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皖依看了看漓歌,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堅定,恐怕自己說什么也不會動搖了。
“那便按照你說的去辦。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去把鬼鈞引出來,到時候就都看你的了?!标懲钜罒o奈,只能應(yīng)承了下來。
從來都不認(rèn)為,漓歌是自己帶回來的,自己就能左右她的人生。一直覺得最開始擅自把漓歌帶來,已經(jīng)是毀了她的人生。那么以后,她的路,便由她自己選擇,自己不會再過多干涉。只能希望她別走得太遠(yuǎn),以至于無法回頭。
“嗯?你們別吵,我好困……”
昏睡著的蘇洛,昏頭昏腦的,只聽見周圍有好幾個人說話。頭好疼,估計還沒睡夠,便讓他們別吵了。
“居然這么快就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上幾個時辰?!币蓦S走到床邊,打量著蘇洛道。
蘇洛雖然還是迷糊著,但是也覺得剛才說話那個人,聲音聽起來好陌生。不止是他,剛才說話的幾個人,說話的女子,也不是康言芷啊。
想到這,睜開了眼睛。
最先看到的自然是坐在自己身邊的漓歌。那個女孩年紀(jì)輕輕的,長得也算是秀氣,可是總是覺得看自己的眼神,沒那么友善啊。而且,這個人,自己一次也沒有見過。
在陌生人面前躺著,總是覺得怪怪的,便要坐起來。但是不曾注意站在自己旁邊的逸隨,猛地磕到了逸隨的下巴。
“誒喲……”蘇洛只覺得自己頭頂被戳的生疼,雙手捂著自己的頭,疼的說不出話來。
逸隨自然也是疼的不清,一只手揉著自己的下巴。
但是眼見蘇洛疼的不清,還是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頭上,強忍著疼說道“你沒事吧。”
就這樣安靜了半晌,蘇洛似乎覺得也沒那么疼了,才抬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逸隨。
“你!才不用你管?!睂τ谝蓦S的好意,蘇洛明顯不領(lǐng)情,一把推開了逸隨的手。
“怎么,你認(rèn)得我?”聽著蘇洛的語氣,明顯是認(rèn)得自己的樣子。逸隨倒是很想知道,蘇洛對于最近的事情,還能記得多少。
“當(dāng)然記得,你不就是昨晚慈原寺那個人么。”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和言芷應(yīng)該回去找老康他們了吧,我記不得了……”
只記得眼前這個人幫自己把香包扔上姻緣樹之后,自己和康言芷很害怕,因為周圍沒有其他人了,但是在那之后的事情怎么……竟然有些模糊。
看到她這個樣子,逸隨自然是知道不能再讓她自己去想這些事情,否則,保不準(zhǔn)她自己又亂想出了什么。到時候,這么頻繁的給她吃罔棄可不好。得趕緊說些別的岔開才行。
“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要不要吃點東西?”逸隨問道。
“吃東西……不對,我怎么會在這里,你們都是什么人?”
這里應(yīng)該不是客棧吧,即使是客棧的話,這三個人自己也只跟眼前那個人見過一次。他們又為什么呆在自己房間。
“你啊,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抓到了這里。你看,她也是和你一樣的,被抓到這里,還被打傷了?!闭f著這話的時候,逸隨指著漓歌。
“我本來是來這里救她的,碰巧遇見了你,就想著把你也順帶著救出去。剛才我們正在商量著,你這就醒過來了,我們還沒商量出結(jié)果呢?!?
陸皖依和漓歌不約而同的看著逸隨。他編出這套說辭,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
其實說完這些話,逸隨心里也后悔。如果真的出去了,遇見了康言芷,那自己說的這一切不就露餡了?
但是眼下也只有這么說,蘇洛才會乖乖跟自己走吧,否則不把自己當(dāng)做壞人才怪。一切,都只能等出去之后再說了。
“真是這樣?”看著逸隨能說會道的,蘇洛有些不相信。覺得比起他來,漓歌沒準(zhǔn)更可靠些,便向漓歌問著。
“嗯,他說的是真的?!崩旄璁?dāng)然不會在逸隨面前,拆他的臺,所以只能附和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謝謝你了。不過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里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今晚我就帶著你們離開,不過你一切可都要聽我的。”
“嗯。但是,既然你是來就她出去的,那她又是誰?”先看了看漓歌,又看了看陸皖依,蘇洛不解的說道?!半y道她是這里的人?可是看著也不像是壞人?!?
“她……帶著你們兩個人出去,自然需要有人接應(yīng)才是。她留下來是為了幫著咱們出去?!?
逸隨真是越發(fā)后悔,剛才沒有解釋清楚。但是確實也解釋不清楚,不然她消失掉的那段記憶又怎么辦?
