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下了清雪,陌筱落卻還是站在那里,執著的要等陌辰回來。只是她身邊多了一個人陪著她,替她撐著傘。
陌軒不再那么關心府上的事情了,很多事都交給張總管處理了。他現在的全部,就是等待,陪著陌筱落一起等待一個不知道能否回來的人,等他回來。而這時的唯夜,并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陪伴她,因為他想著只要自己能準備好一切,只要能帶陌筱落離開這里就能讓她開心了。所以他對陌辰這樣的守候不屑一顧,一向自視過高的唯夜,許是忘了,一直以來陌軒也是這樣的人。
雪就這樣一直不緊不慢的落著,不知道下了幾日,積雪已然能沒住腳踝。天氣冷的厲害,唯夜在屋子里覺的完全不想出門,他勸過陌筱落,可是她并不聽,在她心里應該只有陌辰吧。唯夜心里雖然不高興,可是想著也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帶她離開,反而覺得還不如讓她在這里等著,等到傷透了心,也許自己就能帶她離開,可是那時候的他并不曉得,傷透了傷碎了的心,沒有什么能夠治愈,包括時間。
風雪中,遠遠地看到一白一紅兩個身影,撐著傘緩緩走來。
那白衣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只可惜再熟悉也不同了。從纓渱出現,陌筱落就深知,陌辰再不復從前。
等陌筱落回過神來,他們已經走至跟前。
目光落在那身旁紅衣女子的身上,對于那女子,陌筱落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任何詞語對她來說,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猛然想起,她就是自己那個噩夢,那個一直糾纏自己的噩夢。白茫茫的風雪中,那身著紅衣翩然起舞的女子。原來,沒有什么沒由來的厭惡,這一切許是早就注定好的了。
二人一同走在傘下,不經意的對視,眼中只有彼此。陌辰的眼中盡是沉淪,那中眼神,從未屬于過自己,今后,更是不會。那一刻開始,陌筱落就知道,陌辰再也不是自己的了,陌辰愛那個女子。雖然,一直以來陌辰都不知自己的,但是還是很難過,畢竟,陌辰從前不是任何人的。
“筱落,這是纓渱。”陌辰說著,一如往昔的調子,但是卻不看陌筱落,只是看著叫做纓渱的女子。陌辰依舊是掛著笑容,可是這和看著自己時那種兄長般的寵愛不同。那是如同長輩般的溺愛,可是此時,他的眼中是疼愛,只有對于鐘愛女子的那種疼愛。這種愛,從不屬于自己,相比今后,也只能屬于纓渱一人。
“小落……”纓渱意味深長的看著陌筱落,如是說道。在纓渱絕世的笑容里,陌筱落看到了說不出的意味,她不懂為什么明明是初見纓渱要那樣看自己,那樣對自己笑,無關勝利者的嘲笑,無關不屑,但是她卻也知道,那絕非是友善。
這個女人是在可憐自己?難道看出了自己的心事?覺得自己被看穿了,陌筱落不敢直視纓渱的眼睛。縱然傾城,但是自己看來卻是那么可怕,雖然自己不知道在怕什么。
“纓渱會留下,和我們一起生活……”此時,他的目光才從纓渱身上移開,轉而看著筱落。
陌辰還沒有說完,陌筱落便轉身離去。
“她似乎不喜歡我。”纓渱淡淡的說著。
“筱落只是不習慣見到陌生人吧。她是很乖巧的女孩,以后你們有很多相處的時候,慢慢就好了。雖然不知道筱落的身世是什么,但是我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就這樣在纓渱面前將自己和筱落的關系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筱落在他心里不過是個身世不明的女孩。
“若筱落和我只能留下一人,你會如何抉擇呢?”纓渱看著陌辰的眼睛問道。
“你想多了,你和筱落不一樣,但是你們都很重要。”
“若定要抉擇一人呢?”纓渱不依不饒。
“那我和你一起離開如何?”將纓渱輕輕擁入懷中,此刻眼中除了纓渱再無他人。而纓渱似乎對這個回答也很是滿意。
“你回來是可以的,只是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不可以。”一直站在一旁的陌軒終于開口。恢復了以往的陰冷態度。
“來路不明?當年我帶筱落回來的時候,你可沒說不可以收留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難道只是對筱落才可以破例么?等我娶了纓渱,她還算來路不明?相比之下,筱落更是來路不明,你不覺得么?”陌辰的話讓人無言以對。“走吧,我們回家。”轉換了溫柔的面孔對纓渱說道。
“不,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沒聽他說我來路不明不可以進去嗎?”比起剛才的態度自若,此時的纓渱顯得矯情到討厭。
“管他做什么,這里也是我的家,我說可以就可以。”雖然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這個和自己長相一樣的雙生哥哥,可是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讓自己惡心。
