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阮誠大聲嗚咽,不顧司予安像看傻子一樣的表情,努力想解釋什么。
“嗆傻了?”
司予安轉回視線,分別盯著兩道身影,她淡褐色的眸子幽深,透著冷意與不耐,卻是半點沒有剛才阮誠所見的異狀。
“你的眼睛……”
“嗯?”
哼了一聲,司予安并未多做回應,她看見兩道身影立在籬笆前,四手揮動好像灑下了什么,連熊熊火焰都變弱了一些。
“火,咳咳……火要滅了!”
依舊沒有回話,司予安死死盯著揮灑的手臂,瞳孔微微豎直——似乎是灰?
可什么灰能撲滅道具燃起的火焰?
之前木屋的火也是這么被滅掉的嗎?那那些昏迷的護衛呢?
是葬身火海,還是茍且得生?
在火焰弱到一定程度時,兩道身影停止了“灑灰”,轉過身朝樹上看來,臉上帶著扭曲的,幸福的微笑。
“該走了。”
司予安又拎上阮誠的后領跳下樹,換了個方向又躍上另一棵。
她們的目光追隨著二人,像是虔誠地送行者。
“不等了嗎?”
“你沒看出她們跟‘巨人乞達羅’的區別嗎?”司予安不答反問。
“她們是彩色的。”阮誠遲疑道,“她們有實體?可以被攻擊到?那——”
“嗷!”
隱隱有吼聲從不遠處傳來,阮誠臉色一變。
“它們難道還能彼此聯系?!”
他急忙回頭看向兩道身影,生怕她們追了來。
不過還好,她們還站在籬笆前,只有頭顱,一直隨著兩人的移動而晃動。
“她們跟昨晚的‘乞達羅’一樣,身體被控制著走回村子,而且應該不能離開村子范圍。”
司予安面無表情地說,周身氣壓很低,壓的阮誠大氣不敢喘。
“以出現位置來看,她們的死亡時間應該不同,不過……肯定跟胡佛和面具男脫不了干系。”
她可是記得,那把掃帚上只有兩個辣雞!
“面具男?啊!”阮誠喃喃自語,反應過來司予安說的是誰。
“你知道他的情況?”
“他不是胡佛的人。”阮誠搖搖頭,“我只知道他們是合作關系,但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有一點我不明白。”他接著說,“如果她們跟昨晚上的‘乞達羅’一樣,那她們滅火……”就不怕“殘缺”了嗎?
“因為迦陀神蘇醒了。”司予安用神棍的語氣說,還帶著點嘲諷,“它醒了,力量也增強了。”
“嗷!”吼聲更近了,阮誠打了個哆嗦。
“所以‘乞達羅’是深夜才出現的,而她們卻能在下午就出現?”
“對。”
巨大的身影后,還跟著數不清的灰白人影。
它們的目標是迦陀村口,也許也是司予安和阮誠。
“死去人的軀體回到村子,靈魂則在外游蕩,內外堵截,算計得真好!”
拎著阮誠向森林深處奔去,司予安邊轉換方向邊說。
“玩家的靈魂更強大,所以就有了‘巨人乞達羅’的出現。”
“迦陀將它們盡數召回村子,但辛格卻還沒有回來,說明辛格應該是找到了跟‘天選’相關的線索,然后……”
唰!
司予安跳上樹的更高處,加快速度甩脫了人影。
“它認為我阻止不了它,它認為自己贏定了。”
阮誠:???
“您怎么知道它知道您要阻止它?”
他又不自覺地用了敬稱,實在是覺得自己的腦洞不夠用了。
“猜的!而且胡佛他們應該已經成了迦陀的走狗了——茍活著的走狗。”
無聲跳落在地,司予安看著樹上的刻痕皺眉。
在“白爺到此一游”下面,有人添畫了一個圓圈,一條深深的豎線貫穿了圓圈上下,形成了形似于“中”的字符。
撥開灌木和藤蔓,落葉中有點點血跡沒有清理干凈,一片衣角暴露在落葉堆外。
白小姐?
阮誠拿出匕首,用口型示意。
待得到司予安的首肯,他小心向前挪動著,撿了根樹枝,傾身撥開落葉堆。
一個穿著軟甲的中年男人躺在那里,面色青白,雙目緊閉,肩膀和腰側、右胸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干涸血痕。
他失血過多,呼吸微弱,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白小姐?
好的!
見司予安拿出繃帶和止血劑晃了晃,阮誠放下心來,湊上前去彎腰想觸碰那人的脈搏。
鏘!
銀光一閃,兩把兵器撞擊摩擦,火花四溢!
阮誠被震得虎口發麻,手一松匕首滑落,緊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竄入鼻中,脖子一緊,下巴一涼,他整個人就被死死錮住,對方的短劍指著他的喉嚨。
“咳咳!”
那人不斷咳血,但手上力道卻半點未松。
“白蓮花,阮誠。”司予安向他介紹身份,然后話音一轉,“是你在我的記號下留的字?”
“你們是誰?”
見到相似的五官輪廓,那人神色微松。
“有人拜托我去救‘天選’。”司予安拿出手帕,“至少我是這么理解的,老先生什么也沒說。”
“鐘老?”那人激動起來,咳出大口的血塊,“你是說鐘老嗎!”
“也許。”
司予安將手帕展開了給他看。
他執著短劍的手抬了抬,似乎是想接過來,卻在看見自己指縫中的血污后又放棄了。
“我相信你。”他放開了阮誠。
“咳咳咳咳咳!”
阮誠打了個滾從他懷里翻出來,撿起匕首一手捂著喉嚨,一手遙對著他。
“先處理一下吧。”
把藥品遞給那人,看著他毫不猶豫地開蓋就用,完全不在意藥品的安全性,司予安心下微嘆。
“能說說你們的故事嗎?捋完故事線,我就該去干掉迦陀了!”
那人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笑的身上的傷口崩裂淌血。
“哈哈哈!好!好!”
“算我中洲后繼有人!”
他幾下封住傷口周圍的穴道,然后凝重開口:
“你應該發現了,這座森林只能進不能出。它的每條路都通向迦陀,無人能逃。”
“死在這里的人,軀體會被迦陀控制,成為迦陀的食物和傀儡,而靈魂則會游蕩在森林中,等待主人的再次召喚。”
“迦陀每次蘇醒都要吃人,但它厭惡殘缺,所以吃掉殘缺的軀體是不作數的,還要另外再吃人。”
阮誠大張著嘴,面露驚詫。
他以為司予安的那些“猜測”就只是猜測而已,沒有任何依據,卻沒想到原來她全都“猜”中了!
“它蘇醒后力量大增,強得可怕,將不再有忌諱和弱點。”
那人說到這兒時語氣沉重。
“所以,鐘老不是拜托你救‘天選’,而是請求你,把‘天選’的血脈帶出去。”
帶出去?
帶到哪里去!
司予安心中警鈴大作,她突然猜到老者為什么會找上她了!
因為,這個人跟老者一樣,能通過她,看到她背后的,“搖籃”之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