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與蘇恆醒幾乎是見路就跑,但凡是能避開那森林大火的法子顧空梨都想過了,耐何這裡樹木實在是多,密密麻麻的還生著許多的荊棘,顧空梨坐在山澗清泉處喝了兩口泉水,洗了一把臉朝蘇恆醒嘆道:“你怎麼會過來?”
蘇恆醒站在泉水的下游,以水將身上的火苗拍熄,一張烏黑的臉在夜色裡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他站在顧空梨的對面,問她:“阿梨,你還害怕嗎?”
“我…”顧空梨擡頭望著他,他那深邃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帶著一片斑斕的光,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點亮了她的世界,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黑夜也可以這麼美。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阿梨,不要跟我冷戰(zhàn)了,可好?”他走近顧空梨的身旁,捧著她的臉,在她額上親了親,原本桀驁不訓的模樣裡竟帶著幾分孩子氣。
顧空梨別過臉去,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迴應。
蘇恆醒以爲她是還要冷戰(zhàn),於是就淡定了:“顧空梨!說!”
“說什麼?”
“說你永遠也不跟蘇恆醒冷戰(zhàn),若是輸了,就隨便蘇恆醒怎麼樣。”他笑瞇瞇的瞧著顧空梨,眸子裡透著幾分狡黠,像只正在算計獵物的狐貍。
“…火燒過來了,快跑。”顧空梨拽著蘇恆醒奔跑在山林裡。
蘇恆醒無奈的看著她的身影:“你還沒說呢。”
“命重要還是那句話重要?”顧空梨忍不住回頭給他一個白眼,結果一跤摔了下去,扭了腿,再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腿疼得厲害。
蘇恆醒一把將她背到背上,拼命的朝著遠處跑去,顧空梨瞪著後面燒上來的火咬了咬牙:“快,跑快點!”
前面突然無數(shù)支火箭朝著蘇恆醒與顧空梨疾射而來。
顧空梨一瞬間突然有些明白了:“原來太子防的並不是無極門的人,而是我們!快,走另一邊。”
蘇恆醒揹著顧空梨朝著另一邊竄去,火燒在顧空梨的身後後撩撥,兩個人又躍下了樹林子裡,只有在樹林裡那些人才不容易發(fā)現(xiàn)他們。
蘇政華居於高處,遠遠的瞧著那兩抹上竄下逃的身影,脣角微微勾起,微擡了擡手,朝那些人道:“吩咐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顧空梨瞪著那些險些要撲上來的火心裡打著鼓。
兩人一路逃竄,途經(jīng)一處樹林,那樹林裡被放了無數(shù)毒蛇,顧空梨一把乾坤扇將那些蛇扇出了好遠。
蘇恆醒揹著她跑了很遠,顧空梨終於聽見了水聲,她拍了拍蘇恆醒的肩膀,歡喜道:“我聽見水流的聲音了,快,就在前面,大約幾百米的地方!聽水聲應該是一個大瀑布!”如果有瀑布擋著的話,那麼這個火就沒有那麼容易竄到另一座山頭去!
蘇恆醒揹著顧空梨朝著前方奔去,咬著牙提著一口氣。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越來越近,那大瀑布的水汽迎面而來,兩個人雙雙落入了水池子裡面。
顧空梨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水池子裡放毒蛇。
要不是蘇恆醒反應快直接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
踩著其中一個蛇頭竄到了另一邊,顧空梨指不定就被蛇咬了。
顧空梨躺在地上,緊張得手心都出了一層冷汗,朝蘇恆醒道:“太子這一招也太狠了!你要是不把那個位置搶回來,咱們就真的太虧了。”
蘇恆醒蹲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脫了她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還好,只是錯位了。你忍著些。”
顧空梨點了點頭,她知道是錯位,她只是因爲那火苗都竄到屁股後面了,所以根本來不及去處理而已。
咯咯兩聲響,蘇恆醒握著手中小巧的腳笑道:“你這臉上和腳上當真是兩種顏色。”
顧空梨摸了摸臉,挑了挑眉:“蘇恆醒,我以後長醜了你也沒有退貨的資格了。”
“長得本來也挺醜,本王不也沒有嫌棄,顏值擔當這種事情,本王來就好。你走走試試。”蘇恆醒扶著顧玄荼,笑盈盈的調(diào)侃。
沖天的火光映著這瀑布上,將這奔騰的水染上了火的顏色。
蘇政華站在頂端,遠遠的瞧著這兩人跌入了水裡,顧空梨將身上破碎了的衣服扔進了那瀑布裡,朝蘇恆醒笑瞇瞇的道:“我倒是想看看,這個蘇政華是信,還是不信!”
蘇恆醒的外衣也扔了下去,兩個人沿著這瀑布朝著瀑布的下沿走去。
瀑布之連接的是孟河,孟河貫穿了大半個西晉,最後流入了北海。
顧空梨站在這孟河的邊緣,洗了一把臉,緩和了身上的灼燒感,望向黑著一張臉的蘇恆醒:“你不洗洗臉嗎?”
