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這樣讓他走了?”跟在身后的侍女,見江晏他們走遠了才這樣問道。
“你沒看他剛才的樣子,我不讓他走,難道咱們能留得住他?好了,咱們這便打道回府吧,本就是背著離堯出來的,讓他發(fā)現(xiàn)了豈不是怪我擅做主張。”徐凝不耐煩的說著。
自從自己當上了這個王后,還沒什么人敢這樣當面反駁自己,而且侍女也都看著,自己面子自然是掛不住的。可是,也明知道自己不過只能在嘴上說說,卻并不能把江晏如何。
畢竟這個時候,林煥很可能已經(jīng)靠不住,多一些敵人總是沒有好處的。除掉林煥,還得靠著江晏出力才行。
而這一次的見面,是在徐凝跟離堯提了好幾次要盡早除掉林煥,離堯卻次次敷衍,沒有實際行動之后,她沉不住氣,才借著離堯的名義找到江晏。
和林凌有關的一切,都讓徐凝覺得那么危險,拖著一天,自己都不會安心。只有趁早趕盡殺絕了,自己的以后才能過得心安理得。
近來離堯對自己也是有些疏遠了,徐凝開始想著,離堯是不是因為自己知道了太多才肯娶自己,否則害怕自己會泄露些什么出去。
在人前故作恩愛,其實在成親之后的這段時間,五天確實有三天都見不到他。即使是能見到的那兩日,也不過是略作寒暄。能在自己寢宮休息的時候,更是屈指可數(shù)。
不過也多虧了這樣,徐凝才敢在晚上的時候出來,否則也無法脫身。就算是自己僭越了,那也只能怪離堯。如果他肯對自己上心一些,自己又怎么會有心思來想這些事情,又怎么能對林家依舊有這么深的芥蒂。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正準備離開的徐凝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禁停下了腳步。
“離煜?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離煜進來,卻并沒有人來通報。而且自己當時下的命令是除了江晏和其隨從,其他人來了都不許進入。那些死奴才,真是越發(fā)不中用了。
離煜口口聲聲說著信任孔禮,可是他又真的信任過什么人?不過是表面上和林凌,康易他們耽誤了一些時候。對于這里,他再熟悉不過了,那么多近路可以走,比江晏二人晚些啟程又有什么。
江晏的心思現(xiàn)在還拿不準,自己不來看看怎么能放心。
至于門口看守的人,徐凝這個傻女人,還真以為這樣一個秘密的地方,只有那么一個正門?自己從小就喜歡來這里玩,當然這知道這里的很多入口,都是可以避開別人耳目的。而徐凝不過是只知道那一個明面上的入口罷了。
“這里,最開始還是我?guī)銇淼摹N襾磉@里,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離煜一副很無辜的表情,反問徐凝。
“那你剛才,可聽到了什么,見到了什么人?”
“剛才見到的人?你是誰剛才從這里出去的那兩個男人?”故作思索的樣子,離煜說道。
“你們見到了?”離煜這個人心機難測,若是被他見到了江晏,難保他不會掀起什么波瀾。徐凝問這話的時候,雖然盡量平復的語氣問出,卻還是難掩那份在意。
“你放心,自然是我見到了他們,他們卻不曾見到我。不過,你說我要不要告訴王兄,她的王后夜晚在這里私會男人。還找了那么多人看守,鬼鬼祟祟的。”離煜露出了自己標志性的狡黠的笑,看的徐凝極為不舒服。
“你這可算是威脅我?”可算知道了離煜的來意,徐凝笑著找了椅子坐下。
“我怎么敢威脅你,在王城里不敢,在這里更是不敢。在王城里,那可是你的家,生殺大權,除了王兄,就是你說的算。在這里,你看看,門口那幾個人,都是練家子,能待在身邊想必是你信得過的,功夫自然不弱。你再看看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就算在這里,被你讓人殺了,自然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我又怎么敢威脅你?”
