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你走之後,我就去後面休息了。然後後來聽到前面有響聲,就來看看。就看見四五個人,把你們帶來那人,還有和你一起來那姑娘打暈帶走了。他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說讓我不承認見過他們,讓我把這裡收拾收拾,不然就把我家裡老小都殺了……我也是沒辦法,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們幾位就行行好……”
大夫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那幾個人長得什麼樣子?穿著打扮如何?可是本地人?”這種時候,康易異常的沉得住氣。
初來此地,不可能和這裡的人結下什麼樑子,帶走言芷的那些人,可能只是想帶走被救下的那個人,順便帶走了言芷。
可是,又爲什麼留下掌櫃的?全都帶走,或者乾脆都殺掉,豈不是更省事。
“我……我不知道啊。他們幾個都戴著面具,而且……我也不敢擡頭看他們。”大夫畏畏縮縮的回答著。
“既然這樣,看來留著你是沒什麼用了。”唯夜上前嚇唬他。
“我是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們別殺我,我就是個鎮子上的小小郎中,能知道什麼事情。再說了,這些人明顯是衝著你們帶來的那個人來的,這事也不能怪我。要是從頭上論起,還是你們把麻煩送到我這裡來的呢。你們找我要人,我找誰說理去。”
“你剛纔說沒看到那幾個人的臉,可是你看到我們幾個的樣子了。你要是來找我們麻煩怎麼辦?”唯夜抓著大夫的胳膊,拽的他生疼,再用些力氣,恐怕這胳膊就要廢了。
“我哪裡敢啊,我得罪不起,難道還躲不起?我正害怕麻煩找上門,哪裡還敢自己去找麻煩。”
大夫現在真是欲哭無淚,心下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如此,剛纔就不應該答應讓他們進門,還把那個半死不活的人留在這裡。都怪自己一心想貪小便宜。
“咱們走吧,看他那樣子,也只是無辜受累。”
康易倒是冷靜,覺得在這裡耗著,也毫無進展,不如先回客棧裡,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出了醫館,三個人都默不作聲。
蘇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因爲自己多管閒事,想去救一個陌生人,所以把康言芷搭進去了。看著康易現在雖然是沒說什麼,但是他還不如罵自己,甚至打自己都行。
“我和言芷出去之後,去了慈原寺。然後我們就一直在姻緣樹那裡,後來我們看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就也想走。然後就遇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我們就把他帶到了鎮子上的醫館。大夫說他救不活那個人,然後我就讓言芷在那裡看著那個人,我回來找你。”
回到客棧,蘇洛向二人講述著今晚發生的事情。
可是根本還是對於找到康言芷毫無用處的。
“老康,對不起。要不是我非要拉著言芷出去,還在那裡等到那麼晚,言芷就不會不見了……”蘇洛根本就不敢看康易的眼睛,雖然從頭到尾康易都沒有抱怨過她一句。
“無妨,你也是好心。忙了這麼久,想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康易依舊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對於康言芷的失蹤,他到底有幾分擔心?
“老康,我……”見他這樣悶悶的,蘇洛更加內疚。如果自己是和言芷一起回來的就好了,反正那個人受了重傷,在那裡也不會跑。再不濟,還有一個大夫在那裡,自己何必非要言芷留在那裡。
“走吧,讓老康一個人靜一靜,沒準能想到什麼辦法去找言芷。”
沒讓蘇洛繼續說下去,唯夜把她拉出了房間。
“你說,言芷會不會有事?”蘇洛這樣問著唯夜,可是唯夜又怎麼會知道答案。
“我想不會。看那些人沒有殺了大夫滅口,又只是把言芷打暈了帶走,可見他們不想殺人。或許這其中只是有什麼誤會。所以我想言芷的性命應該不會受到威脅。”
事到如今,唯夜只能安慰著她說道。
“我是不是總是惹出太多麻煩了?不止是給你,給所有人。”
這一次,蘇洛是真的意識到自己有時候真是太沖動了。往常帶來的麻煩,不過是小打小鬧,如今,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見了。不久前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的人,現在蹤跡全無。
