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悄悄地,誰都沒有說話,也誰都沒睡覺,漸漸地便覺這姿勢有些不舒服,也不適合睡覺。
“你也躺下來吧,打個盹也好。”菁華悶聲說著。
她是不打算再睡了,可他不同,明日許是又會有許多要務需他處理,可不能沒有精神。
他怔了怔,最後還是隨了她的意思,擁著她躺了下來。
呼吸中滿滿都是他的味道,她從未如此刻這般靠近他。
菁華安心的閉上了眼,在她懷中挪著身子,想尋個讓自己安心又舒服的姿勢。
然卻苦了鄭修遠這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
“菁華。”他吞了吞口水,啞著嗓子說道,“別再動了,你這是在考驗我身爲男子的定力不成?”
她頓了頓,感受到他僵硬的身子,就跟個死屍差不多,看來正極力的隱忍著,不由地在心裡暗笑。
枉他還是個男子,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男人,卻還是如此的古板。
緩了片刻,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對上他正落下的視線。
“你不敢嗎?”
菁華曾在落崖的剎那,想過自己未能成爲鄭修遠的妻,很是不甘,不管是名義上的還是實際意義上的。
而今,名義上他的妻子已有了少鳳陽,那麼,她只能做他永遠不能顯於人前的妻子,即便是這樣,她也心甘情願,不再執意的去追求那所謂的名份。
所以,在她最爲惶恐不安的這一刻,她的腦海裡產生了如此大膽的一個念頭,也將鄭修遠驚得無言以對,愣了半晌才幹著嗓子說話。
“菁華,我不想委屈你。”
而她,只是伸出手,緊緊地抱著她,恨不得讓自己融入他的懷中:“你知道嗎,在東雷山我掉下懸崖,以爲自己會死去的那一刻,我真的很不甘心,因爲經過了那麼久,我們始終不曾真正的在一起過,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
微溫的眼淚被他單薄的內衣所吸食,她的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不願放開。
她怕自己一旦鬆了手,他就真會如夢一般,離她而去。
“什麼世俗眼光,名份地位,我統統都不在乎,也不想再因著旁人的眼光而活,我只想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再也不想失去了。”
屋子裡悄然無聲,菁華緊緊地閉著眼,心中黯然。
與他青梅竹馬長大,她又怎可能不知他的脾氣,依他那老八股的思想,怎可能做出這等在古人眼中驚世駭俗之事來。
終究,這就是命,求而不得的命。
她正暗自失落,身旁的人突然掀了被子,拖著她下了牀,向著門扉地方向,跪在了牀踏腳板前。
“此時雖無日月,但我鄭修遠對天發誓,此身唯有柳菁華一妻,絕不始亂終棄,也絕不離她,負她,此生此世,生死相伴。”鄭修遠跪得直挺挺地,舉著手發著誓言。
菁華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然在聽到他的諾言之時,只覺熱淚盈眶,心中滿是激動。
便是沒有鳳冠霞帔珠釵環繞,沒有八人大轎吹拉彈奏,沒有賓客滿席賀禮成山,只衝著這一句話,她便無怨無悔。
跪直了身子,她舉起手:“我柳菁華對天起誓,不管來世今生,我只認鄭修遠爲吾夫,便是生老病死,亦相伴左右,不離不棄,生同衾死亦同穴,永不違誓。”
桌上盈盈地油燈,被他們視作了喜燭,見證了他們冷清的婚禮,對著天地三叩首,鄭修遠拉著她起身,此時,她才見著自己與他竟只著了內衫,赤著雙足站立著,不由想到這世間也怕是隻有他們二人辦得這般寒酸的婚禮了吧。
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只有天地作證,燭火爲媒。
然鄭修遠卻顯得十分莊重,轉過身來望著她,令她不由正色起來。
“菁華,記著,我不會離開你的。”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像是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堅決。
她點點頭,如此一來,她終於能安心些許。
驀地,他一彎腰,單手便將她抱了起來,回身兩個大步到了牀邊,將她放在了牀榻上,俯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此時,她才驚覺自己方纔的大膽,此時尷尬的束手束腳起來,這等男女之事她還真是有纛不熟。
許是察覺了她的緊張,他勾脣訝魅一笑:“這下知曉緊張了,方纔還那般大膽。”說著,他徐徐俯下身來,在她的耳邊印下火熱的一吻:“實則,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張口正想說些什麼,被他逮著了機會,吻住了雙脣,闖了進去,呼吸頓時被他打亂。
大掌帶著炙熱的溫度如魚遊走,火燒火燎的一路蔓延而下,令她原本就渾頓的思緒更如打了結般糾纏起來,愈發昏昏沉沉她無法抵擋如海浪般襲捲而來的春情,只能無助的輕吟顫抖著,任由身上的男子退盡衣裳,脣舌四處遊走,痛苦與喜悅輪翻糾纏,勾得她如火灼燒,酥麻難奈。
“你,可會後悔?”緊要關頭,他卻忽地擡起頭來問她,可惡的是在她身下的手卻不停的動作著。
“我……唔……鬼才會後悔。”她咬牙吐出一句話,心癢難奈,伸手緊緊纏住他的頸項,而他,亦忍不住身子一沉,穿透了他們之間最後的隔閡。
“呃……”那一刻,痛意傳來,呼聲溢出脣瓣,然她卻勾起脣角滿足而笑。
終於,她是他的人了,而他,也只屬於她了。
狂浪的喜悅隨著他的動作而一波波傳來,她只能緊緊的攀附著他,任由他將自己帶入極至的天堂燭火曵曵,紅被翻浪,一夜不歇。
一晚的折騰,菁華不曾入眠,自然也沒再做惡夢,直到天明時,鄭修遠放過了她,累及了,在他的懷中昏沉睡去。
鄭修遠擁著他的妻,心滿意足的笑著,掌下滑潤的肌膚讓他留戀不已,捨不得起身,好不容易,她終於願意停留在自己的身旁,而他,也願拋卻世俗旁礙,只爲與她相守相伴。
溫存片刻,他還是輕手輕腳的起了身,一踏出房門,便見著他的親衛正站在自己的房門口,聽到聲響回頭望來,見著他只著裡衣,大清晨的從一女子房內出來,臉上也顯出了一絲窘迫,反觀鄭修遠卻是不甚在意的模樣。
“大將軍,安副將有書信傳來。”侍衛本想上前,只是想著那是女子的閨房門前,大將軍又是從裡頭出來的,似有不妥,於是,只動了一步便站在了原地。
鄭修遠點點頭,走向自己的房門,接過了信拆閱,一邊說道:“以後,稱柳姑娘爲夫人,可聽明白了?”
