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云司令知道了黃晨就是黃夢梁的兒子,早忘記自己心中的不快,拉住黃晨的手豪爽地說:“不比這鳥刀法了,比也是個輸。走!去后廳入席,今晚老夫一定要與黃兄弟喝個痛快。”
后廳客房,酒席早已布置。龍云是云南軍政首腦,他的宴席自然是山珍海味,佳肴美酒,極是豐盛。
黃晨本也是性情中人,見龍云司令不計前嫌,真心待客,心中對他大有好感,舉杯敬龍云司令,說道:“龍司令,黃晨我早就聽說過,您在臺兒莊戰役的英雄壯舉,您的手下盧漢軍長和六十軍將士有一半戰死,卻沒有一位退卻——我這第一杯酒,就敬您與六十軍的兄弟!”
“唉!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都他媽怪武器太差,不然我哪會損失那么多的弟兄——黃晨賢侄,別老是司令、司令的叫,能到我這內廳吃飯的都是自家人,你干脆也跟騰江一樣叫我一聲伯父好了。我是遺憾沒一睹你父親當年那驚世一劍,聽騰江的師傅講,當今幾大高手合起來也是擋不住那一劍的。”
“伯父是抬舉家父了。我聽家父講,那一次比試,他其實還是占了他那把短劍鋒利的便宜,不然,也沒有那樣容易取勝的……”
黃晨與龍云邊喝酒邊聊天,聊得十分投機。聊到徐州會戰,武漢會戰,更是豪情滿懷……
“黃晨賢侄,剛才你要與騰江比武時,我聽你講,說你的短劍鋒利,要騰江小心——是否就是當年你父親使的那一把?”
黃晨笑說:“不是的。我這把短劍是從海底找到的,不過的確鋒利,一般的刀劍經不住它的一劈。”
“是嗎/?拿來我瞧瞧——果然是把好劍,雖然劍身不足三尺,份量極沉,烏青透寒,沒有過人的腕力,單手無法持劍,平庸之輩是沒法使用的,也只有像賢侄這樣的高手才配。”龍云捧劍在手,端詳了一番,連聲叫好。
陪客的龍騰江對黃晨的短劍好奇,但更是想一睹他的劍術,說道:“黃晨兄,我們沒法一睹你父親當年驚世一劍的風采,你是否可以將他的劍術演練一遍,讓我等開開眼界?”
龍云、施承志也想瞧看,皆稱也想一開眼界。
黃晨不好拒絕,道聲顯丑了,便將那七星劍法舞了一遍。黃晨舞那七星劍法,瞧起來沒有一點神奇之處,都是極普通的招式,唯一不同的是,那招式瞧起來斷斷續續,卻又連貫無隙,于矛盾中顯出流暢——然而,蹊蹺的事還是發生了。
施承志與龍騰江觀瞧黃晨舞劍,不覺暗暗跟著他的招式在心中也舞動起來。說來令人不可思議,他二人僅僅是意念在跟著黃晨學招,第一招式還沒在腦子內過完,忽然胸中氣血翻涌,不能控制,好似練內功走火入魔一般,人竟然從椅子上跌倒下來。
黃晨連忙停止舞劍,在他倆胸口上拍了兩下,二人方才緩過氣來。龍云是內功高手,他見龍騰江與施承志跌倒,面色赤紅,起初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是練內功練岔了道。剛才,龍云見黃晨的劍法平淡無奇,還在想那黃夢梁的驚世一劍,真是這樣的招式嗎?
