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醒將她扶至樹下的長凳上坐著,睨著這美如花般艷色傾城的鳳玄姬,突然想起了那個并不怎么驚艷的顧空梨來,那個女子似水,可靜若秋波,可掀起驚濤駭浪,他想起他那日的生辰,顧空梨在后院里醉得迷迷糊糊的唱生日快樂歌,她扯著他的衣袍,對他說不要走……
“回不去了。玄側妃,你我,各自珍重罷?!彼稽c一點的將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回來。
夜里起了微涼的風,他的衣袍隨風招搖,墨色的發齊整的梳在腦后,紫金紋有紫微花的玉金冠在既然圓月的天空下散發著華貴的光芒。
鳳玄姬死死的揪著他的衣袍,痛苦的搖著頭:“王爺,你如今都還帶著繡有紫微花的衣袍與金玉冠……”
“不過是愛妃覺得紫微花好看,便讓本王留著,你且放心,待過幾日新的衣做出來,這些舊的,自然就不會再有紫微花了?!?
“那……那王府的那些紫微花樹……”
“嗯,已經砍了?!碧K恒醒無情的時候,真的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絕望透頂,可是他愛一個人的時候,也曾經將整個天下都捧到那個人的面前過。
“不會的,你我這五年多的感情……那年你還曾為我去天山尋烏月茶……回來之后得了寒毒之癥,這些年都不曾好,你……”她慌亂的去牽蘇恒醒的手,只是這個人的心里已然沒有她了,是她自己推開了那扇門,走了出去。
蘇恒醒理了理衣袍,朝她挑眉一笑,那雙桃花眼中迸射出足以灼燒人的十里桃花來:“勞玄側妃記掛,本王好得很,谷雨,就用本王的馬車送三王妃回去罷,此處離王府不遠,本王想走走。”
谷雨垂眸應下,駕了馬來到鳳玄姬的身旁淡道:“玄側妃,請?!?
鳳玄姬目光疲憊的瞧著谷雨,咬了咬唇,最終提著裙擺上了那輛華貴的馬車:“王爺,既然今生已無緣,那么,我便在黃泉路上等你?!?
她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青色的瓶子,一仰頭一飲而盡,蘇恒醒那深邃的瞳一點一點的放大,猛的伸手打在她的手上,那青色的瓶子摔落在地上。
谷雨聞著那氣味心頭一跳:“主子,是鶴頂紅!”
“白霜去請大夫,快,回王府!”蘇恒醒抱著鳳玄姬入了馬車里。
谷雨駕著馬車朝著那王府里沖。
顧空梨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聽見這王府里面一片兵慌馬亂。
她坐了起來,狐疑的瞧著外面晃動的火把問候在一旁白止:“怎么回事?這王府又起火了?怎么天天轟轟烈烈的?海棠呢?”
白止挪了一步,顧空梨看見了被敲暈倒在床邊的海棠,她嘴角抽了抽。
“小姐,三王爺將太子的玄側妃帶回了府,招了許多大夫前去醫治,聽旁人說,似是喝了鶴頂紅。”白止溫脈的臉上透著幾許淡淡的冷漠,白止的脾氣顧空梨是最摸不透的,一個恃寵而驕的無極門小弟子到今天這溫脈淡冷的婢女,是一個怎么樣的進程,顧空梨心里很清楚,卻不知道那是一個怎
么樣的現實。
“哦,想不到蘇恒醒這貨還挺癡情,那鳳美人還有救嗎?”顧空梨低頭將紗布拆開,發現腳上的泡已經沒有了,燙傷正在一點一點的愈合,想不到蘇恒醒的那種藥效果還真是好。
白止取了濕布給她擦手:“喝了鶴頂紅,怕是難好了?!?
“唔,你去弄點雞的苦膽汁來,要不然……去茅廁里裝點臭水來也成,咱們去看個熱鬧去。”顧空梨笑瞇瞇的將腳放在地板上,剛要站起來,白止忙扶著她。
“小姐,奴婢備了輪椅,若是要腳快些好,小姐還是坐輪椅吧?!卑字狗置魃煤芎每?,只是那眉宇間卻永遠都蜷著些惆悵,略帶仰角四十五度的憂傷,總讓人忍不住心疼。
顧空梨坐在輪椅,拎著小半瓶烏青色的雞膽汁去了那蘇恒醒的主院,院落中許多大夫來來去去。
管家堵了顧空梨的去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聲道:“三王妃,這會子太子殿下已經領了兵馬將這三王府給圍住了,說是要讓三王爺歸還玄側妃,可偏偏王爺讓咱們將門關了誰也不見,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自打顧空梨惹了人家宋太師打了太師府的那驕縱跋扈的二小姐之后吧,她這個身價在三王府就蹭蹭的漲,但凡是個人都要稱她一聲三王妃,那恭敬的態度,就差五體投地。
顧空梨揚了揚眉,坐在輪椅里琢磨了半響,問管家:“管家,你說我該不該撮合蘇恒醒和鳳玄姬呢?其實要是真說起來,論顏值這兩個人絕對是一對金童玉女!”
