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著也就罷了,拿的還是一個洗得干干凈凈的碗,當(dāng)她看著路人的時候那種平靜的眼神,也是為什么女帝會一眼相中她的原因之一。
而如今的顧嫣然,聲嘶力竭,充滿了怨恨,也許這些都與她有關(guān),也許這些都與顧空梨有關(guān),可是無論是哪一種,造就今天的顧嫣然的,更多的卻是顧嫣然自己,因為沒有人可以為顧嫣然的過去買單。
“義女?哈哈哈,不愧是皇家人,用人就跟用抹布似的,用完了便扔!我是什么?我不過是一個替代品!成也因顧空梨,敗也因顧空梨,是不是?你舍不得她受傷,那么我呢?我的父母又何曾舍得我受傷…我的父母…我沒有父母,我是誰?呵,我是誰…”
她從聲嘶力竭到最后的平靜,整個人都筋疲力盡,她坐在稻草上,發(fā)絲凌亂,一張與顧空梨極其相似的臉皮被她緩緩的扯了下來,露出一張原本便十分美艷的臉來,她扯著唇角冷笑:“這樣就不像你的女兒了,你是不是瞧著格外順眼些?女帝陛下。”
女帝眸色暗了暗,站在牢門口一時竟不知如何應(yīng)對,顧嫣然站起身子,搖搖晃晃的來到她的面前,狠狠的朝著她的臉便揮來一巴掌,女帝的侍女替女帝擋了下來,那侍女神色寒冽:“當(dāng)年陛下救你回來,予你滔天的富貴這是你自己選的!不該你的東西,你就不該去肖想!只怕你的真正想要的不是這個公主的位置吧?皇島帝君的位置只能由女子來繼承,你看中的怕是這一點吧?”
顧嫣然被她嗆得有些蒼白,她緊糾著破舊的衣袍斥道:“那又如何?我想錯了嗎?我錯了嗎?我既是女帝的女兒,為何不能繼承皇位!是她,是她舍不得了,她想將她的位置傳給顧空梨!她三番五次暗中派人去護著顧空梨,否則,她早已經(jīng)死了幾百次了,又如何會有這些事情發(fā)生!”
女帝嘆了嘆氣,那高貴的面容蒼老了些許:“嫣然,當(dāng)年你散盡顧府的家財,你將他囚于房中的時候,我又何曾阻止過你?只望你能看清些,可是不曾想,你會變本加厲。你莫要怪朕,朕能給你的,朕都給你了,如今朕便將你送回內(nèi)陸去,你且好自為之吧。”
“呵送我回去?女帝,你莫不是要送我上路了吧?你連自己親兄長都敢下手,你還會放過我這么一個外人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皇島自古以來為保血統(tǒng)純正就有兄妹通婚的事情!而你拒絕王尊的大婚逃到外面去,你當(dāng)真以為這些事情別人不知道!王尊這些年為什么不娶?為什么一個后嗣也沒有,為什么那墨赫族的納蘭少主要喚他一聲義父?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造成的!”
女帝臉色變得青白相交:“是誰告訴你的!”當(dāng)年的往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她曾經(jīng)在大婚的當(dāng)天給了王尊一刀…那也只是王尊入房來要迎她出嫁的時候…那個時候只有他們兩,沒有旁人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呵,我為什么不會知道?我與王尊不都是可憐人么?女帝,你任
性妄為肆無忌憚,可是憑什么不允許別人去努力奪得她想要的東西?你今日要殺我也好,要放我也好我都認了,但是你記住,只要我不死,這筆帳,終有一日我會找你還清楚!”
她低著頭冷笑,那笑聲如同一把刀,懸在女帝的心口,這個自己養(yǎng)了十來年的孩子,忽然就背叛了她,而那背叛的原因,是曾經(jīng)自己覺得并不足以為道的,如今細細想來,原來很多事情,在很多以前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女帝垂眸,面色疲憊的轉(zhuǎn)過身準備離開:“是朕欠你的,朕放你走。”
她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顧嫣然垂眸,捏著手里一根稻草坐在床上冷笑,她什么樣的苦日子沒有吃過?她什么樣的痛苦沒有嘗過?這世間又還有什么能夠擊倒她?
窗外有雪花揚揚灑灑的飄了進來,顧嫣然抬頭睨著那飛進來的雪花,顫抖著伸出手去接了幾片,緊緊的握在手里,再打開時那雪早已經(jīng)化了,她抱著自己蜷縮在稻草床上,臉色蒼白的凝著自己凍得發(fā)僵的手冷笑,記憶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她還記得當(dāng)初女帝初初從一輛華貴的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在她的眼中,那一刻的女帝是一位天神一樣的人物,她朝自己伸出手的時候笑得那般溫柔,她說:“你可愿隨我走,我可以予你滔天的富貴與榮華。”
于是她便信了,她便跟著她走了,她予顧嫣然溫柔,予顧嫣然溫暖,她將顧嫣然將養(yǎng)在外,差人替她化妝,讓她后來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像那個顧府的顧空梨!很久以后,當(dāng)她站在顧府,以顧府員外親生女兒的身份將顧空梨趕走的時候她才明白。
她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一個替代顧空梨這個身份去為顧空梨遮擋暴風(fēng)驟雪的替代品!
