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說!”馮信看著高磊。
原本馮信的計劃,便是占領洛陽,以司隸地區作為橋梁,到時候北可進并州,同樣也能以此得到并州的戰馬,建立一支騎兵。
如今,高磊卻將馮信的一番想法全盤否定。
看得出馮信對于洛陽還有一絲想法,高磊搖了搖頭,“大人,洛陽之地可后取之,若是進了司隸,便要防備并州,對于兵力的要求太重,單單憑借潁川一地,甚至整個豫州的兵力,都很難做到對于司隸的防范!”
“況且并州多年戰亂,十室九空,大人出生并州,對并州的了解還在仲護之上,若是想要占領洛陽,必然需要得到上黨,這樣對兵力與后勤的壓力過重!”高磊盯著馮信說道,他不相信馮信不明白這一番道理。
“信的想法,乃是通過洛陽,占領河東,從而得到通往并州,涼州的通道,可以通過這個通道,得到戰馬!”馮信只好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不料高磊還是依舊搖了搖頭,“大人,這戰馬豈是那么好養的?”
馮信這才想起來幾年前給了田廣一百金想要購置一些戰馬,沒想到戰馬倒是購置了,但是供養戰馬的花費實在太高,當日的馮信根本就養不起。
“這戰馬必須至少需要成百上千的數量,才能對大隊人馬有沖擊力,但是想要供養出這樣一支戰馬,依舊是潁川這塊地方,難以支撐的!”
“不錯!”聽了高磊的話,馮信點點頭,洛陽最終還是要占領的,只不過是時機的問題,至少在前期,洛陽不能成為馮信的戰略目標。
“不知先生所說的那一計是什么?”
高磊見到馮信立刻便領悟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暗暗點頭,他之所以答應馮信出山,便是因為馮信實行的這一番田畝制度,讓高磊看到了馮信崛起的希望。
毫不夸張的說,若是馮信的這套田畝制度能夠順利實行,幾年之內,潁川將變成一塊豐饒之地,而馮信也必然能夠率先訓練出一支精兵,在逐鹿中原的路上,便能夠領先別人一步。
“這潁川四面被州郡包圍,若是以潁川為中心,便必然要實行強干弱枝之策!”高磊眼中冒出一絲光芒,盯著馮信說道。
“強干弱枝?”馮信皺起眉頭,有些不明白高磊這話中的意味。
“不錯!”高磊點點頭,“若以潁川為中心,這潁川便如同樹干,而四周的州郡,便如同樹枝一般,若是想要富有潁川,便必定要削弱各個州郡的勢力!”
“唯有如此,才能讓潁川真正成為此地的中心!”高磊繼續說道,“也唯有如此,等到天下形式有變,潁川的四周,沒有實力與潁川對抗,潁川也才能趁著機會,盡快將這些地盤吞下!”
聽了高磊的一席話,馮信差點要站了起來。
若是能夠真的按照高磊所說的去做,幾年之內,馮信便可東吞汝南,拿下整個豫州。之后便可北進徐州,有了豫州與徐州,自己的根基,也算是真正穩健下來。
“先生大才!”馮信親自為高磊斟了一杯酒,“不知先生可有具體的計劃?”
高磊接過馮信遞過來的清酒,點點頭,不急不慢得說道,“實際上,大人如今實行的措施,已經在富有潁川而削弱別的州郡了!”
“愿聞其詳!”馮信笑著說道,恐怕高磊是知道了自己此番前往陳留,帶回了千余人俘虜的事情。
“大人如今實行的田畝制度,加上搭建的粥棚,對流民與小股黃巾,具有極強的吸引力,只不過大人,需要做得更多一些!”
“做得更多一些?”馮信皺了皺眉頭,不太理解高磊的意思。
“不錯!”高磊繼續說道,“如今大人對流民的吸引,基本在本郡內,只不過將別的城池的流民,朝著陽翟吸引,但是對于整個潁川流民數量的增長,卻沒有多少幫助!”
“若是大人能夠在潁川邊境推行新的田畝制度,廣開粥棚,便能夠吸引四面的流民,尤其是南陽與汝南,兗州等地的流民,這些地方黃巾殘留較多,加之這些地方,原本便是富庶之地,南陽乃是帝鄉,這些地方的人口原本就多,相應的流民數量,也相比別地多了不少!此是其一!”
