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還非說是你騙走了她們的寶貝女兒。可是嫁進宮里來,有你在,她還能受了委屈不成?若是你對她不好,別說吵嚷著會對你不客氣的寧國公一家,便是父皇母后和陛下與本宮,也是不饒你的。”
說到最后一句,皇后聲音暗含警告,甚至都用了皇后的自稱“本宮”。
不過很快她又笑了起來:“行了,時辰本來就不早了,快去乾清宮拜見你父皇,就可以出宮迎親,老國公和世子他們,都在寧國公府等著?!?
晏笈沒有說話,只是最終往巨大的黃銅鏡中看了一眼。
他是第一次穿大紅的衣。
這種灼灼的艷色,姜苗苗和娥媚等人都十分喜歡,非說是喜慶明快、張揚肆意。只是因為三年重孝未過,她才不得不脫了自己最愛的紅色,穿了和他如出一轍的黑。
但晏笈卻看不出紅衣有幾分好看來,他素來只愛黯然如濃墨的黑衣。
無他,不過黑衣染血,并不那么明顯。
皇后看見他望著鏡中人影,忍不住道:“阿笈,你這是第一次穿紅色吧?瞧瞧多么喜慶明快、張揚肆意啊,比你總是一身黑色好看多了,苗苗見了肯定也是喜歡的。”
宮女們都在心中齊齊點頭,太子殿下穿紅衣,好看著呢。
他身形高大頎長,流暢的肌肉線條便是寬松的喜服也遮掩不住,反而越發顯得俊毅張揚,氣勢軒然霸道,蟒紋盤旋,飛舞出主人的狠辣猖狂。
一宮的人,幾乎都要看得呆了。
而晏笈,竟然也是有剎那的愣怔。
他和京中一般的世家公子不同,從小就是在戰場上爬模打滾,就是最年少輕狂的時候,也從未注意過自己的儀表。
畢竟,在箭矢不長眼的戰場,越是顯目的人,只會死的最早。
但這一次,不知怎的,他卻很想、很想,讓她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讓她知道,自己除了黑衣,也是可以穿別的顏色的。
并且,應該……還不錯。
想必,她也會喜歡的。
畢竟之前,月無心偷穿了和他一樣的衣服的時候,她直接氣成了一只河豚,圓鼓鼓充滿氣都要炸了。
這次換他穿和那丫頭一樣眼顏色的衣服,她……總該不會生氣了吧?
皇后看不下去兒子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的模樣了,本著維護太子形象的偉大任務,不得不擋在鏡子面前。
咳咳開口:“行啦,該去見你父皇和祖母了。還照什么,等見了她,你再在她面前轉圈都可以?!?
她催著晏笈離開,宮里的宮女們也開始紛紛準備,可是晏笈轉頭,靜靜看著皇后,緩緩開口:“不必了?!?
“不必?什么不必?”皇后很奇怪。
晏笈道:“不必過去了?!?
他環顧東宮四周,紅墻青瓦,金柱玉階,掛滿著紅帳流蘇,全是百子鴛鴦龍鳳呈祥的圖案,和他想象中,大婚的模樣一模一樣。
于是晏笈笑了,很平靜,很淡漠。
“都是假的,有什么要看的必要?;钪娜?,在這里統統看不到,而能看到的,只是死去的人虛假的幻影,還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