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華貴的東西,一旦碎了,就一文不值了。
“殿下,三王無心帝位……”
“無心帝位?若是有一日他有心帝位了呢?我派出了那麼多的人,結果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世人皆說三王纔是真正的天命之子,那麼本宮呢!本宮又該如何?”蘇政華近乎瘋狂,他這些年被壓抑的東西在這一瞬間暴發得徹徹底底。
赫戰雲垂眸瞧著那被打碎的琉璃香爐,有香從那破碎的爐中繚繞而起。
夏風吹落窗外的幾片樹葉,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寂靜,太子退了一步,摸著額頭深吸了一口氣,淡道:“少將軍,是本宮太過急躁了?!?
“太子殿下何不將太子的魄力拿出來?既然太子以爲終究會輸,那麼就算是輸,也要輸得轟轟烈烈纔是,太子殿下隱忍了這麼多年,難道就真的甘心嗎?”赫戰雲負手而立,他瞧著眼前這位也曾意氣風發過的太子,如今卻因三王的事情而變得如此落敗。
“自然不甘心!不過宋太師一直讓本宮忍耐忍耐!本宮忍了這麼多年,結果呢?既然你說三王無心帝位,那麼本宮就讓他永遠也無心帝位!”蘇政華瞇了瞇眼,凌厲的眸光從赫戰雲的身上劃過。
赫戰雲從太子府中出來,擡頭瞧著那天邊的雲朵,腦海中晃出顧梨認認真真擺弄手中模型的模樣來。
此時的顧梨已經醒了,她又跑到書房裡去看書了。
書房裡那個老頭正在曬書,他不會將書拿出去曬,只是將書擺在太陽會摺進來的地方放著,然後自己蹲在那書跟前,一頁一頁的翻閱,一頁一頁的曬。
顧梨輕車熟路的來到醫字區,見老頭一動不動,她走過去蹲在他的身旁微微挑眉:“老人家,在太陽底下看書傷眼睛?!?
老頭擡起頭來,露出老淚縱橫的一雙眼,伸出乾枯的手抹了兩把:“回王妃話,老奴這是在曬書?!?
“曬書?你怎麼不把書搬出去曬?”顧梨看了看外頭的天,正午過了兩三個小時了吧,這會的陽光雖然還算溫熱卻也已經開始去了熾熱的溫度了。
“這些書乃國藏經典,不可外泄。只是春天雷雨多,書閣裡悶得有些潮了?!彼酒鹕韥恚E的身形走得很慢,他將手中的書放回原位,又拿了第二本繼續曬。
顧梨看了看這書閣裡面的書,書閣分八層,每一層分八個區域,每個區域的內容都不一樣,閣樓呈圓形,上樓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木梯子,還有一種麼就是坐電梯,不過電梯是用木質的機關做出來的,具體的原理顧梨還沒有琢磨出來。
“你先放著吧,我明天給你找些鏡子來,光摺進來曬曬就好了,你也不用這麼累?!鳖櫪娣鲆槐踞t書來,那醫書旁邊掉了一本小冊子,她看著那上邊的名字,微微皺眉。
“老人家,這個以音馭獸的小冊子,用來幹嘛的?”顧梨將小冊子遞給老人,老人接過,順手墊了桌腳。
“幾十年前曾經有人以音駕馭百獸,很長的一段時間先帝都信以爲真,派了無數樂師譜
練其中的樂譜,只不過過了許多年也一無所獲,所以先帝就將這書扔進藏書閣了,不過是本怪力亂神的無用之書,王妃不必在意?!崩项^摸索著來到柱子前,敲了幾下,柱子裡彈出個板手,他將那板手按了下去,頓時閣樓四處的窗子皆被打開來,顧梨扒在窗口朝外面看。
只見書閣的八方皆有銅鏡,陽光被銅鏡折射透進了屋子裡,她詫異的回眸看那老頭:“這書閣是誰設計的?”
“是陳元秋,當朝第一鐵匠的父親,兩人的機關術與鍛造術皆無可比擬,只是可惜,十多年前的最後一場戰役陳元秋斷送了性命,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夠造出如此精美實用的機關了。”老頭嘆了嘆氣,扶著柱子,那雙眼因爲摺進來的陽光而瞇了起來。
顧梨一知半解的抱著醫書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知不覺的天就暗了下來,書閣里老人替她點了幾盞明燈,倒也不妨礙她看書的視線。
只是夜色再深了些的時候海棠闖了進來,端了盞茶給顧梨:“小姐,那個白止姑娘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俊?
顧梨喝了口茶,翻弄手中的醫書問一旁打坐的老頭:“老人家,這醫書上說也曾有人用心換心的方法去醫治人,可是這最後面卻沒有說是成功還是失敗,那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這可是古代醫術,能夠成功必然是一大壯舉吧?