馮信點點頭,在自己的印象中,南陽之處的黃巾,可謂是反反復復不知道平定和動亂了多少會,充分說明了此地的人口之多。
“只不過在陽翟一地,便有諸多士族的反抗,若是推行到別地,恐怕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馮信苦笑一聲,雖然長社士族確實起了一個好頭,但是想要別的地方的士族都如同長社士族這般,也并不現實!
況且,陽翟本地的事情還沒有弄好,若是貿然推向全郡,萬一到時候起了大的變故,恐怕就不太好收場了。
尤其潁川距離洛陽太近,這里一旦發生什么大事,洛陽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到時候自己曾經得罪過的那些士族,一定會在天子面前詆毀自己。
“大人不試試怎么知道,況且天下熙熙攘攘,其中皆是利益,大人只要走三步路,第一在陽翟順利推行,第二在長社順利推行,接著便可直接在潁川各地推行,就算有一兩處的反對,也成不了大事!”此時,高磊的胸中,展露出比馮信更加有信心的氣勢,馮信不禁苦笑。
自己畢竟是來自后世,所謂高處不勝寒,若是成了天子,真的就變成了寡人,也是馮信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對于管亥與徐晃,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馮信與他們皆是兄弟相稱,唯有徐晃認為不妥,他覺得上下尊卑,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馮信同樣想與高磊成為友人,而不是簡單的君臣,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得到高磊的認可。
握著高磊的手,馮信點點頭,“仲護說得不錯,那其二乃是什么?”
聽了馮信的話,高磊面露一絲苦笑,“大人!”
高磊剛剛想說,便被馮信打斷,“仲護,沒有外人的時候,直接叫我守義便可!”
高磊看著馮信的目光有些感動,馮信這番表態,不像做作,當下便點點頭說道,“守義,其二便是顯得有些上不了臺面!守義你可派人在潁川邊境開始招納流民,將四周的流民都招納進入潁川地界,同樣這也會給潁川各地的地主帶來壓力!”
對于高磊的想法,馮信大致明了。高磊的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將馮信的整個戰略的方向,進行了調整。甚至還提出了加快自己田畝制度實行的具體措施。
“不知仲護想要潁川郡內什么職位?”馮信決定將高磊留下,這一番談話,已經充分證實了高磊確實胸有乾坤,對于如今的時局有著清楚的認識。
而高磊的加入,也能暫時性得扭轉馮信沒有謀士可用的局面。雖然荀諶也有才能,但與荀攸等人不同,荀諶的這份才能,更多的體現在日常的案牘處理之上,作為長吏,荀諶無疑是非常稱職的,但荀諶尚且做不到給馮信出謀劃策的地步。
可能是因為荀家還沒有決定真的投向馮信,或者荀諶真的在這方面沒有所長。
不過因為荀家的緣故,馮信在一些敏感的問題上,首要的參考意見,也不會是荀諶。
如今,若是高磊能夠加入,便能夠略微緩解馮信在人才上的不足。高磊雖然出身穎陰,但是寒門出身。馮信的政策,對于寒門的影響很小,而高磊也能夠真正站在馮信的立場,為馮信考慮問題,來自高磊的建議,馮信也能更加放心聽從。
不料高磊卻搖了搖頭,笑著朝馮信說道,“山野之人,已經習慣無拘無束的生活,若是讓我擔任某個職務,才會是我的鉗制!”
“那仲護的意思是?”馮信有些不解得看著高磊。
“守義,我不為官,也是避免在具體政策的實行上,我等會有沖突之處,況且所謂局中者迷,我站在外人的角度,才能更好得看清馮信你政策的利弊得失。守義若是看得起仲護,便在陽翟賜仲護一套宅院,若是守義有需要,便召我前來便是,我必然傾盡全力為守義謀劃,至于為官,非仲護所愿!”高磊笑著朝馮信說道。
馮信盯著高磊看了很久,這才開口說道,“莫非仲護是擔心若是信有朝一日泰山封禪,會行鳥盡弓藏之事?”
高磊搖了搖頭,默然無語,馮信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想著什么。
無奈,馮信只要笑著搖了搖頭,“也罷,既然如此,信也不強求,仲護在太守府內暫住上些時候,信便擇日為仲護尋一良宅!”
高磊這才笑著點點頭。
等到高磊退下,馮信便將荀諶喚來,將之前與高磊的一番商議,告訴了荀諶。
“友若便按照這些辦法去做,至于糧食的問題,我倒是有一個計劃,朝那些愿意參與田畝制度的世家借糧,等到來年收成了,便按照利息還給眾人!”
既然邊境也要開始招募流民,這邊境的士族,馮信自然是要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