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晨與施承志商量,擔心武器長久堆放在寺廟會出問題。施承志就說他先帶一些兄弟,將這兩輛卡車開到昆明,然后調集汽車盡快返回這里。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這兒有黃晨在,寺廟的和尚全都把他當天神菩薩,就算出事也好對付。
施承志他們開著兩輛卡車離開了幾天,化龍寺忽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這群人對寺廟的大和尚說,他們是來找黃晨的。黃晨出來瞅,卻是那位連長,可他還帶來一位更大的長官。連長說是他的姐夫,自然就是這一帶的最高長官那位團長了。
那團長見到黃晨,開門見山,說是日本人打來了,他擴充了部隊要去抵抗,所以來向他借一部分武器。黃晨見這團長有點來者不善,開口就要“借”武器,活像尋常人家開口借錢一般的隨意。他對身邊的黃娜使了個眼色,而后不卑不亢地對他說:“借武器好說,都是為了打日本人嘛——不過我沒有這個權力,你得要向我的上級借才行。”
那團長聽了“借武器好說”的話,心里暗自竊喜,接著又是聽對方說有這個權力,立馬就不高興起來,臉色即刻陰沉,作勢要發作的模樣,好像他并不在意黃晨是否是“天神菩薩”。
倒是他身邊的連長卻在幫黃晨說好話,說道:“姐夫,咱們別要為難天神菩薩,他們來這兒也是幫我們打日本人的,大家都坐下來好商量……”
這位團長大約就是當地的一個小軍閥,聽他的舅子說起黃晨他們運送武器的事,就萌生奪取武器壯大自己部隊的念頭。一般地方軍閥都是以擴大保存勢力為首要,抵御外敵入侵為次,差不多都是鼠目寸光,私心極重。中國大抵如此,緬國亦是大抵如此,世界通病。
這位小軍閥沒吃過海狼特種部隊的苦頭,還道三四十個人,制服他們輕而易舉,就帶了一個連的士兵包圍了化龍寺。不過,這小軍閥也有點忌憚得罪神佛,不敢公然進攻化龍寺,才采取了“先禮后兵”的辦法。以為,他只要一嚇唬對方,對方就會乖乖“借”出武器。
那連長對姐夫團長苦口婆心勸阻,說黃晨是天神菩薩,千萬別動武,不然惹怒了天神是要遭受懲罰的。可他的姐夫利欲熏心,見到黃晨左不過是一位極普通的年輕人,根本就不信他是法力無邊的神仙,若非不是在寺廟內,聽了黃晨剛才那番軟中帶硬的話,當場就要翻下臉來。
黃晨對那團長的無理要求似乎極有耐心,與他說話一點也不惱怒,反而是那團長有些沉不住氣了。團長索性挑明,帶著威脅的口吻講:“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借’,我就只好自己動手來取了!”
黃晨也微笑著說:“如果你真要自己動手取,你可以試一試,我不攔你,就看你能不能取得走?“
話到此處,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倏地,寺廟四處涌來許多和尚,將那團長一群人團團圍住,怒目而視。團長不由得感到很是吃驚,他此行來沒有要與和尚們作對呀,怎么這些和尚個個將他當妖怪一樣看待。
寺廟大和尚從人堆出來,沖那團長施禮后,正色說道:“你是當地一方最高長官,你的職責是保護這兒的老百姓,你不去保護老百姓,怎么反到我這寺廟來沖撞天神菩薩!我化龍寺所有的僧人全都在此,你若一意孤行不敬天神菩薩,你就開槍吧——阿彌陀佛!”
團長駭然,萬沒想,這化龍寺的和尚怎么會拼死來護一個普通年輕人,莫非這人真是星宿下凡?此人雖說是這一帶手握重權的小軍閥,也明白不能與僧人對抗,這兒的老百姓篤信佛教,得罪了化龍寺的和尚,也就是將自己置身于公敵的地步,與日本人無異。
團長正驚疑不定,寺廟外匆匆跑來一名士兵,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驚疑的臉上霎時充滿恐慌,活像不是他的軍隊包圍了寺廟,倒是他們鉆進了人家的埋伏圈。實際上,他的處境此時也跟中了別人的埋伏差不了多少,因為包圍寺廟的那一連士兵已經被繳了械。
這支緬軍的戰斗力實在不敢恭維,在海狼特種部隊面前,更是不堪一擊。剛才黃娜趁黃晨與這團長周旋時,她帶著二十多名兄弟迅速逾墻,從灌木草叢里潛行,閃電般地突出包圍,不費一槍一彈,從背后制服了這支毫無警惕性的軍隊。實際上,若不是考慮到他們是友軍,就是正面沖殺出去,也會很快擊潰他們。
黃晨依然微笑著對那團長說:“你不用擔心,我的人沒有傷害你的士兵,只是制止他們不要盲動,他們現在好好的都在寺廟大門外——我真誠告訴你,大敵當前,你應該去與日本人拼殺,保衛你們的國家!我們是友軍,我們的敵人也是你們的敵人,我們運送的武器就是用來消滅日本人的,我無權‘借’給你。”
那團長聽得心驚肉跳,他的舅子連忙打圓場,連聲對黃晨說誤會。黃晨笑著向他點點頭,表示認可,他對這位連長有好感。
然而,黃晨轉臉對那團長收斂了笑容,接著說道:“對了,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再來‘借’武器了。真的不是嚇唬你,我的這些兄弟曾經兩次襲擊過日軍師團級指揮部,擊斃了包括日軍司令在內的百多位高級軍官。你自己掂量一下,你的團部防守的程度,是不是比日本人的師團指揮部還牢固?”
那位團長雖然屬于井底之蛙,但還是知道日軍的一個師團,相當于他們一個軍的人數,他區區一個地方團的建制如何能比擬。團長雄赳赳的來,灰溜溜的走,當他悻悻離開寺廟,出了山門時,眼前的事證實了那位年輕人所言非虛。
他一個連的士兵,百來號人,全部列隊排在山門前的一個空壩,被繳了械的武器堆碼在前邊,仿佛是一隊剛入伍的新兵,正等著領取槍支。
這個連是這個小軍閥最為倚重的“主力軍”,配備有好幾挺輕機關槍,和幾門迫擊炮。可此時那位“主力軍”的連長,卻如同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立在這些士兵前面。他見團長出來,才下令叫士兵去取回自己的槍支。
事后,團長惱怒地詢問他是怎么回事,一個連沒放一槍就讓人家全繳了械?這事要傳出去,他媽的臉都要丟盡!
那連長卻哭喪著臉辯解:“團長,不是我們窩囊,實在是咱們真的惹不起這些人——他們簡直就不是人,是神佛,是魔鬼!我至今都搞不清楚,他們怎么就突然出現在我們背后,幾十挺機槍對著我們,只要一開火,我那百多號士兵沒有一個人能活命……”
現在,團長終于明白,他舅子還有那些和尚,說那年輕人是天神菩薩恐怕硬是真的。幸好人家手下留情,非但沒殺他的士兵,繳獲的武器一支也沒有“借走”,否則,他這個團長就真當到頭了。
一場緬國地方小軍閥企圖趁國難時,“借”武器擴大自己的風波,兵不血刃,就被黃晨平息了下來。
過了幾天,施承志帶著幾十輛卡車來到化龍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