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蘇洛和逸隨之后,康言芷并沒有去找婆婆,也沒去找康易說話。而是徑直往城西去了,想去看看陸皖依。
這幾日,她剛剛下葬,可是自己卻總是忙著別的事情,一直沒來看她,她一定覺得很孤單吧。
這一次雖然沒著急說著要走,可是看起來也不會在這里逗留太久的樣子。畢竟留在這里并不安全,溫府的人一定還在找蘇洛吧。而且,這里也確實是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了。
雖然主要被懷疑的人是蘇洛,可是自己也聽著從外面回來的斯轅說起,自己和師父的畫像也被張貼在城里。所以康言芷一路上都低著頭快步的走著,絲毫沒有停留。
過了也有幾日了,想必是搜捕也沒那么嚴了,肯定以為自己一行人早就離開了巫寧鎮(zhèn),否則誰還會這么笨留下來等著人抓?所以康言芷在這一路上,也沒見到溫府或者是鎮(zhèn)張家的人,平安的到了城西,陸皖依的墓前。
說是陸皖依的墓,可是著實是太簡陋了。連個墓碑都沒有,為了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那里是墳墓,所以土坑都是填平了的。即便是靠近了,恐怕也只以為那是一塊平地,沒有絲毫的特別。自己要不是當初細心的搬了幾塊石頭,放了一些花草在上面做個記號,恐怕還真是找不到了。
不過,康言芷明明記得那附近有一棵很粗的樹,自己覺得那樣一來,一是容易找到,二來無論風雨,酷暑寒冬,也都有一棵樹在一旁為陸皖依遮風避雨。現(xiàn)在找到樹邊,卻什么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怎么會,這棵樹那樣的醒目,從遠處就一眼能看出了。
繞著樹走了兩圈,康言芷覺得有一塊土地是不對勁的。
那里明顯的比旁邊更為松軟,明顯是被翻開過的,可是如果不是仔細查看,一定發(fā)現(xiàn)不了,因為似乎是經過了故意的處理,土地只是微微的松動,不經意是絕對看不出的。
難道是別人把自己放在上面的記號拿走了?還是……
越看越不對,那天埋了陸皖依的時候,并沒有刻意的壓實了土,只是鋪平也就罷了。康言芷的腦海中閃過了不好的預感。
這也不能怪她,的確,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似乎根本就沒什么好事。所以遇到事情,難免就往壞處想了。
雖然是對死者不敬,可是康言芷更怕事情是自己想到的那樣,所以一定要翻開來看看。陸姐姐一定能體諒自己吧。
可是這周圍并沒有什么工具,康言芷只好拿了一塊稍微尖銳一點的石頭,開始挖開這片土壤。
挖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康言芷真是覺得自己累壞了,而且手上也隱隱的磨出了鮮血。這個時候,康言芷才覺得石頭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就是那副棺材。
想到棺材里的陸皖依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樣子,康言芷還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從周康家到這么那么遠,自己也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就任憑著陸皖依的棺材暴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康言芷只好壯著膽子,慢慢的掀開了棺材。可是里面的景象卻更讓她驚訝。雖說是驚訝,可是也是剛才多少猜到一些的。
陸皖依的尸體不見了,那里只剩下一個空落落的棺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也顧不上別的,康言芷慌忙的往家里跑去。
“哥,陸姐姐的尸體不見了。”一進門,康言芷直接去找周康,神色慌張的說著。
“什么?”
本來還在專心收拾著東西的周康,突然見康言芷匆匆忙忙闖了近來,本就是驚訝的,卻不想她說出了讓人更驚訝的事情。
“我剛才想著咱們要離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所以我就自己去了城西,想去看看陸姐姐。但是我到了那里,發(fā)現(xiàn)我原來做的記號不見了。然后我就挖開了去看,發(fā)現(xiàn)那棺材里是空的。”
一路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的說著。
“你確定沒記錯?城西那么大一片地方,你會不會找錯了?”
誰會去偷一具尸體?陸皖依活著的時候好像也不能用來威脅誰,現(xiàn)在死了,誰又至于這樣偷偷的運走尸體?這樣對那人有什么益處?