現在龍云明白了,他搖搖頭感嘆道:“騰江,施副隊長,黃晨賢侄的劍術是帶著高深的內功心法,等閑人是學不得的,就是默想也不行。這樣的劍術我們只能看一看,無緣學到一招半式——唉!佩服,真是佩服世上還有如此絕學!難怪騰江的師傅受不起一招。”
其實,見龍騰江、施承志走火入魔,黃晨拍他倆的胸口也是跟他父親學的,并非什么點穴之類的武功絕學。以前,海島上的那班兄弟練七星劍法,出現這樣的情況,黃夢梁拍幾下他們的胸口就沒事了。黃晨問父親這有啥講究,黃夢梁說瞧他們難受隨便拍幾下就不難受了嘛,有啥講究。
聽龍云這樣夸贊,黃晨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說:“伯父過獎了,我這套劍法叫七星劍法,聽父親講是照一本劍譜上學的,其實也沒有什么神奇。我們海島上的一班兄弟都練,有的練一兩招,也跟騰江兄一樣,練了就氣喘,一直沒找到問題出在哪——如果騰江兄、老施想練這劍法,以后我可以同他們慢慢交流。”
這黃晨忒大方,七星劍法乃世間絕學,屬密不傳人的精深劍術。照說身懷絕技的高手一般都會深藏不露,非到萬不得已不肯亮招;而且,武林中人為一招精妙套路,甘愿傾家蕩產甚至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黃晨倒好,他竟慷慨相送,不收一文,好讓龍云對黃晨的胸襟大為贊賞。
龍云感慨道:“黃晨賢侄,你有如此胸襟,不藏武學,中國武術何愁不能發揚光大——如果不是與你輩分之別,老夫都想與你結義金蘭,做一回兄弟,呵呵!”
聽龍云贊許自己,還說一番不能結義金蘭的遺憾,也笑道:“伯父,你是長輩,侄兒可不敢亂了輩分——要是伯父不嫌棄我這位農民的兒子,不如就與騰江兄和老施結拜兄弟,真正做您的侄子。”
“好好!我也正有此意,騰江以后有二位幫襯,做什么事我都放心了——不瞞黃晨賢侄,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還真不如騰江這個親侄,以后的事業我就指望著騰江。”
龍騰江與施承志自然愿意與黃晨義結金蘭,當即就在龍云的內廳,焚香磕頭,按年紀結拜——施承志為老大,龍騰江是老二,黃晨便是最小的弟兄。結義后,三兄弟齊向龍云敬酒,然后觥籌交錯,言談甚歡。
大家喝酒正在興頭上,忽然進來位年輕軍人,居然也是位女性。乍一看,黃晨還以為是他妹妹黃娜來了。這年輕女軍官容貌姣美,身段窈窕,穿一身軍服也是中校官銜,活脫脫黃娜第二,令人眼前一亮。
這女人軍官好像與龍云關系十分密切,也不經人通傳,自己就闖了進來,對龍云說:“伯父,八姨娘的病又犯了。這次,給她注射了鎮定劑也不管用,你快去看看,實在不行就送醫院吧!不能再拖了,醫院的條件總比家里要好些。”
龍云本來還是滿面笑容,這女性軍官一進來,臉色一下由晴天變陰霾。他抱歉地對黃晨說:“賢侄,我如夫人犯病,我得先告辭——騰江,你就在這好好陪他們。”說罷,與那女性軍官匆匆離去。
見黃晨、施承志一臉愕然,龍騰江解釋說:“大哥,三弟,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們。伯父新近娶的八姨太患了一種怪病,一到晚上就狂燥不安,請了好多醫生來瞧,都瞧不出病因,現在就靠我的小妹——哦,就是剛才來的那位,龍繞月——給她每天注射鎮定勉強維持。小妹龍繞月是從德國學醫回來的,她主張將八姨娘送醫院治療,可伯父他,唉……”
龍騰江話說到此,便打住。但黃晨與施承志自然明白,一定是那龍云礙于什么難言,不便送醫院。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管百姓與達官貴人。黃晨與施承志不由得也感嘆,龍騰江卻反過來安慰,說不想這些煩心的事了,咱們三兄弟喝酒,今日一定要喝到一醉方休。
倏地,黃晨像想起什么,一摸身上的口袋,那枚烏金珠子就在里邊。他想起天王廟那位楊勝龍說的話來,說這枚烏金珠子就是治療精神狂燥的良藥,不如就去試試,或許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