“本來我說陪你去的,若是我去了,現在也不至於如此。雖然你每次出門都惹出不少麻煩,但是我也習慣了。所以啊,無論你以後去哪裡,都要跟我在一起。這樣纔不會惹出什麼大麻煩。”
“我知道了。”這一次,蘇洛出奇的沒有反駁他,而是默默的接受。
“唯夜……這一次,等找到了言芷,咱們回寧蒼鎮好不好?再也不離開那裡了,我覺得還是留在那裡太平些,那麼多年,也沒什麼事情。”
“好,無論你要去哪裡,我都陪著你。”唯夜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道。
“要是言芷她真的……”
“別想了,你看你這一身血,髒兮兮的,還是先去洗洗吧。一切等明天再說,現在晚了,想什麼也沒用,倒是把自己累垮了。”
蘇洛不再說什麼,回了自己的房間。
到底會是什麼人,一點線索都沒有。甚至連救回來的那個受傷人的樣貌也不知道,這該如何去找,大海撈針都要有一些線索。無能爲力,這四個字深深地刻在蘇洛的心裡。
“堂主,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錯。與漓歌無關,她第一次去執行任務,我本應該寸步不離的看著她……”
幽暗的屋子中,只有點點螢火,顯得格外的陰森。
看不清屋子中到底有幾個人,只聽到一個女子聲音戰慄的辯解著什麼。
“第一次任務出錯,難道就不應該罰?要說,你也算是這裡的老人了,這點規矩難道還不懂?若是人人犯錯都有人來求情,我都放了,那以後還何談堂規。”
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有些沙啞而低沉,讓人聽了,沒緣由的感覺到抗拒,但是卻不能拒絕。
“既然臨走之前,堂主把漓歌交給我,那麼這次罪責都在我,是我沒有看好她。”
“噢?那你要如何受罰?”
“自然是按照規矩辦。”
“規矩?呵,規矩。這裡的規矩都是我定下的,想怎麼罰自然是我說的算。以前定下的那些規矩,我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哈哈哈哈……你說我應該怎麼罰呢?”
那男人沒預兆的笑了起來,讓人不寒而慄。誰知道他會想出什麼處罰的方法。在他手下,若是犯錯,倒不如一死了之來得痛快些。
“任憑堂主定奪。”女子的聲音卻沒有半點猶豫。
“也只有你,纔不怕我。真是難得。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重罰她,你的處罰自然也是免了的。她犯的錯,何必你來頂罪。”
“不知……堂主要如何處罰。”與剛纔的從容不迫相比,她此時回答的有些猶豫。
本來想替著漓歌頂下所有的罪責,自己反正也是一條殘命,死不足惜。對於漓歌一直像是對待妹妹一般,可惜,入了這鬼堂,就不再是人了,自己沒有辦法互她周全。也不知當年把她從街上撿回來是對是錯。何曾想讓她手上沾滿鮮血,這樣活著,不如當初讓她在街邊自生自滅,也省去了這些痛苦。
“念在初犯,不過賞給她五十鞭子如何?”說出這樣的話,那男人如同平日裡在開玩笑的語氣一般。在這裡,人命果真是最不值錢的,連草芥都不如。
五十鞭,說得輕巧。縱然是一個習武的男子,捱了這樣的打,也要在牀上癱著半個月不能動彈。何況漓歌她武功底子本就不好,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落下什麼毛病。
“我願意替她承受。”
“你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你幹嘛這麼著急就幫她應下了。打完之後,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我還要她去殺個人。殺誰呢,這得容我想想……算了,就讓她把出門遇到的第一個人殺了,把人頭給我帶回來。記住,無論是誰。別想著瞞我,到時候我會在後面跟著。如果是別人幫她,我就把那個人和漓歌的手一起剁下來。”
“堂主這樣,跟致漓歌於死地,有什麼區別。”壯著膽子,她還是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果,仍想替漓歌辯解。
“這不過是一命換一命罷了。我本來讓她出去便是殺人,可是她並沒有成功。我這可是又給了漓歌一次機會,若是這次她能做到,我定然是既往不咎的。若是做不到,死有餘辜。你以爲我這鬼堂是隨便養著一羣廢物的?那我豈不是死了一萬次都不止了。”
“既然這就是堂主最後定奪的,那麼這一切我都替漓歌擔下了,無論死活,絕無怨言。只求堂主不要追究漓歌。”
抱著必死的決心,女子要替漓歌擔下一切。
“你剛纔究竟有沒有仔細聽我說的,鬼堂絕不會養著廢物。你一向完成的都不錯,我何必捨棄你,而讓她活著。這一切決不能讓別人頂替,只能讓她自己受著。”
走到女子面前,男人扳著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