“肯定沒記錯。你還記得陸姐姐就是埋在一棵大樹旁邊呢,那棵樹那么明顯,離著很遠也能看見,而且我還特意做了記號。挖開之后,棺材也還是在里面的,如果我記錯了,那里面又怎么會有棺材?誰會沒事把一個空棺材放在那里。”
見周康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有些不信的,康言芷著急的說著,想讓他快點相信自己。
“不然我?guī)闳タ纯矗俊闭f著,康言芷推著周康就要出門。
“不必了,既然尸體已經被人帶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就算是你現(xiàn)在回去也是于事無補的。”
用手撐住了門框,周康阻止了康言芷把自己推出門去。
“那難道就這樣算了?陸姐姐她難道不是你姐姐?難道你竟然還是對她過去對你做的耿耿于懷?所以覺得就算是尸體不見了也無所謂?還是這件事情,你根本就是知道什么的?”
本以為周康會跟自己一樣的著急,可是見周康只是一瞬間的驚詫之后就恢復了平靜,現(xiàn)在還不肯跟著自己去看,康言芷就氣不打一處來,也就不去細細考量自己所說的話是不是太傷人了。
“難道你覺得現(xiàn)在咱們兩個去看就有用了?你可有一點線索?就算是那人帶走尸體的時候留下了什么,可是你這樣翻開,也是毀壞了一切的罪證吧。根本就已經是無處可尋的事情,你現(xiàn)在在這里亂發(fā)脾氣有用?”
原來康言芷還是如此不信任自己么?自己還以為她已經真的把自己當作親人了,原來遇到事情就還是不問清楚的亂懷疑自己。
不過也難怪,知道了長輩之間那樣的事情,畢竟還是對自己有隔閡吧。對于自己這樣身世的,她又怎么能真的釋懷呢?何況認識不過就是幾天而已,也沒有什么深交,果然還是只有自己太看重這一切吧。
“雖然這樣說,可是難道你都不想去看看?或許我是忽略了什么,你總不能就這樣不聞不問,讓這件事情過去了吧。”
周康一直都是心平氣和的,雖然已開始的時候覺得這個人討厭得很,可是知道了身世之后,還是很珍惜這失散已久的哥哥的。
看他現(xiàn)在說話的樣子,好像還真有點生氣了。雖然說話還是態(tài)度平和,可是言語之間還是很不滿的。
剛才自己不過就是氣他沒有那么著急罷了,其實也是知道他說的有道理的。現(xiàn)在想來,自己之前說的話的確是有些重了,但是錯也不全都在自己啊。
“其實這件事,想來應該也不難。”
康言芷說完話之后,周康看著她,半晌,嘆了口氣說道。經過了這一會兒的調整,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距離感。依舊是平時那般兄長對于弟妹般親切溫和的聲音。
“你知道是誰?”
剛才還口口聲聲那么嚴厲的跟自己說一點線索也沒有,怎么這么一會兒又知道是誰了?
周康怎么跟師父他們有時候似的,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了還不肯說明,分要把人急死,一段話分了幾次才肯說完。
“你覺得偷走她尸體的人,可能很多?不過也就是溫遙岑和鬼鈞罷了。可是現(xiàn)在溫遙岑已經死了,而且按照你說的,跟在溫遙岑身邊的,知道他們兩個一切事情的秦鶴也死了。所以肯定不是溫家那邊的人來偷走尸體,要她去跟溫遙岑合葬。而且,溫家那邊一定是恨死她了,巴不得她離著溫遙岑越遠越好,又怎么會煞費苦心的偷走尸體?當初不讓你帶走不就好了?所以現(xiàn)在也就只剩下鬼鈞還可能偷走尸體了。”
之前康言芷跟自己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一時間周康真是覺得無跡可尋的。不過稍微沉穩(wěn)了片刻,也就想出了不過就是這兩個人罷了。
“鬼鈞?鬼堂的堂主?他要尸體做什么?”
想起之前在鬼堂見到的鬼鈞,雖然看不清樣貌,可是只聽著聲音就覺得是瘋子一般,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覺得毛骨悚然的。那個人,要陸姐姐的尸體有什么用?難道是一進了鬼堂,連死了都要被帶回去?
“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可是他偷走那尸體,大概只是因為在乎。”
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見到鬼鈞,就是他來到這里,告訴自己陸皖依的死訊。就算是鬼鈞掩飾得很好,可是也還是掩藏不住眼神里的傷悲。
他沒必要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那副神色,而且在秦姨的描述里,鬼鈞是絕對不可能那樣的。那樣一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會愿意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何況,只是死了一個人,堂堂鬼堂的堂主何必親自來跑一趟?
憑著這些,周康可以斷定,鬼鈞一定是很關心陸皖依的。不過現(xiàn)在卻也沒機會去問,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