雖然裝作很不愿意的樣子,可是纓渱還是隨陌辰進了陌府。
“二弟,我這樣做算不算成全了你呢?”走過陌軒身邊的時候,陌辰這樣說著。
原來自己一直看錯了,自己一直看輕的陌辰,才是自己最看不透的人。對于陌辰說的,陌軒無言以對。
而這一切,都被唯夜看在眼里。雖然每天都躲在屋子里不讓別人進去,沒人知道他在鼓弄什么,可是他也不是不理世事的,他習慣躲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們,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陌筱落漸行漸遠。
那時候的他,不過是比莫回還小的年紀。
唯夜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愛想以前的事情,又或許不是自己的問題,只是這里有問題。
還是蘇洛早上提起她的夢,提起陌辰,提起陌筱落,他才想到這些。那次,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陌辰吧,現在都不知到過去多少年了。不知到蘇洛為什么會夢到這些,不想去問她夢的內容,想必和自己看到的一樣吧。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蘇洛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唯夜在蕭府外轉了好幾圈,卻也沒發現什么不妥。只是在蕭府外,還有一處小小的別院。雖然說是小別院,可是與老周住的那個小院子相比,這里簡直是天上地下。高高的圍墻,里面的建筑也頗為考究。這還是唯夜翻墻上去才看到的,里面并沒有人住的樣子,但是打掃的也很干凈。看到門口有個不起眼的牌匾上寫的“蕭府”的字樣,唯夜倒也不覺得奇怪,這樣清冷,倒也真是跟蕭府很配。
既然沒人在,唯夜想著進去看看也無妨,不過沒人邀請,自己也只得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里面卻也就是平常的屋子,也不知道他們在那大宅旁邊建這個有什么用,里面的風格也談不上別具一格,甚至可以說是跟蕭府如出一轍。只是在正廳的桌子上,擺著很多牌位,雖然說是牌位但是卻都是空的,并沒有寫上逝者的名諱,只是在那里一排排的擺著,唯夜粗略數了一下,應該不下三十個,香案上也都有香祭奠著,一應祭品也是全的。難道這是蕭家的祠堂?看來這蕭家古怪還真不是一星半點。不過除了這些,倒也就沒什么古怪了。這別院里除了自己恐怕連一只活的飛禽都沒有。
回來的路上,唯夜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附近,一個人影閃到了馬車上,馬車就駛遠了。
回到蕭府,天已經快黑了,蘇洛她們也已經回來了。
蕭紫蘇身體不好,早早回去休息了。
“有人送你們回來的?”看到累的幾乎癱在椅子上的蘇洛,唯夜問道。
“哪有人那么好心,我們可是走去又走回來的,累死了。不過這一路的風景倒是不錯,就是太遠了。”蘇洛累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我看到有個馬車才離開不久。”
“馬車?是不是還有個男人?很年輕的樣子。”蘇洛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個人,想著不會還是昨天那個人吧,這個人怎么每天都到這里來,還都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好奇心總是無限大的,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蘇洛就說不出來的精神。
“那我倒是沒看清,不過確實有個人上車了。”
“欸!唯夜,你受傷了?”本來覺得倒也沒什么,反而是被蘇洛這大驚小怪的嚇得不清。
“沒有,我好好的也沒去跟什么人找麻煩,怎么會受傷。”唯夜定了定神,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可是你衣角有血跡啊,你看,就是這里。”扯起唯夜的衣角,給他看。
果然,衣角的下擺,沾了點點殷紅,有些干涸了,顏色變成了鐵銹色,乍一看應該是在那里蹭上了銹漬,誰知道蘇洛為了這點事也值得大驚小怪,認定那就是血。
“你沒受傷?這不是你的血?”蘇洛讓唯夜站起來,把他來回轉了好幾圈,都快把他轉暈了,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才確認他沒受傷。
“難道你殺人了?”這是在蘇洛確認他沒事之后閃過的第一個想法。讓唯夜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蘇洛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就不能盼著自己做點好事?
等到唯夜仔細看了看之后,也發現蘇洛這次說的沒錯,就是血,而且是人血,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