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這里遇見你,你住在這里?”男子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很難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嗯,曾經住在這里?!蹦凶语@然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眼見流露出的欣喜是顯而易見的,他走進一步,停在她的面前。
“那你肯定知道,這里以前住過什么人嘍?!?
“你問這個干嘛,你是誰,為什么要打聽這些?”青格的眉心一緊,顯然是有些緊張。他會是什么人,怎么會打聽她家的情況,難道爸爸欠的債還沒還清,他來要錢的??墒?,又好像不對,她從沒聽過爸爸還認識這么一個人。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以前住在附近,聽說這家出了變故,所以趕來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他調查到夏家確實出了變故,夏家的悲劇他都知道了,只是那個小時候穿著花裙子,一直跟在他后面叫他哥哥的小女孩,杳無音信。
他們童年相處的那么多年,他只管她叫小丫頭,甚至連她的名字他都忽略了,以至于十幾年后他再想找到那個跟在他車子后面,摔倒又爬起,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女孩,是那么的不易。只知道她姓夏,夏天的夏,她可以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整天,追著他叫哥哥,追著他說自己長大后要做他的新娘。
童年的時光大抵是和她度過的,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每個星期天的早上,他打開門就能看到她站在門外,對著他甜甜地笑著,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的拖鞋,手里煞有介事的拿著布偶娃娃,一開口,露出滿嘴的小白牙,煦哥哥,煦哥哥,她總是甜甜地笑著,甜甜地叫著他。
直到他坐車離開的那天,小小的他就已經知道她那甜甜的笑意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只是,他真的要走了,聽說他的親生父親千辛萬苦的找到他和母親,決定給她們一個完整的家,所以他不得不跟著母親離開,去他日本父親的身邊生活。
他走的那天,她跟在車子后面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她小小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他才難過的無可附加,突然很想哭。那時的他還小,所以在車里,他還是不顧及自己是個小男子漢,哭了出來。
想到他以后再也見不到那個整天追著他叫他哥哥,纏著他一起玩的小女孩他就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就好像心突然缺了一個窟窿,怎么填也填不滿。
他的思緒突然收回,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如果她還在的話,應該也和她差不多大了!
她突然難過的開口:“謝謝,夏家已經沒有人住在這里了,他們家沒人了!”想不到還有人會幫助他們,青格有點兒感激,又有些難過。如果他早點出現,會不會……
“那你怎么會住在這里?”其實他是想問,你是杜枷辰的女人,怎么會住這種地方,又覺得這樣問會顯得冒昧。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是從心底里不想承認,她是杜枷辰的女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那件襯衫,對不起,我……”青格始終覺得過意不去,對不起是一定要說的,否則她會不安心的。如果他想讓自己賠給他一件,她也可以接受,畢竟的確是她做錯在先。
“你還記得呢,沒事,一件衣服而已,沒必要想得這么嚴重?!彼凵裼行┯坞x,竟然把她和十幾年前的那個小女孩重疊,竟然還該死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如果那真的是那個女孩,那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會不會記得?
“我叫展栗煦,你好,很高興再次遇見你?!彼麧M懷期待的伸出手,以為她聽到這個名字會像小時候一樣,撲到自己的懷里撒嬌,最起碼也應該放聲大哭,述說著他消失的這十幾年她對他的思念。
事情往往出乎意料,她只是靦腆的笑著,伸出手輕輕的和他握了一下:“你好,見到你我也很高興?!睕]有想象中的相遇的情景,難道她真的不是小時候的那個粉嘟嘟的小女孩。
他眼中希望的神情消失殆盡,唯一不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只是像他們這種在生意場上八面玲瓏的人物,比如眼前的男子,比如杜枷辰。他們的失態只會在一瞬間,幾乎不易察覺。
想到杜枷辰,青格的眉頭皺了一下,卻沒有逃過面前男子的眼睛。
他僵硬的表情一縱即逝,轉眼已經變得風輕云淡。
他笑,笑得很坦蕩,他的眼睛開始打量起面前眉頭微皺的女子,眼波間淡淡的憂愁似乎化也化不開。他才發現此刻她一身病號服站在他面前,臉色過分的蒼白。
“你生病了?怎么這么不小心!”他語氣溫柔,順手脫下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動作嫻熟,自然而然,好像他們之間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事實上,在記憶里,他們不過見了兩次面,還要算上今天早上的相遇。
青格下意識的一躲,她不太喜歡和一個剛認識的人如此的親密,即使她不討厭他,即使她感覺他是如此的熟悉,好像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
看到青格躲閃的模樣,他并不生氣,還是把外套給她披在了身上:“早上風大,穿著點好?!?
