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愛一個人,就是在她幸福的時候放開她的手,在她痛苦的時候牽起她的手。
這一覺睡得很熟,青格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她的臥室里。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下有些有些凌亂的頭發,想起昨晚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然后威廉來了,他們聊了很多,再然后她睡著了,睡著以后的事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來的,不知道昨晚還發生了什么,不過她低頭看見自己完好無損的衣服,只是外套被整齊的放在床頭,應該沒發生什么,再者說,威廉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她走進浴室洗了澡換了干凈的衣服,坐在梳妝臺前吹干自己的頭發,腦中卻不自覺想起她幫杜枷辰吹頭發的場景。秀眉微蹙,定定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為什么最近腦海中總是無緣無故的想起很多和杜枷辰有關的事情,好像自己每天都在圍繞著杜枷辰打轉。
她搖搖頭,甩掉這種奇怪的感受,逃避似的把吹風機調到最大功率,在嗡嗡聲中,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最后干脆沖出房門,來到花園,借著晨光,借著甘露,慢慢悠悠的在花園里散起步。
早上的空氣好清新啊,偶爾還會有一陣小風迎面拂來,腳下踏著軟綿綿,濕漉漉的草坪,舒服極了,不自不覺青格就走到了上次蘇立帶她來過的地方。
剛剛走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微醺的晨光中,蘇立優雅的端著咖啡背對著青格。他只著干凈整潔的白襯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一如他的人,認真地一絲不茍。他的身材別杜枷辰的略顯單薄,卻不是那種文弱書生,背部健康的肌肉透過白襯衫呈現在青格面前。
青格暗暗吐舌頭,臉不自覺的有些發燙,自己怎么這么花癡?她暗罵自己。
許是青格的到來,驚動了蘇立,他微微轉身,輪廓分明的側臉半隱在光暈中,看著站在身后的青格,自然而然的笑,是那種動人心魄的笑容,嘴唇微張,眼睛好看的微微上揚,扯動面部柔和的線條。
“這么早?過來坐啊。”他開口,邀請站在身后的青格和他一起坐。
青格移動腳步,坐到他對面的木椅上:“早啊!”她開口,打招呼。
“怎么樣,最近身體恢復的還好吧?”蘇立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開口。他們這樣面對面坐著,他竟然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才不會錯,才不會對她造成困擾和負累。
既然注定沒有結果,他又何必苦苦執著,只要遠遠的看著她幸福就好了!
青格背上的傷疤,醫生曾建議她做一個小小的整形手術,那一塊傷疤丑陋的盤旋在她的背上,雖然有些長出了新肉,但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復的。蘇立也曾和杜枷辰說過這件事,杜枷辰只是說青格不愿意,隨她好了,他也就沒再堅持。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腰那里的傷口挺深,醫生說可能會留下疤。”她說這話的時候始終是淡淡的,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身體,受傷的是別人的一樣。
或許她只是對自己的外貌不像其它女人那般在意而已;或許她身上的傷口可以痊愈,但心里的卻很難痊愈。他還記得她剛被辰救回來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要打鎮定劑,即使這樣半夜也會被噩夢驚醒,囈語不斷。
“在這里還想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哦。”蘇立半開玩笑的開口。只要她還有什么心愿,她說出來,他就會盡全力滿足她,這也算他對她最后的一點成全,因為以后能成全她的人注定不會是他。
“我哪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來到這里已經很好了,我還沒有出過國,原來外國就是這個樣子,真好!”