管家嘴角抽了抽,半響才回過神來,哆嗦著搖了搖頭:“王妃,這話可不能亂說,且不說這玄側妃已經嫁給太子殿下,便不曾下嫁,以圣上對于三王爺的看重,也斷不會允許他娶一個青、樓的鳳玄姬啊,王妃,您還是快些想想,怎么去處理那門外的太子殿下吧?!?
只見那大門又被撞得啪啪作響,顧空梨揚了揚眉,笑得不懷好意:“管家,你想不想看看太子和三王掐起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王妃,您這是?”管家一把年紀了,經歷的事情也多了許多,但是還是沒明白顧空梨這是玩的哪一出,如今這天下明眼人都明白了,這二位主是能不見面就不要見面的好,怎么三王妃還要撮合這兩個人見面?
“去吧,就說是我請他進來的。我先去看看玄側妃?!钡降资翘K恒醒愛過的姑娘,萬一三年之后她賺了錢走了人,那蘇恒醒的身邊到底還是有個著落,再者,當醫生久了就很難做到見死不救。
管家沒辦法,只能跑去開門,顧空梨一到主院的房門口就被谷雨擋了下來。
“王爺吩咐,若非大夫,任何人不得入內?!?
白霜一巴掌糊在谷雨的后腦門上,一伸手將谷雨甩到了一旁:“王妃,別聽他廢話,您請?!?
顧空梨揚了揚眉,拍了拍她的手,笑意盈盈:“不錯,有前途?!?
“王妃若敢如鳳玄姬一般背叛王爺,那么屬下會不惜一切與王妃同歸于盡?!卑姿獡P著
那張素美的臉,見顧空梨的背影微僵也就放了心。
顧空梨進了主臥里面,里面燈火通明,月華紗簾子細細的垂著,許多大夫跪在床外的屏風處懸絲診脈,顧空梨不由眼前一亮。
“你來做什么?”蘇恒醒生微擰眉。
顧空梨晃了晃手里現殺的雞膽汁,笑得春風滿面:“做什么?來救你的、小、情、人吶,怎么?不需要我相救?那到時候晚了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了?!边@要是放在現代,非洗胃不可,不過現在沒有那種工具,只能催吐了,不過這個胃以后可就倒霉了。
“你會醫術?”蘇恒醒懷疑的瞧了她半響,見她胸有成竹,于是退了一步,給她讓出了一個位置來。
“唔勉強算會,把這一瓶給她灌下去。”顧空梨順手將青色的瓶子扔給蘇恒醒。
蘇恒醒不再問,直接將床上的人扶了起來,打開瓶子掰開她的嘴喂了下去,那一股子的苦澀之味瞬間沖進了蘇恒醒的鼻子里,他自己都險些吐了。
“你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顧空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雞膽汁啊,放心吧,讓這群大夫扎兩針就吐了?!?
一旁的女大夫走近前去,幾針下去果然就大吐特吐,那一股子的苦味散得整個主臥皆是。
顧空梨也有些受不住這個味,于是讓白止推了她的輪椅去窗口透透氣。
小半會的功夫,太子殿下蘇政華闖了進來,他猛的推開門,視線卻落在那靜坐于窗口的白衣女子身上,顧空梨回眸一笑,那一瞬間,他仿佛聽見了萬千花開的聲音,整個人瞬間便怔在了原位。
顧空梨朝他揚眉一笑:“太子殿下既然來了,那就將你這要喝藥自殺的側妃帶走吧?!?
蘇政華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鳳玄姬:“多謝三王妃?!?
顧空梨擺了擺手,笑意隨性:“謝字就不必提了,你記著你欠我一個人情就好。”
“好?!碧幼咧链才?,瞧著那臉色蒼白的鳳玄姬,心里那半分的愛戀也消失了個干干凈凈,只是這個面子,到底是要掙的。
蘇恒醒擋在床前,睨著蘇政華,沉聲道:“你若是敢欺負她,本王定不會放過你。”
蘇政華嗤笑出聲:“若是三王如此不放心她,不妨與我換一換妻如何?”
見蘇恒醒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扶開蘇恒醒,小心翼翼的將鳳玄姬抱了起來,笑道:“不過是開個玩笑,三皇弟何必如此嚴肅?難道說,三皇弟已經成功的移情別戀了?這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蘇恒醒抱著手臂,笑瞇瞇的睨著他:“本王與愛妃本就伉儷情深,什么移情別戀的說法若是傳入了愛妃的耳中,她怕是要不高興了?!?
“那就好,本宮先告退了,謝禮改日再行補上。”太子抱著懷里的玄側妃回了太子府。
經過那么一番催吐,這躺在太子床上的人終于小死了一回活過來了,她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瞧著坐在床旁的蘇政華:“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