“知道就好,那你為何還跟蹤我到這里?”看著離煜這副樣子,徐凝知道他這是在示弱,卻越發(fā)摸不清他深更半夜的到底是為了什么來這里。
若說是要跟蹤自己,那么在這里聽到了自己和江晏的談話,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回去便是了,為什么還要現(xiàn)身,將自己置于險境。況且,這種偷聽打探的消息,離煜何必親自出手。雖然離堯將他發(fā)配到遠離室翼王城的地方,剝奪了他的一切,但是那畢竟是表面上的,若說他手底下沒有幾個衷心的探子,自己絕對不會相信。
“何必做什么事情都要問一個為什么?這里難道不是有很多回憶么?”徐凝沒有讓侍女來招待他坐下,他自己卻也不在意,在靠近徐凝的地方坐了下來。
“你看看這里,日復一日的,被人打理的那么好。過去這么多年,咱們到現(xiàn)在難道不是老了許多?這里卻沒有變。”
離煜湊近了徐凝,撩撥起了她的一縷頭發(fā)嗅了嗅,纏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的繞著把玩了起來。
“這么多年,你身上的香味卻是還沒有變,真是難得。這瑞腦混著梅花的香氣,香而不膩,但是難免的過于清冷了些。”說著,不僅沒有放下,反而將自己更加湊近徐凝,將頭靠近徐凝的脖頸,仔細聞了聞她身上的氣味。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徐凝很不舒服,便站了起來,與離煜隔開了距離。
“你們出去,離得遠一些,這里沒什么事情了。”徐凝眉頭緊鎖,這樣囑咐侍女。
“是。”雖然不清楚徐凝為什么這樣縱容離煜,不把他趕出去,反而與他單獨留在這里,但是在徐凝身邊的這些日子,也知道她所作什么,向來不是侍女可以過問的。
于是兩人便按照吩咐的離開了,沒有守在門口,而是退到了這一重院子的外面。順帶著讓附近看守的那幾個人也撤到了外面。
“你近日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是為了在我的侍女面前讓我難堪?”徐凝的言辭間難掩怒氣。
“你看你,本來這么好的氣氛,就讓你給打擾了,還真是不解風情。我以為你把她們叫出去,是因為你想通了。想到了我的好,懷念咱們過去……”
離煜的笑容如果說剛才不過是心機頗深,那么現(xiàn)在可真是算得上是不懷好意了,甚至是有些下作的。
“你別說了。”過去的一切對自己來說都是不想回憶起的,與離煜的親近,自己何嘗愿意。不過都是權宜之計,利用可利用之人罷了。
“何必這樣的一臉嫌棄?現(xiàn)在即使是你來求著我,我對你也未必會有興趣。”收起了那樣的笑,離煜的表情突然變得正經(jīng)起來,甚至看起來冷漠到無情。
他剛才那樣,不過就是為了惡心一下徐凝,讓她不舒服罷了。如果她沒讓侍女出去,自己可能還會有心情演的久一些,但是只對著她一個人,自己這樣的心情卻也沒了。
“那時候,咱們幾個人總是來這里,不是么?你還記得么,凌兒,阿荇,當然,還會帶上離堯。那時候,咱們這幾個人的關系,還沒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每個人的位置,也不是像今天這般的。”
背對著徐凝,離煜沒有感情的敘述著,仿佛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也與徐凝無關。
“林凌?一個死了那么多年的人,為什么還是那么陰魂不散,每個人都要提起。”
林凌這個名字,幾乎成為了自己的大忌。不是第一個因為自己而死的人,卻是第一個自己直接害死的人。而且她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雖然搶走離堯,卻也不知道那只是走進了自己和離堯的騙局。
自己只是不喜歡林凌,一開始見到就很不喜歡。那個人可以出生就有自己所沒有的一切。
那么相信自己,卻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那么相信的徐凝姐姐殺死了自己。不喜歡提起林凌的名字,徐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中也有一絲的愧疚。
這種事情,就是不能去細想的。想得越多,自己就會越糊涂,到最后,不過是誤了自己。本就是昧了良心做過的事情,不如就昧著良心不去想。
“是死了,可是你們所有人都說是我殺了凌兒。”轉身看著徐凝,離煜的眼神分明知道一切,讓徐凝害怕。比起離煜,剛才江晏根本就算不上惡毒。
“本就是你殺的,當時你自己不都承認了?現(xiàn)在翻出來這些又是做什么?不是你,難道是我?”縱然心里心虛至極,可是表面上,徐凝還是做出十分肯定的樣子。
“是啊,我當年是承認了。可是那么多年,那么荒涼的地方,我無事可做,總是喜歡想一些我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犯不著來問我,我又怎么能解開你心中的疑團。”
“我還沒說,你怎么就知道你不知?多年老友,難道你不知道我心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會很不舒服?你難道就不想聽聽,替我點撥一二?”
這時候,徐凝知道,自己所做的,離煜全都知道。即使自己矢口否認,也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