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大將軍是有權勢不假,但這些年的黨錮事件,證明了宮中宦官的勢力也同樣不可小覷。更何況,在軍隊這個敏感的事情上,十常侍等人恐怕是很有意愿插手。
只要十常侍插手了,自己就有一絲希望。
如今的問題,便是怎樣才能讓宮中宦官,順理成章插手此事。
想到此處,馮信的思路豁然開朗,眉頭也舒展開來,感激得看向秀兒。
“秀兒,謝謝你!”
秀兒聽了臉色一紅,聽到馮信的夸獎,她如同吃了蜜一樣。
第二天,馮信早早從被窩爬起。
他看了看早已在廚房開始忙活的秀兒,吃過早飯,就朝著北軍營地走來。
北軍五校的營地,在洛陽城內的北邊,距離洛陽北宮比較近。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如今五校的校尉,分別是屯騎校尉段旭,越騎校尉王平,步兵校尉張起,長水校尉曹熾,射聲校尉尤不平。這五個校尉中,除了長水校尉曹熾之外,都是大將軍何進陣營,背后都有士人集團的背景。
西漢原本是有南北軍之分,北軍當時也存在八個校尉。但隨著兵權的逐漸削減,如今東漢的都城洛陽,只剩下北軍五個校尉所統領的五千禁軍??梢娷婈犑艿搅藵h朝統治者的忌憚。
知道了這點,馮信就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通報之后,當時的北軍中侯劉封,在中軍營地,等著馮信。
“小子拜見大人!”
這位劉封,是一個較為偏遠的皇族,劉宏覺得,必須派一個皇族在北軍五校內部,他才能稍微放心。
北軍中侯,秩六百斛,可是比馮信高了整整五百斛。
馮信這人,劉封第一次聽說,但對方拿著侍御史屬官的拜帖,劉封也不敢隨便將人擋在外面。況且他對這位侍御史早有耳聞,并不是太通情達理的主。
心中一陣納悶得將馮信迎入,看到馮信如此有禮,心中放心了不少。
“你我屬于不同的體系,不需要如此多禮!”劉封開口說道,“不知馮信你今日為何事而來?”
自從何進掌握了北軍五校的大權之后,北軍五校雖然略有貪污,但可從來沒有人來找過北軍五校的麻煩,所以他才試探了一步。
“聽說不少士族如今與大將軍交好啊!”同樣,馮信需要在北軍五校中,找到一個助手,而五校尉陣營明顯,是馮信要對付的對象,而劉封此人,乃是皇帝劉宏在五校尉中的代表,找他作為內應,最為合適。
但馮信依舊要試探一番,他同樣想在這個賬本事件中,得到最大的利益,黨錮事件,在這個時期,可是一個敏感的話題。馮信想借由這個話題,看看這位皇族中人,是否已經選擇了站隊。
“還有這事?”劉封一愣,隨口說了出來,“莫非又要發生黨人的事情?”
馮信搖了搖頭,看劉封的臉色不似做偽,笑著說道,“大人恐怕多心了,不過大人身為皇族,對此卻從無察覺,似乎有點不應該啊!”
“額!”劉封臉色有些尷尬,“我如今不過是代天子監察北軍而已,大將軍位高權重,不是我能夠關心的!”
馮信看火候到了,隨即湊到劉封的耳朵邊上,“大人真的做好了監察北軍的工作了嗎?”
“你什么意思?”劉封知道北軍的情況,但這些貪墨,他管不了。雖然他是北軍中侯,但北軍五校的后臺,都很雄厚。
“昨天北軍將賬本送了過來,但御史臺發現了一些問題,侍御史王允大人很生氣!”馮信點到即止,他相信劉封會給他滿意的答案。
“這件事你已經報告給王允了?”劉封急切問道,這件事要是徹查起來,他手中可也不干凈。
“大人令我徹查此事!”
不料劉封突然說道,“馮信,這件事沒有王允大人想得那樣簡單,北軍五校的背景,不是他一個剛來洛陽的人,得罪得起的。我奉勸他不要介入此事。”
軍隊的貪墨,歷來便存在。北軍五校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也沒有人能夠拿這個問題做什么文章,可見這水有多深。
劉封的話在馮信的意料之中,他面不改色,“大人,你可知道天子為何要設立北軍中侯,而北軍中侯,為何一直都是皇室的人員在擔任?”
“你是說?”這個問題,劉封還沒有想過,如今經馮信提醒,方才想到北軍中侯,卻是都是由皇室的人員在擔任這個職務。
“大人,你想得不錯!大人再想想,大漢以來,天子對于軍隊的制度變化!”
劉封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馮信,如同看著一個怪胎一樣。
“你想要我怎么做?”
馮信心中一喜,這表示劉封在這件事上,已經露出了一絲妥協之意,下面就全看自己的手腕,能否打動的了他了。
“大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暗中收集證據即可。另外麻煩大人安排小子我去參見曹熾校尉大人!”馮信笑著說道,他相信劉封能夠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劉封再次沉默,心思卻不知悄然轉了多少圈,對于北軍之中的勢力,他比誰都清楚。五個校尉之中,馮信單單選擇了長水校尉,這就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
“好!”劉封點點頭,叫來了一個士兵。
“帶馮大人去曹校尉那!”
“多謝大人!”馮信行了一禮,跟在那士兵的后面,走了出去。
看著馮信的背影,劉封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期待。他已經在北軍中侯的位置上,太久太久。
“來人!”劉封喊道,又是一個士兵走了進來,“你去將庫里最近幾個月的出入帳記錄,拿一份過來!”
馮信來軍營中的事情,五個校尉馬上就知曉了。
屯騎、越騎、步兵、射聲四個校尉聚在了一起。
“這馮信是什么人,怎么之前完全沒有聽過此人!”屯騎校尉段旭不怎么在意得說道,他們有何進做靠山,這些年來,根本就沒有哪個朝臣敢于彈劾他們。
“好像是御史臺那個新來的侍御史的屬官!”射騎校尉王平消息比較靈通,他也同樣想不通,平日里他們和御史臺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怎么會有御史臺的人來北軍營地,而且還是直接找到了北軍中侯劉封。
“這兩天賬本是不是遞上去了?”張起朝著旁邊一個親兵問道。
這親兵點點頭,“回大人,兩天前才剛剛把賬本遞了上去!”
“那這馮信也來得太湊巧一些了吧,你去盯著看中侯那邊營地有什么動靜!”王平朝著旁邊的親兵吩咐道。
“難道他是因為賬本來得?”段旭感到不可思議,不說一個侍御史了,就算是御史中丞,這么多年來也沒有來找過他們這些北軍校尉的麻煩。
“這應該不可能吧!”王平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最近多小心一些,以后賬目不要做得太明顯了?!?
王平同樣不相信王允有能力對北軍五校下手。北軍五校之中,可不僅僅有士族的勢力,可同樣也有宦官的勢力。同時對兩方下手,那這人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