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到房間的時候,蘇洛卻看見康言芷躲在前面的樹叢后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蘇洛便也沒有去叫她,而是躡手躡腳的走到康言芷的身后,朝著康言芷看向的方向看著。可是那難道不是溫堯岑住的院子么,這樣看著門外,什么異樣也看不出來。
鎮長家內部的布局,也并非是進了外面院墻,就整體都在一起的。客人的廂房,主人的住處,還有一些內院,都是分隔開來的。因為溫堯岑身份重要,自然是不能與蘇洛他們住在一起的,而是在內院中單獨隔出的小院子。
就這樣離著這么近看著康言芷,蘇洛很驚訝她居然都沒有發現自己。而且自己又不會武功,沒有刻意隱藏的,康言芷這是看的有多投入。
盯著她看的方向一會,蘇洛忍不住碰了碰康言芷。
“啊……”本來全神貫注看著前面的康言芷,被蘇洛這樣一碰嚇得叫了出來,不過好在她知道在這里不能喊出來,所以聲音不大。
但是她這樣一來,反而嚇到了蘇洛。蘇洛本就是屈膝跟她她身后,她猛地一回頭,嚇得蘇洛連著往后退了幾步,一個沒站穩,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誒喲……”
“噓,小點聲。”康言芷示意蘇洛噤聲。
“你這是在做什么,溫堯岑在里面,這外面什么也沒有。你如果想去看看他好了沒,大可以直接進去,在這里像是做賊似的做什么?”蘇洛小聲問著康言芷。
“我看溫堯岑做什么,我又不認識他。我只是看漓歌剛才偷偷進了院子,所以才跟著過來的。這已經有一會兒了,她還沒出來,也不知道究竟做什么。”
“漓歌?”
“對啊,難道你忘了溫堯岑這個樣子是逸隨造成的?”沒有考慮到蘇洛已經忘記了那些事情,康言芷脫口而出。
“溫堯岑受傷和逸隨有什么關系?”聽到康言芷這么說,蘇洛很詫異。
“嗯……這個以后再說,反正我以前都跟你說了他不是好人你都不相信,但是你只要知道溫堯岑就是被逸隨害的就行了,而且漓歌也有份。你看這溫堯岑一醒來,漓歌就去看他,難道不是有問題?”
“怎么連漓歌也……”雖然知道之前漓歌和逸隨所在的那個地方,絕不是什么正途,可是卻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害了溫堯岑的人,若是那樣,自己也覺得不會把他們帶來這里,還堅持著讓他們留下。
“可是漓歌受了傷,況且里面有秦鶴守著,她去了又能做什么?”蘇洛想著或許是康言芷多疑了,現在的漓歌,行動不便,連一個正常人尚且不如。
“就是這樣我才懷疑,因為雖然剛才出去的時候,漓歌走起來沒有那么自如,卻已經可以不用拐杖了。而且我覺得她也只是想探查一下,走進屋子的門,就正對著這里,她并沒有走進去,而是繞到了一旁。我在這里等著,就是為了看她是不是出來之后要給誰報信。”
比起早上對話時候還很慌亂的康言芷,現在的她看起來有條不紊。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是漓歌的聲音。
二人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去,只見漓歌架著拐杖,站在二人身后不遠處看著她們。
“我們……看這里的小花真好看,但是離遠了看不清,所以才蹲在這里看來著。”看到這樹叢下面零零散散的長著一些野花,蘇洛指著說道。
“對了,漓歌你怎么自己出來了,傷好的差不多了么?”蘇洛笑得很不自然的問道。
“多虧了康大夫的藥,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拐杖也可以走了,就是還有些許的疼。”漓歌并沒有掩飾自己傷已經快好的事實,而是放在拐杖,在二人面前走了走,顯示著自己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這樣的坦然,倒是讓二人沒有料到。
“那個……漓歌,你畢竟才稍微有點好轉,別累著了,我扶著你回去吧。”說著便拿起了拐杖,去扶著漓歌往回走。還偷偷回頭朝著康言芷做了個鬼臉,表示著剛才好險啊,差點就被漓歌撞見了。
“堂主,這是剛送來的信。”鬼堂之內,杜峻把一封密封好了的信交給了鬼鈞。