“既然這么喜歡,有沒有想過留下來?”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蘇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青格拿著剛剛在路上采的薰衣草,放在鼻尖輕輕嗅著,一副享受的表情,但笑不語。
“你還是別留下來了,要是讓辰知道,還不得掀了我的房頂。”蘇立打趣道,緩解了剛剛沉悶的氣氛。
“好夸張啊,你那么有錢,掀了再蓋就是了。”青格也漸漸放開了,在輕松地氛圍中和蘇立開著玩笑。
為什么人人都說杜枷辰是在乎她的,可是她自己卻感覺不到。
“呵呵,呵呵。”蘇立爽朗的笑聲在清晨的霞光中聽起來格外悅耳。
“昨晚我睡著了,辰回來過嗎?”青格問出口,她其實是擔心,如果昨天他回來了,看見她睡在威廉的肩膀上,肯定又會發飆了,到時候可能倒霉的不只是她一個人,威廉也會被她害慘的。
就像上次他們只不過一起彈首鋼琴,被他看到就那樣對自己,到現在自己想起那天他的殘暴還會害怕。如果看到他們昨晚靠在一起,說不定會做出什么事情。那個男人的占有欲太過強烈,他的東西除非他自己丟棄,否則,是絕對不容許別人染指的。
“他打電話回來說公司臨時有事兒,就不回來了。”辰這幾天聽說再談一個大項目,一直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昨天更是,本來說好回來,因為公司臨時有個會議,開完會已經凌晨了,就在公司休息了,最后還不忘提醒自己晚飯要讓青格喝補湯。
自己也很意外,這個大忙人,平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竟然打電話提醒他,讓他看著一個女人喝湯,這樣的杜枷辰他可從來沒見過。
青格有些釋然,似乎松了一口氣,還好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那就好,那就好。”她暗暗竊喜。
“你和辰之間又發生了什么嗎?”蘇立小心翼翼的問出口,生怕觸碰到她的傷口。他們之間的事自己也是大體知道的,這樣的把她強迫的留在身邊,她會感到快樂嗎?
辰是個多么霸道瘋狂的人啊,從起初的相遇,到占有,到傷害,以至于到最后的喜歡,的保護。于是,無可避免的,靈魂是跌宕的,是不安的,是掙扎的。
他不會愛人,她亦不懂得接受愛。
他們之間的傷害在所難免,他的傷,她的傷,到底誰傷害了誰,誰成了誰的執念,誰也說不清楚。
“怎么會,最近都見不到他。”青格有些吃味,確實自從上次假面舞會她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到杜枷辰了,馬上就到星期天了,不知道原定回s市的計劃有沒有什么變故。她好想回去,好想媽媽。
還有,沈亞柯,他和凌美應該結婚了吧。在普羅旺斯的這段時間她故意不看電視,不看報紙,就是害怕有一天不經意中看見,他們穿著婚紗禮服,幸福的靠在一起。她想,那時她的心應該會疼吧!
現在即將回s市,她不想面對的終究要去面對,沒勇氣接受的也要學著接受,只是有點兒眷戀,有點兒不舍,貪戀著他們簡單單純卻甜蜜安定的一年時光。
是習慣吧?是不舍吧?是感激的?但這不是愛對吧?青格暗暗的問著自己。
“對于辰,你了解多少?”蘇立繼續問道。
青格只是搖搖頭:“說實話,不是很了解。”她和他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斷斷續續的糾纏到現在。她真的很看不懂他,有時溫柔得把她寵上天堂,有時又暴躁的把她打進地獄。
蘇立突然變得認真,他的眼睛直視著她烏黑的眸子說:“辰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你別看他可以輕易的操縱別人的生死,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孤單的多。從小到大,除了我們三個,不敢信任任何人。坐在他那個位子,一旦輕信別人你知道代價是什么嗎?死,死的不單是自己,還有可能是身邊的親人,兄弟。”
“辰的父親就是因為輕信他人的話,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被人暗殺了,那個時候他每天就在被追殺的恐懼中生活,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自己的大意就死在睡夢中,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有一天早上,我看到你在辰的床上安靜的熟睡,看到他躺在你的身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到他醒來后對你溫柔的笑,雖然你還沉浸在自己的夢中,可是我看到了,看到了辰不一樣的一面,我就知道,能解開他心結的人出現了。”
蘇立沒理會錯愕的青格,自顧自的說著:“他可能確實傷害過你,也可能用了卑劣的手段強行把你留在身邊,可是我看到的是,每次在傷害你后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都要后悔。一旦遇到和你有關的事情,他就變得不再是那個冷靜的杜枷辰了。”
“你在說些什么,我不要聽,也不想聽了。”青格有些激動的站起身,好像被人窺探到了心底最不愿面對的東西。于是,她開始逃避,開始做鴕鳥,以為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子里,就可以不用看,不用聽,不用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