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玉山莊畢竟是江湖豪門之一,再隱秘的消息,沐軒多少也是能知道些的。
比如,這個男人的身份。
九重宮的魔尊、大齊未來的皇帝——無論哪一個,都不是隱玉山莊大小姐該得的歸宿。
更何況,明顯那男人跟長生已經是情深義重,他怎麼能容許自己妹妹幹出這種撬人牆角的事情?!
其實說實在的,若是僅從沐軒的觀點來看,他並不贊同鳳長生和那男人走到一起去。
她的性子那麼倔強驕傲,怎能容許自己男人納妾聘妃。
可執掌大權的男人,素來都是野心之輩,就算一開始說得再好聽,到實際裡,哪個又甘心只娶一個女人?
他最是怕,到最後她投入太多,卻堅持不到最後,反而會受慘烈的情傷。
還不如一開始挑個身份不必太高的,以洛神鳳的地位,有的是大把挑選餘地,江湖兒郎,誰能拒絕?
雜七雜八想了一通,江上冷風一吹,沐軒這才驚醒,愣了愣,自嘲的笑了。
他想這些做什麼,就好像他能干預得了長生的想法似的,眼下那兩個正如膠似漆,他何必去做這個惡人。
只不過,若是有一日,她改變了想法要想要離開,隱玉山莊是絕對不會看她受苦而袖手旁觀的。
九重宮他們全面對抗不了,可幫忙瞞下一個人的行蹤,還是不那麼困難的。
大船順水,在江面上航行飛快,雲淺畫來了船頭,指揮路徑,等到傍晚金色的夕陽光散滿江面的時候,路程已經快走到盡頭。
前方,一座恢弘巨大的嶄新堤壩斜側江面,滔滔江水再如何洶涌,到了這裡也只能乖順打彎,順著堤壩劃出的方向奔騰向前。
如此壯麗的景觀,令人驚歎。
顏悅驕傲的站在船頭,指著這裡給頭一次見的人介紹:
“瞧見了嗎,那就是今年剛修的大壩,就是那位殿下在冬日時,撥款催促加緊修建的,今年雨水多,江面漲了不少,如果沒有這道堤壩,周圍的百姓就不好過了。”
隱玉山莊有人叫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驕傲什麼?”
顏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十分驚訝,反問道:“怎麼和我沒有關係,當時修建堤壩僱傭民工的方法,可是我家主子想起來了!我主子多聰明多厲害呀,怎麼能讓人不驕傲!”
這般理所當然的語氣,直接噎的那下人直翻白眼——搞了半天,這就是個馬屁精,恐怕下一句就是天氣好都得和他主子有關係了……
“啊,春風和煦,江波萬里,這一定是老天爺看到我主子到南方來,特意爲她準備的好天氣,就是爲了讓她遊歷愉快,心情舒暢啊!”
顏悅大聲讚歎,滿臉陶醉,好像是在臨川賦詩一般,徹底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裡。
整艘船的都翻了個白眼,誰也懶得理他了,都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喧囂聲吵成一片,姜苗苗揉著眼睛從晏笈懷裡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感到沉緩平靜的視線,在一直注視著她,她嘟囔:“大笈笈,你醒了沒有?”
晏笈早就醒過來了,只是怕驚醒了她,一動也不動任她抱著,只是靜靜看她睡眠時的樣子。
此時她微微睜眼,還有些懵懂的可愛模樣,頓時一陣心神盪漾,苦笑著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無聲無息往後撤了撤身子。
還真是自討苦吃,明知道自己對她完全沒有抵抗能力,還偏偏要抱著她睡覺,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姜苗苗迷糊的意識也清醒了不少,隱約感覺的晏笈要鬆開她往後挪去,一睜眼,看進他眸中微微危險熾熱的光澤,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一下子笑了。
她笑也不正經,眼珠轉啊轉,小模樣看起來壞壞的,明知道他現在十分危險,不僅不躲,還偏生要湊過去,吧唧一口親上,在他懷裡使勁供:“跑什麼啊,爲什麼不抱著我了,我要你抱著我!”
晏笈喉嚨裡悶哼了一聲,忍耐得痛苦,被她撩撥的身體越發緊繃,眼角赤紅,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子底下,警告:“還敢玩火?”
姜苗苗無辜地瞪大眼睛,瞧起來分外人畜無害:“沒有呀,我喜歡戲水,從來不玩火的。”
晏笈冷哼。
這接近一年的時間了,她長高了很多,比剛穿越來的時候得高了大半個頭,可惜和晏笈比起來,還是顯得分外嬌小。
站直了,頭頂可以到他下巴。
或者說也不能算她小,實在是晏笈太高大了,偏偏身材還那麼棒,至今爲止姜苗苗就沒有見過一個比他同時更高更帥的。
長得高的裡晏笈最帥,長得帥的裡晏笈最高。
和姜苗苗見過的其他人比較起來,君飛羽更加清揚,沐月奚更加俊秀,傷流景更加妖氣,娥媚更加狐媚。
唯獨只有他,一身的男子陽剛氣概,稱得上一句真正的英雄兒郎。
鬧了他一陣子,看見他目光真的是越來越危險了,姜苗苗妙慫,真怕他發起瘋來不過一切,連忙推搡著他爬起,穿衣收拾。
“不跟你鬧了,船上隔音又不好……”
“隔音不好?”
晏笈失笑,語氣調侃,姜苗苗懵了懵,半晌反應過來,立刻臉色爆紅,張口反駁:“我纔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沒關係,進了藥王谷,都是獨居小院,便挑一個偏僻處的就好。”
姜苗苗惱羞成怒,狠狠錘了他一拳頭,跳起來飛快打開門跑了出去,“誰和你一個院,洛神鳳和九重宮纔不一起呢,我不要偏僻地方,人多了才熱鬧!”
晏笈漫步跟在她後面,倒也分毫不急,像是閒庭踱步似的,只是一直追隨著她的步伐。
姜苗苗幾步快奔出了船艙,船隻正好剛剛行駛過將江中大壩,遠處是成片的密林湖澤,渡口處人潮涌動,已經到了藥王谷的私密入口。
這裡的入口隱秘,只有藥王谷衆人,或者和他們有深刻淵源的人才能知曉的。
船隻漸漸靠近了,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雲淺畫在船頭看見姜苗苗,叫了一聲,似乎是讓她過去。
姜苗苗先來無事,擡步往那邊走著,只是一扭頭,臉一下子拉了下來,眸色驟寒。
岸上人羣裡,她瞧見了幾道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