蘇恆醒這才挪到江邊,抹了兩把臉,露出那張妖孽般的臉上,薄厚適中的脣角微微勾起,那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著,眸底流露出幾分暗色:“若是我不曾及時趕到,你該如何?”
“不曾趕到我也得跑啊,走吧,先回長蘇郡再說,總不能我們兩都這副德行去見人吧?”她拍了拍蘇恆醒的肩膀,笑瞇瞇的走在前頭。
從這個地方穿過長蘇郡要經(jīng)過一片小荒地,那荒地十里不見水源,顧空梨走著走著天就亮了。
蘇恆醒跟在她的身後,青著一張臉,暗自將腿再綁得嚴實了些。
毒血他已經(jīng)逼了出來,只是這餘下的毒素還是有些影響。
顧空梨走在前頭,挪著步子,邊走邊說話:“蘇恆醒?”
“嗯?”
“你回去之後有什麼打算?”顧空梨的聲音有些弱,薄薄無力的飄在風中。
蘇恆醒望著她的身影好半響才咬了咬牙,撐著繼續(xù)朝前走:“去南晉。”
“去南晉做什麼?找南晉太子嗎?”獨孤星墨,顧空梨還記得那個溫和如水般的人,他殺起人來的時候,也是那樣溫柔如水,那張面具,顧空梨就從來沒有看見他摘下來過。
“嗯。”
“南晉如今居功自傲,跟他們合作很麻煩。”顧空梨挪著步子朝前走,以前在部隊裡的時候,一天二十多公里,沒想到到了這裡,簡直弱得可憐,顧空梨覺得她的體能有待加強了。
陽光從遠處升起,溫熱的陽光灑落在身上,顧空梨瞇著眼
睛,一張臉上掛滿了蒼白與疲憊。
蘇恆醒的聲音略小了些,朝顧空梨道:“去南晉,探探南晉虛實,順便,見一個故人。”
“故人?誰?”顧空梨慢慢的挪,挪了一會又停了下來,等著蘇恆醒走上來拉著他一起走。
他拍了拍顧空梨的肩膀,聲音微弱:“你走前面。我去南晉收幾個能人,順便見一個故人。曾經(jīng)本王的太傅。”
顧空梨哦了一聲,慢慢吞吞的走著。
這個荒地他們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荒地裡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老虎,但是看那老虎身上的燒痕顧空梨想,應該是從那無極門逃出來的,沒想到那無極山中竟然還有這樣的野獸,也難怪沒有人敢輕易的跑去無極山送死了。
顧空梨猛的頓住,下意識擋在蘇恆醒的身前,蘇恆醒將乾坤扇塞進顧空梨的手裡,語氣微澀:“患難之時,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你放心,我說過會罩著你,這句話一直有效。”顧空梨舔了舔乾燥的脣角,捏著手中的摺扇望向那隻白老虎,那老虎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她,就是不過來,一人一虎對視了好一會,這老虎弱弱的吼了一聲,扒在了顧空梨的跟前,一副示好的姿態(tài),它的嘴裡還叼著些不知名的藥草。顧空梨狐疑的瞧著它。
“給我的?我要這個草做什麼?”顧空梨捏著摺扇,一臉防備。
白虎看了眼蘇恆醒,弱弱的吼了一聲。那個人踩瀑布的時候被蛇咬了一口啊豬,這都看不出來嗎?他讓你走前邊就是不想讓你看見他痛苦的樣子啊,這個藥草很有效的快用上。
顧空梨回頭看了眼蘇恆醒,見蘇恆醒柱著一根棍子,有微微潔癖的人正滿身凌亂的微垂著眸,他靜靜的閉著眼就這麼站著,偶爾也會哼哼兩聲,在他的腿邊,那鞋子上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後面的路幾乎是一步一個血印子,她紅著眼眶,悄悄的走到蘇恆醒的跟前,蹲下身來,將他的褲腿撩開,他的褲腿上有兩個牙洞,那傷口處還有黑色的血水從腳邊漫下來,顧空梨咬了咬牙,將這傷口劃出兩道十字,那白虎將草藥放在她的手邊,顧空梨將烏黑的血水擠出來之後將藥草揉碎敷在傷處,撕了衣袍替他將腿處的傷口細細的包紮好。
白虎站在顧空梨的身旁,瞪著一雙眼睛瞧著顧空梨,伸出大大的腦袋蹭了蹭她。
顧空梨一臉懷疑的瞧著它:“你到底是貓還是老虎?”
怎麼這麼溫順?
白虎被她給氣著了,哼,竟然說它是低劣的貓。要不是主人讓它過來,它纔不會過來。
它扭了扭脖子,示意顧空梨將蘇恆醒放到他背上,要不然顧空梨一個人將這人高馬大的蘇恆醒扛回去,還不得去了命去。
顧空梨將蘇恆醒扶了起來,她發(fā)現(xiàn),印象中強大的蘇恆醒,原來也只是一個人,他只是比一般的人要厲害一些擺了。
若是不護著她,或許蘇恆醒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於是那荒地的風景就變成了一隻白虎駝著一個人,一個小姑娘跟在白虎的身邊,抓著白虎那黑白混雜的毛慢慢吞吞的走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