是漓歌剛剛傳回來的。她剛才的確只是去探查情況,并沒有想除掉溫堯岑。以她現在的狀況,定然不是秦鶴的對手。而且這青天白日的,她才沒有傻到會在這種時候殺人。
其實,從一出門開始,她就知道康言芷跟在自己身后。所以便故意的繞到了溫堯岑所在的院子里,在康言芷看不到的地方,放出了信鴿,將消息傳了出去。
自己那樣一瘸一拐的也是裝給康言芷看的,雖然沒有痊愈,但是卻也不至于那樣嚴重。那點疼,對自己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如果想掩藏起來,走路也是和常人無異的。
她們就一直守在正門,卻不知道,她可以輕易的從那院墻翻出去,回到屋子里,拿著拐杖,從她們的身后出現。
“沒想到溫堯岑居然這么快就醒了。”對于這些信上的消息,鬼鈞當著杜峻的面從來不隱瞞。畢竟,這些只要是自己能放心經過別人之手傳來的消息,定然也是沒有那么重要的。這樣做,還能顯得自己對杜峻更加信任一些。
“那依著堂主的意思,可是要屬下親自去。”
“不必,姑且先留著溫堯岑幾天,我還在等著好戲看。他若是死了,到時候那里的人都手忙腳亂的,一出好戲,可就沒那么多人看了。”雖然嘴里說著好戲,但是鬼鈞笑的絕非善意。
“是。”既然鬼鈞沒有說出,那所謂的好戲究竟是什么,杜峻便知道那不是自己該問的。
鬼堂的另一邊,相比于鬼鈞此時的坦然欣喜,陸皖依則是終日過得惴惴不安。
自從漓歌三人離開之后,鬼鈞并沒有過問她關于三人去向的事情。
雖然平日里,除了有事情之外,鬼鈞也不會來找逸隨或者漓歌。而且關著蘇洛那幾日,也不見他來過問。
但是那天那么明顯的,那幾個守衛根本就不是因為玩忽職守而睡著了,分明是被熏香迷暈的。鬼鈞卻沒有懲罰他們,而是一句話帶了過去。
這非常不符合鬼鈞平日里的處事風格。若真是被他認定為玩忽職守,難道不會被他直接命令拉倒刑室處決?怎么還會給他們第二次的機會。
鬼堂之中的人,每個都是明白決不能給別人第二次機會的,否則,自己就沒有機會了。鬼鈞,如今做到這個位置上,更是應該深諳此道。
當時因為太緊張,所以沒有細想。但是如今想來,那天的鬼鈞,似乎是故意放著他們離開似的。連時間都掌握的差不多剛剛好。
這些隨從里,最難纏的大概就屬杜峻了,他居然也故意把杜峻支開那門口,只留下幾個人守著。
平日里根本不愿意出門的鬼鈞,又怎么會那么輕易答應自己所說的,到外面去?
敘舊賞月,呵,難道他會不知道,自己對他那都是虛情假意?
本以為自作聰明的騙過了鬼鈞,原來被騙的竟然是自己。
可是,鬼鈞把他們放了出去有什么好處?逸隨走了,很可能就不再回來了。這次和之前不一樣,之前他們是互不干預的,可是這一次,他顯然觸及了逸隨的底線。居然會用他在乎的人,來要挾他。高傲如逸隨,又怎么會再幫他。
蘇洛對鬼鈞來說,也沒有任何用處吧,除了要挾逸隨。
難道,問題在于漓歌?
不不不,她只是怕逸隨再也不回來了,所以要跟著逸隨而已,能有什么問題。
但是,鬼鈞肯放他們三個人出去,肯定是有原因的。沒有理由會平白無故的放著知道鬼堂真正所在的人,如此輕易的離開。
若是走的那三個人之中,果然有一個人有問題的話,那最可能的也就是自己最不想去懷疑的漓歌了。
蘇洛,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暫住在鎮長家里的。而溫堯岑受傷之后,也住在那里,所以康言芷和蘇洛都是知道溫堯岑的。
難道,漓歌竟然是去殺溫堯岑的?以此來作為自己可以離開的條件?
什么時候,漓歌竟然會跟鬼鈞有聯系。
這樣的事情,陸皖依自己在那里想著,越想越覺得可怕。
以為自己在鬼堂唯一可以信得過,唯一可以看得透,對自己沒有秘密的師妹,難道竟然也是一直在騙著自己?
陸皖依覺得很無助,溫堯岑,漓歌,這兩個自己本以為可以信任的人,自己竟然都是錯看了。
或許,在這個世上,也只有師父和師娘才是真的像親人一樣對自己好的。發自內心的好,而不是想利用自己什么。
康言芷……不知怎么的,陸皖依居然想起了她。
見面不多,卻很是投緣。很多的話,自己真的愿意跟她說出來,卻不是跟別人說。但是自己這樣的人,還是離著她遠一點為好,否則不知道是不是會害了她。
而且自己輕易地也出不去,她也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