看來,出去之后,自己還得想很多來圓謊才行。
“咱們應(yīng)該怎么出去?”
“等著晚一些的時候,這里的人都睡下了,你跟著我走就是了。其實咱們?nèi)齻€倒是容易,關(guān)鍵就看陸姑娘能不能把鬼鈞引出去了。”
“那……你們是什么人,又怎么會被抓進來?”
自己糊里糊涂的被抓進來就算了,看著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很熟悉這里。還有一個人作為接應(yīng)的,總會知道被抓來的原因吧。
而且,看著漓歌的樣子,雖然腿受傷了,但是一看就是很用心的被包扎過了。如果是被抓進來的人,被打傷了,難道會用心的被醫(yī)治?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你無需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逸隨,她是漓歌,這位是陸皖依。而且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就夠了?!?
逸隨想著,還是這樣敷衍過去就算了。反正蘇洛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不然這一個個的謊話編過去,自己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解釋了。
“我是蘇洛……這還是巫寧鎮(zhèn)附近么?”
巫寧鎮(zhèn),蘇洛只是隱隱記得這個鎮(zhèn)子應(yīng)該是叫做這個名字,還是在走到慈原寺那附近,看到一個石碑上這么寫的。
“這其實還算是巫寧鎮(zhèn)的管轄范圍,出去走十里也就到了?!?
“那你們是這巫寧鎮(zhèn)的人?你們出去之后要到哪里去?”
“我們……大概也算是這巫寧鎮(zhèn)的人。去處也還沒想好,你可有什么去處?”逸隨反問道。
“我的朋友都在鎮(zhèn)子上的客棧,我出去之后自然是找他們。”
“我們反正也沒什么去處,不如就先跟著你去客棧好了?!惫?,她只記得到慈原寺為止的記憶,那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可是這樣一來,該怎么告訴她,要找的人已經(jīng)不在客棧,去了鎮(zhèn)長家?那救了溫堯岑之后的事情又要怎么解釋?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也算是找個理由能跟著她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的時候,陸皖依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備好放在院子中的涼亭。剩下的,就看她如何能讓鬼鈞離開他那間屋子。
鬼鈞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有離開那個屋子了。整日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呆著,他可能已經(jīng)忘記光亮的樣子了。
鬼鈞那么精明,陸皖依還是有些忐忑的。如果騙不過鬼鈞的話,事情反而會更糟。如果是那樣,倒不如直接闖出去。
“陸姑娘,真是難得,你怎么會主動來找堂主。”
剛走到鬼鈞的門口,陸皖依不出所料的被杜峻攔了下來。
“我……我想著堂主應(yīng)該也很久沒有出門了。而且今日以來我給堂主也添了不少麻煩,我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我做了幾個小菜,想請?zhí)弥鳌?
“杜峻,讓她進來。”
陸皖依還沒有說完,鬼鈞的聲音就從門內(nèi)傳來。
“是?!惫礅x都如此說,即便是杜峻覺得陸皖依眼神有些閃爍,卻也沒再說些什么。
“你親自下廚?”鬼鈞問道。
“是……不知堂主……”
“無需多言。難道你有這份心意,我豈有拒絕的道理。走吧,我就跟著你出去看看。”
雖然鬼鈞讓自己進去,但是陸皖依以為鬼鈞不會這么痛快地答應(yīng)。畢竟,鬼鈞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這個屋子了,而且自己突然性情大變,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懷疑?
不知道鬼鈞現(xiàn)在心里是怎么想的,陸皖依心里此刻是充滿了疑惑。但是要請著鬼鈞出去,是自己說出來的,他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自己又如何能出爾反爾。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
“堂主,我是否要跟著您?!弊叩介T口,杜峻說道。
“你自然是要跟著我的,其他人就不必了。你一人在,我便可以安心了。難得皖依有這么好的興致,親自下廚。我可不想那么多旁人跟著,壞了這雅興?!?
“是?!?
這一路走出去的廊道是點著燈的,雖然燭火昏黃,但是對于鬼鈞來說已經(jīng)很刺眼了。
不過也就是這個時候,才難得的能看到鬼鈞的樣貌。按著陸皖依的描述,應(yīng)該也是四十歲有余的年紀(jì),不過由于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顯得要年輕很多,也就是三十歲的模樣。長得朗眉星目,臉上的輪廓如同雕刻出的一般,只是面色是呈出一種灰白,看著與其長相格格不入。
很難想象一個這樣外貌的人,是那般陰郁詭詰的性格。
或許是他自己都難以面對這樣的自己,所以才將自己永遠(yuǎn)藏在那黑暗之中,忘卻了本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