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堂主賜漓歌一死。”
下了很大的勇氣,女子說道。左右不過是一死,何必受了這份罪再死,這也許是漓歌可以解脫的唯一方式了。
“你這又是何必,我說了要她死么?我給她一個活的機會,你為什么偏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男人陰陽怪氣的說這著,如同自己是那個寬容的,救人于水火的人,眼前的女子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之人。
“堂主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親手殺了他。漓歌是我帶回來的,讓她留下的也是我,她的一切罪責自然都由我來彌補。”
聽著男人的話,女子突然懂了。他無非是想自己手刃那個人而已,漓歌和自己的死活,與他何干?在他眼中,自己這些人的命,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你去?恐怕是晚了。我已經讓逸隨去了,這一次,那個人定是再難活著了,你也可以死心了。”
逸隨……他手下何曾留過活口。不,他最喜歡留下活口,在人將死的時候,即便被人救走了,也活不了多久,不過就是像死人似的,多活一時片刻而已。
他總是說,不喜歡看到人死的樣子,所以在他們死的時候,自己要離得遠遠的。
“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你不是還言之鑿鑿的說,要親手去殺了他?看你如今的樣子,即使我讓你去了,你也會失敗而歸。他是你的弱點,如今他死了,我是不是又可以放心的信任你了?”
他的語氣,說出來竟然是如此的欣喜,欣喜一個自己對面之人本來最在乎的人的死。
“既然他已經死了,堂主何必再為難漓歌。”
已死之人,說什么也沒有用了,不如還是先替漓歌打算。再者,那人本就該死了,不過是自己不忍心。
“真是難得,聽到這樣的消息,你還能想著漓歌,看來我的確得留著她。那人死了,她便是你的弱點。你們每個人都必須有弱點在我手上,否則我怎么能掌控你們。既然如此,那我便大發慈悲,三十鞭如何?打她三十鞭,這次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如此殘忍的事情,在他口中說出,自己就如圣人般賢良,替別人考慮。
“多謝堂主,不過……”
“不過,必須由她自己承擔。而且這樣的事情絕不能有下次,否則,我恐怕還得想想別的什么方法了。”
“是。”
“你親自帶著她到刑室,看著她。”
在她出去之前,男人還不忘著囑咐她。
她沒有回復,可是明知的無法拒絕。
“師姐,你怎么進去那么久。”
一出門,白天那個穿著藍白衣服的女孩就焦急的迎了上去。而出來的那個女子,赫然是白天那個與康言芷交談的女子。
“堂主和你在里面那么久,他沒有為難你吧。這一切都是我不好,無論有什么責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都不需要師姐替我承擔。”
“師父,師娘不在,自然是有什么都是我來替你承擔。不過這一次,我卻也沒幫上你什么。堂主讓你受三十鞭的刑罰,別人不能代受。”
自己對漓歌的關心果然沒有錯,漓歌不也是在意自己的么?在這樣的地方,這種關心更實現的珍貴。
“只是這樣?”
按照往常來看,一般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死也是少了大半條命。每次堂主都換著花樣的說給人機會活著,可是到了最后,活著的又能有幾個人。
“你這丫頭,人家都嫌責罰太重,唯有你還嫌責罰太輕。三十鞭子也是夠你受的了,看來你得老老實實的躺上幾個月了。”
看著漓歌這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哭笑不得。
“當然不是嫌輕,只是我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原來只是要這樣。”說著說著,漓歌居然還能笑出來。
“走吧,我帶你去刑室,塘主他,要我在一旁看著。”
本來還有些笑意的臉上,很快落寞下去。
“師姐,沒事的。不過三十鞭子,我沒幾天就好了。不過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回去多穿點衣服,這樣就不礙事了。”說著,就風也是的跑走了。
看著漓歌這樣,她不知道是喜是憂。漓歌本不該雙手沾血,雖然今天傷錯了人,可是畢竟已經開始了。以后雙手定然沾滿血污,無法洗去。
等到那時候,她是否還能像現在那樣,能笑得那么開心。
正想著,只見漓歌一溜煙跑了回來。果然,這穿的里三層,外三層的。看來這三十鞭子也不會傷她太深。
也只有漓歌,才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以往哪個人不是直接被帶走的,怎能還有這樣討價還價的機會。
可是,難道堂主沒想到,還是他刻意為之?