而此時的顧空梨,正在海口準備搭船離開,納蘭思明將這兩個人攔了下來,臉色有些沉:“不論你信或不信,我覺得你都有必要隨我去看一件東西,你若是看了,或許就會明白。”
小小蘇擋在顧空梨的身前,滿眼防備的瞧著納蘭思明:“不要打我娘親的主意,她想做的事情,沒人有能夠阻止!”
“皇島的規(guī)矩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么說吧,若是你們回去,皇島絕對有那個實力攻打西鳳,而且,誰也不會保西鳳!”皇島即便隱世多年,但是其遠古的傳說與威力卻一直存在著。
顧空梨思量半響,拍了拍納蘭思明的肩膀:“不是說讓我去北荒盲城嗎?我可沒打算回西鳳。”
“你…事關(guān)三王,你當(dāng)真不打算隨我去看看?我保證,你去了之后并不會后悔!如何?”為了留下顧空梨,納半思明當(dāng)真是想遍了辦法,最后還是在蘇恒醒這三個字上奏了效!
顧空梨牽著小少年的手回了他們先前居住的偏島,偏島的屋子都被小不點兒那丫頭給翻了個遍,獨獨沒有翻的就是顧空梨床邊的這個暗室,當(dāng)暗室的門打開時,顯露出了許多顧錢的畫像來,在屋子里面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都
是與顧空梨有關(guān)的,她小時候穿過的衣服,用過的玩具,甚至是她寫過的字,拿過的小波浪鼓,以及那滿滿的幾大箱子被細細收藏的信件,這里的每一處都整理得很好。
顧空梨坐在桌前,瞧著那上面已經(jīng)干了許久的字跡,眼眶有些紅。
見上書,孩子很好,各自珍重。后面揚揚灑灑的也寫了很多東西,可是她卻只是將信收在另一個箱子里面,從來都沒有寄出去過。
“其實這些信都是顧員外托人偷偷帶進來的,每一次有新的信件到來陛下都會在這里呆很久,你一定不知道,好幾次她都已經(jīng)登船了,后來到了一半又回來了,她那是在保全你們,而非是因為她自己,她為了你真的是煞費苦心計算了近二十年。”
顧空梨垂眸,翻出被壓在最底下的一紙合婚庚帖,那上面寫著的字與顧空梨和蘇恒醒的是一樣的。
載明鴛譜,此證。
“為什么不能在一起?因為那些所謂的長老的反對?”顧空梨冷笑,在現(xiàn)代的時候都沒有那么搞笑的事情出現(xiàn),怎么到了古代規(guī)矩這么多就算了,還有許多是阻礙一個人的幸福的。
“不要小看七位長老,他們是連王尊與陛下都害怕的人物,小梨你就安心的呆在這里也未嘗不可,其實三王早在兩年多之前就以為你死了,他將那假尸冰在了冰室里,就這樣也很好不是嗎?如今蘇恒醒雖然已經(jīng)被救活,可是他的行蹤卻已經(jīng)飄乎不定,你就呆在這里,這對大家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既然小丫頭已經(jīng)離開了,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啊。”
顧空梨擰眉,緊握著那合婚庚帖:“在我看來,當(dāng)有什么事情是阻礙到一個人的幸福的時候,那么就是那件事情該被修改的時候了!她一字一句,每一句都像刀,穿過朦朧不清的霧。
“小梨,曾經(jīng)武昭陛下也曾有過與你一樣的想法,那個時候的武昭陛下已經(jīng)連攝政王的權(quán)都奪了,可是后來卻導(dǎo)至了北晉的直接滅亡,曾經(jīng)南晉與西鳳皆屬北晉,那般龐大的一個帝國,滅國卻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小梨,你是不曾見識過七位長老的可怕之處!”
皇島其實很大,但是三百六十五個島里面有兩百四十個是由七位長老在主持著,完全沒有皇族這些人什么事兒!
“我只知道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們要來就盡管讓他們來,我就不相信一個封閉的島嶼還能有多厲害!”?當(dāng)年的清朝閉關(guān)鎖國,到了最后是什么樣的下場顧空梨雖然對歷史并不十分清楚,但是看過慈禧太后的應(yīng)該就都知道的。
“那不一樣,小梨,你不要浪費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啊。”納蘭思明有些無奈,怎么這姑娘就是說不聽了?還把什么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話給扯了出來。
“好,我們退一步,就算是真的要打起來,西鳳與南晉根本拿不出水戰(zhàn)的將士出來,他們多擅長于陸戰(zhàn),水戰(zhàn)根本一竅不通不說,這皇島里的機關(guān)術(shù)可謂世界頂尖,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