侍衛愣了愣,回道:“是,屬下會吩咐下去的。”
菁華酣睡一覺醒來,渾身痠痛之下,大上午的就開始泡起了澡來,梳洗之後吃了早飯
,這才覺得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
看著外面日頭正暖,便搬了躺椅在屋前的檐下曬太陽。
轉頭看到對面的屋子,房門緊閉著,屋主人也不知去了何處。
昨夜還說著今日得空便陪她去外逛逛,今日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人家都說同牀共眠,清早醒來看到一旁心愛之人的面龐是如何如何的溫馨,可她一睜眼,便是連他睡過的痕跡都看不出來,若不是渾身的痠痛,她還真要以爲昨夜不過是自己的春夢一場。
“夫人。”
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她怔了怔,不知是何人在找人,不過,這府裡有夫人嗎?她不解地轉頭看去。
原來是鄭修遠的親衛,正恭敬的站在她的椅後方,他後頭還跟著兩個婢女。
“你,叫我?”他望著自己,而四周再無旁人,難道說他是在叫她不成?
“是的,夫人。”
菁華驚疑的坐起身來,蹙起的眉頭轉眼便又鬆開了。
定是鄭修遠搞得鬼,大清早沒見人,到是給了她這麼一個驚嚇,這可讓她如何面對衆人,待回去了,她還真得成他金屋藏嬌的對象了。
“大將軍命屬下等把夫人的東西搬到大將軍的房裡去,夫人是否要在旁看著。”
她搖頭:“不必了,我沒什麼貴重之物,小心些就是了。”
“是。”侍衛一頓首,回身對著後頭的兩名婢女吩咐著:“都仔細著點,莫要出了什麼紕漏。”
“是。”拉拉雜雜的腳步聲遠去,而後她的屋子裡發出了一些輕響。
她放緩身子繼續躺回大椅中,一手捻著旁側小幾上的零嘴吃著。冬日裡曬著暖陽,吃著小食,這日子才叫人生吶。
隱隱地,似有另一種忽促的聲音摻雜了進來,她微瞇著眼,看著一名下人匆匆進了院子,直奔著她而來。
“小的見過夫人。”
菁華坐起身來,微點了點頭。
鄭修遠的動作還真是快,她不過是多睡了會,這府裡上上下下都對她改了口,曾經的柳姑娘,成了夫人,這身份轉變的還真是有些讓她都稀裡糊塗的。
“有事?”她端過茶盞,提著茶蓋輕劃著,一邊挑眉而問。
“丞相大人來拜見夫人,不知是請到前院花廳還是……”
丞相大人,不知來的是沐棠還是沐風,不過她與沐棠熟悉些,應該是他吧。
“將他請到此處來吧,再命人備些點心香茗來。”
放下茶杯,看著那人快步離去,須臾便有人搬了椅子放在她的身旁,正擱下,沐棠已大步邁進了院子,見著她,笑盈盈地走來。
“幾日不見,你到是越發的會偷懶了。”沐棠一屁股坐在了空椅中,正好便有婢子送來了茶水糕點。他傾著身子靠在椅把手頭,一臉戲謔的上下打量著她。
“丞相大人今日很閒?”她笑著回他,“來找我窮開心麼,還是說又是苦命的沐風在替你辦事?”
“呵呵,我與他本就是一胞所生,又何需分得那麼清楚,我做與他做都是一樣的。”他狡黠一笑,忽又道,“你病了嗎,臉色看著不太好。難不成鄭大將軍待你不好麼?”
臉色不好?
她伸手撫上臉龐,頓時覺得火辣辣起來,約摸是鄭修遠他太過放縱了,昨夜確實有些被累著了,故而纔會臉色不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