過,反而是跌地屁股蛋生疼。
西蒙眼睜睜看著帕特里克登上伊凡雷帝,燒融鐵水頃刻間將他的雙足凝固住,在萬人嘶嚎的血肉屠場上,怎么容得他一人的悲鳴?那一道聚能光芒穿透了伊凡雷帝手臂,耀目炫光過后,一絲一毫的灰塵都未留下。
巨人傾頹。
失去了一側支撐點,伊凡雷帝立刻向右傾倒,歷經數度炮火飽和打擊的城墻終究是沒能抵擋到底,伴隨著伊凡雷帝墜落的,還有被削去數米的城墻碎塊,在那塊丑陋的橫截面上,沾滿了黏稠無比而又噬人滾燙的鐵水。
那是皇帝之血。
“砰?!敝笓]室內的某杯咖啡跌碎在地,馬克杯碎片散落在一灘棕褐色液體中,很快,咖啡的醇香飄滿了整個指揮室,布朗中校目光冷峻地看著傳輸畫面,跌落在塵埃中的伊凡雷帝似乎在奮力掙扎,這樣的打擊甚至沒能徹底癱瘓掉機甲。
中校目光掃過操作屏幕,上面的信號波紋一池死水,沒有任何波動,腕表的時針仿佛是焊死在表盤,秒針不緊不慢地一秒一跳,跳個幾萬下或許就能等到解圍的那刻。
“減弱護罩!”中校下令道?;\罩著要塞的聚能護罩隨即降低約束程度,帝國軍炮擊火力砸得護罩泛起經久不息的漣漪。
死水動了。
“這里是指揮部,所有作戰單位,立刻定位敵方機甲,空襲已在路上,已在路上!”
安布羅斯上尉已經陣亡,游騎兵們的前線指揮權自然而然順延到了麥克奈爾少尉。
“你們都聽到了!靠近那個狗/娘養的,把定位器扔下去!不要讓它再起來!”
西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伊凡雷帝倒下時劇烈地震蕩搞得他眼冒金星,張大了嘴巴,硝煙血腥味統統鉆了進來,刺激地他聽明白了通訊語音。
“鏗!砰!”“鏗!砰!”
西蒙扶住城墻伸頭看了看折斷了一支手臂的伊凡雷帝,帝國人非常堅定地扭動掙扎,粗壯的下肢噴射出四面八方氣流,是個人都看的出這鐵疙瘩遠遠談不上徹底報廢,一旦伊凡雷帝再度站起。不會再有下一個聚能炸藥。
只覺得胸口有團火在熊熊燃燒,西蒙抹了把臉頰,甩了一手污垢,護罩不再是固若金湯的蔚藍色,削減到了淡碧色,目鏡里亮紅色敵人圖標呼嘯般地襲了過來,遠程火力猶如暴雨傾盆,撞地他踉踉蹌蹌地摸到一具溫熱的尸體邊。
心跳鼓點隨著隆隆的炮聲,伊凡雷帝每暴怒地在泥濘里揮舞一次手臂,西蒙就吐出一口血來,直到他從戰友尸體背包中摸出枚空襲指示器,五指攀著墻縫,西蒙掌心里捏著星芒閃動的菱形寶石,往頭盔上磕了一下。
在不久前的夏天,在遙遠的故鄉,有個姑娘也曾這樣無情地丟下一枚寶石。
高空。
“海神-1,注意后方,有人咬著你尾巴?!绷艡C警示道。
“收到。”漢普頓少校簡單的回復,一架盟軍的F-71全域戰機高速掠過,矢量噴管后幽幽藍焰灼熱著本就滾燙的夜風,雷達儀密密麻麻地全是光點,根本無從分辨出究竟是哪一架敵方戰機正欲取他性命。
長期的自由空戰教會了漢普頓決不能有任何的猶豫,戰機釋放了干擾彈,機尾處立刻傳來了爆炸震動,少校迅速拉起操縱桿,改變機頭指向,猛沖向上,巨大的過載將少校壓在座位,透過抬頭屏,果真是有一架敵軍戰機在盯死他。
戰機開始滾轉,在360度的旋轉中,保持住清醒而穩定的意志是生還的必要,后頭那架“狐蝠”戰機也在努力地緊隨著,少校揚起了冷酷地唇角。
“海神-2,逼停他!”
兩枚對直襲來的格斗導彈迫使“狐蝠”放棄了上升動作,機身改平掉頭,少校占據了高度優勢,他的攻勢回旋已然奏效,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獵物轉變成了獵人,少校俯沖而下,反被咬住機尾的“狐蝠”徒勞地射出防御性彈幕,漢普頓早有料到,他并沒有結束滾轉,一枚AIM-152近距離空空導彈牢牢鎖死了“狐蝠”。
“確認擊落。”漢普頓回報道,今夜的第二個擊墜。
盟軍戰機漸漸地奪取了制空權,籠罩在埃馬爾要塞周圍的聚能護罩正在減弱,空中編隊隨即收到了要塞守軍通訊。
“所有人員,所有人員,這里是埃馬爾要塞,現在緊急尋求近距離空中支援,任何有此能力的戰機請遵照空襲指示坐標提供支援,重復一遍……”
數據鏈傳回了需要被清除的目標,漢普頓掃了一眼,向編隊長官說道:“Bravo編隊請求脫離,提供CAS?!?
“允許。”
漢普頓的四機編隊得到“愛丁堡-23”的呼號,然后脫離出戰機編隊,相比于數十年前的戰機,全域戰機擁有了全天候全地形全武裝的作戰能力,機腹里掛著足夠摧毀任何一支失去制空權的軍隊的彈藥。
“堡壘,堡壘,我是愛丁堡……”漢普頓舔了舔嘴唇,碰到了開裂的皮膚,他已經數個小時沒喝過水,空戰格斗耗費了他太多的體力。
“堡壘,愛丁堡將從南側開始攻擊,預計到達時間,兩分鐘?!?
要塞。
帝國軍的遠程炮火盡數指向了一個點,減弱的聚能護罩無法抵御住如此強大的轟擊,護罩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磨牙吮血許久的暴雪機甲重新貼近了要塞,伊凡雷帝幾乎全滅了XM204,剩余的幾門火炮純粹是杯水車薪。
西蒙抱起了155MM炮彈,守衛者們敲開了炮彈的引信,接二連三地沖進雪崩浪潮,每有一朵焰火炸開,雪崩便停頓剎那。
“鐺!”西蒙砸下了引信,他的身后就是最后一門XM204,除去最后兩個炮組成員,只剩下西蒙一個人面對著滔滔不斷涌來的暴雪面前。
他掀開了可視面罩,吶喊著朝著雪崩沖去。
“堡壘,愛丁堡已從南側進入?!?
“JASSM發射。”
“海神-2,完成攻擊?!?
“海神-3,完成攻擊?!?
“敵方重型機甲是否確認擊毀?編隊,再次進行攻擊?!?
“海神-4,堡壘頂端發現大量敵軍,將使用集束炸彈覆蓋?!?
“收到,風偏修正彈藥撒布器就位。”
“敵軍清除完畢?!?
“堡壘,這里是愛丁堡,武器釋放完畢,所有指示目標全部確認擊毀,現在開始返回,藍天晴朗,祝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