寧愿相信是他沒想到,堂主的好意,更讓人害怕。
雖說是這樣,可是打完之后漓歌也是站不起來了,還是自己叫上另一個人幫忙,才把她扶回了屋子里。
穿了那么多衣服,打的時候可能沒那么疼。但是等自己幫她脫下那帶血的衣服的時候,她卻直嚷著疼。
因為傷口附近的血有些凝固了,衣服被打破了很多都站在了皮肉上。這一層一層的接下來,平白的多遭了多少罪。
“師姐……我終于知道那些人為什么挨打的時候不穿那么多了。原來他們不是笨,是怕疼。下一次,我可不穿這么多去挨打了,這比挨打的時候痛多了。”
明明疼的想哭,可是怕師姐擔心,漓歌還是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下次,這次就夠你受的了,還不受教訓,怎么還想著下次。”
見她這樣滿不在乎的樣子,真是罵她也不是,夸她也不是。受了這樣的苦,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師姐,其實我這不過是皮外傷。小時候,剛開始學武功的時候,比這難受多了,我都忍過來了這算什么。那時候,我學的不好,師父就罰我,但是我心里明白,師父不過也是想讓我活著。師父,師娘都是對咱們最好的人。像我這樣沒用,如果再不禁打一點,估計早就死了。所以啊,你放心,這點小傷,就跟撓癢癢一樣,一會就好了。”
“真的?”說著,便輕輕的在漓歌腿上碰了一下。
“哎呦,師姐,我就是說說,你還當真啊。疼死我了……”
剛才還強忍著,乍一碰,根本沒準備,疼的直接喊了出來。
“看你還逞強。”她笑罵道。
“師姐,還是你替我求情了吧,不然怎么可能打我三十鞭子就算了事了?你看以前那些人大部分都……”
“堂主又怎么會聽我的求情,若是師父在,或許他會看在師父的面子上。”
“那怎么會……師姐,那個人怎么辦?堂主說過要怎么處理么?”
剛才只顧著疼,和寬慰師姐,一時間竟然忘了那個人。
“堂主已經讓逸隨去了。”
“那豈不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知道師姐心中肯定比誰都難過。
縱然師姐當年被帶回來的時候,幾乎都死了,全是拜那個人所賜,可是師姐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個人活下去,即使那個人希望師姐死。
師姐從沒說過那個人何以傷她那么深,也不會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
大家都默契的不說起那三個字,即使非要說出來不可,也都只用那個人來代替。
從堂主告訴她們要去殺那個人開始,師姐就惴惴不安的。就是因為師姐不忍心,所以自己才主動要求替師姐去殺他。
沒想到那個人居然躲了過去,讓自己誤傷了別人。自己躲在暗處,發現那個人居然去救那個被自己誤傷的人。
自己不認識那個人,只是從別人的閑談中偶爾得知一些。傷害師姐的,定然不是好人,可是那又怎么會明知道自己有危險,還去救別人。
那個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人?連一個陌生人都能救,卻要殺師姐。他到底是好是壞?
今天看見師姐在姻緣樹前站了那么久,遲遲的沒把那個香包扔上去。回來的路上,問師姐那個香包呢。
才知道自己拉著她離開,那個香包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想來還是有緣無分的。
“怎么不說話了?”
見她在那里沉默著,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在那里發呆。
“我……沒事,沒事……對了,師姐,那個逸隨到底是什么人。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是聽人說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而且也不像是受了堂主擺布的,這樣的人為什么還要留在鬼堂?難道逍遙自在的不好么。”
故意避開了那個人相關的話題,既然說到逸隨,那就說說逸隨。可是話一出口,就又后悔了。逸隨殺了那個人,現在提起,好像非但不能讓師姐寬心,反而更會難過吧。
“這個人行事詭秘,誰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對于逸隨,大家都所知甚少,每一次都是堂主找他直接交代。
“真是個怪人,明明是個大男人,卻長得比女人還好看。”想到這,漓歌說的憤憤不平。
“喲,你個小丫頭什么時候也在乎起這些來了。快休息吧,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