老人家緩緩睜眼,那雙眼在夜裡閃著難得的精光:“王妃覺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不清楚,我在外面轉了這麼久,也沒有聽人提起過能以心換心這件事情?!痹诂F代還有相排斥的情況呢,就算換心成功了,那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吧?
“那就是了,既然王妃自己都不相信,那麼又怎麼會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呢?不過是有人心生異想,做了個實驗擺了?!崩项^緩緩閉眼,語氣裡對於往事帶著些許的惋惜。
海棠扯了扯顧梨的衣袍:“小姐,天晚了,咱們該回去了,過幾天就是三王爺的生辰,您也得開始準備著了啊?!?
顧梨拿了一片楓葉在書裡做了個記號,打了打呵欠:“他生辰關我什麼事?皇上那麼寵愛他,肯定會替他安排的,放心吧?!?
“小姐,王爺可是您的夫君,您若是沒有恩寵,是很難在這後院裡混下去的,你可知那些下人常常在說王妃其實不受寵,而且看起來根本就是個鄉下來的粗丫頭,吃飯也好走路也好一點禮數也沒有,不比那極音坊的鳳玄姬姑娘……”
顧梨同看守書閣的老人家道了別,走在長廊上還在聽著身旁海棠的喋喋不休,她扶額,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海棠的脣角邊:“做爲一個新時代的女人,必須自強自立,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打得了盜賊耍得了流氓,你有什麼意見嗎?”
海棠被顧梨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嚇得一愣一愣的,搖了搖頭:“沒……不對,小姐,嫁了人就該三從四德才是,怎麼能夠這樣呢,您這樣往後王爺若是再添了新人進來,那到時候您的地位可就……”
“再多說一句,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顧梨瞪了她一眼,突然覺得這些個古人真的是將思想活生生的禁錮了。
蘇恆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朗聲笑道:“不知愛妃想怎麼耍流氓?”
“你怎麼在這?你不去陪你的老相好?”顧梨朝他挑了挑眉,笑得別有深意。
“本王若是去了,許就聽不見王妃這番如此精闢的對白了,本王倒是好奇,不知王妃是否真的上得戰場下得廚房?!碧K恆醒來到顧梨跟前,海棠一副功德圓滿的樣子退了下去。
顧梨一隻手搭在蘇恆醒的肩膀上,挑了挑眉:“我上戰場那會,你都已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說說你的事,你和你家那位綠茶姑娘相處得怎麼樣?看你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嘖嘖,桃花朵朵開啊?!?
蘇恆醒低頭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顧梨:“記得你的本份,如今你是三王妃,就該與少將軍保持一定的距離,三年之後,你同誰在一起本王自當祝福,不過,這三年之內,本王希望你能夠自重自愛,拿出一個王妃該有的氣度來,莫要再讓人看了我三王府的笑話?!?
顧梨打了個響指,跳到長廊邊的木板上與他並肩走:“唉你說,要是你同那個綠茶姑娘真的在一塊了,那我是不是就能夠提早自由了?”
蘇恆醒挑了挑眉:“自然?!?
“那你要不要到時候給我一筆分手費?唉呦你看啊,精神損失費,青春損失費,封口費……”顧梨七七八八湊了起來,十個手指頭都不夠數的。
蘇恆醒有些哭笑不得:“本王若真的能與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又如何會娶了你?顧空梨,你只需做好你的本份?!?
顧梨眨了眨眼,側頭瞧他:“王爺,那你怎麼不跟她私奔?你想一下啊,你是一個王爺,對吧,只要你不要亮出你的身份,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隱居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蘇恆醒眸色微亮,重重的拍了拍顧梨的肩膀:“愛妃此言甚有道理!本王這就去籌劃!若是大功告成,你就就在休書上填上日子,然後回顧府去吧。”
“唉,那我的分手費吶!”顧梨瞪著使出輕功跑遠的蘇恆醒,臉色有些扭曲。
顧梨坐在長廊上,開始琢磨著蘇恆醒到底是不是去搞什麼私奔的花招。
海棠在外頭轉了小半天,回來的時候就只看見顧梨一個人了,海棠四下張望:“小姐,王爺呢?你怎麼不讓王爺留下來呢?”
顧梨打了個呵欠,轉回了自己的華庭院。
院中新搬來了許多大水缸,缸裡種著許多盛開的荷花,夏風拂過,荷香便隨風入了內殿。
顧梨這幾天除了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畫圖紙就是去書閣,她覺得自己必須要有一個防備的武器,要不然在這個輕功滿天飛的年代,她就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那一把槍的零件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尺寸材料每一樣都要標得仔仔細細。
好在在現代的時候她練過短槍,於是將最便攜的一種畫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