“謝謝?!鼻喔褫p聲道謝,她確實感覺到了寒意,涼風甚至打透了她身上僅有的病號服,而她出來的時候,竟然忘記了穿一件外套。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泵媲暗哪凶訙匚臓栄牛∫莘欠玻浑p性感的桃花眼,骨子里卻透漏出一絲凌厲。天啊,他竟然也是褐色的眼眸。
記憶中,一雙褐色的眼眸浮現在眼前,假面舞會。
“你有沒有參加過假面舞會?”青格旁敲側擊,那個差點吻過他的假面人會不會是他?上一次在酒店的時候,她的視線她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件臟了的襯衫上面,根本沒有多想,現在,她突然發現,兩個人無論身高,還是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眸都是那么的相似。
“有,怎么了?”他故意裝傻。其實在酒店的那次他就認出了她,當看到她和杜枷辰一起走的時候,他就更加肯定了,她就是那個假面舞會上突然被人從他手里搶走的女人,而搶走他的人就是杜枷辰。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那么輕易的讓人從他手里搶走任何東西。
“沒,沒什么,我就是問問。”
“哦,我以為你想問我是不是在普羅旺斯參加過呢?”他玩味的開口。
“哦?!边@會輪到夏青格吃驚了,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認,他真的是那個男人:“真的是你?!蔽艺f怎么會有那么強烈的熟悉感,原來我們真的不止見過兩次面。
“對,是我。怎么,你很吃驚?!彼纳碜油蝗豢拷瑑蓮埬樫N得很近,很近。
她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墻角?!拔乙詾槲覀冊诰频甑牡谝淮我娒?,你就能想起來呢?”
他故意說得曖昧十足,好像她跟他真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般,還故意加重酒店兩字的語氣,難免讓人想入非非。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裝作不認識……”“我”字還沒有說出口。
“啊”青格驚叫了一聲,呆若木雞。他竟然吻了她,蜻蜓點水般的吻,卻還是讓她短暫的驚在原地。
“這是你欠我的。”他說完不等青格反應過來,轉身就離開了。走前還不忘回過頭對她笑著揮揮手,曖昧十足。只是青格還處在呆愣之際,根本沒注意他還回過頭,還看過她的模樣,她還驚愣在剛剛那個吻里,一時反應不過來。
剛剛她竟然被人吻了,天啊,她雙頰緋紅,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一陣汽車的聲音由遠而近,汽車開得很快,響動的引擎聲可以聽得出,車確實開得飛快。青格略略抬頭,只見,杜枷辰的銀灰色跑車由遠而近呼嘯而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那個人走了,還好。要不,讓杜枷辰看到了,又不知道會說些什么,會做些什么了。
還有,她現在好像特別害怕杜枷辰誤會她,因為畢竟她是因為錢才會賣身給杜枷辰的,她很害怕杜枷辰會誤會她是那種貪錢貪心的女人。所以,她很有自知自明的從不會管杜枷辰要這要那,讓他給她買什么,除非他給她,比如她手上戴著的手鏈。
汽車引擎聲越來越大,青格拍拍自己的臉頰,確定自己的臉不在那么滾燙,她才自然地看著那個由遠及近,看得飛快的汽車。
他的汽車也跟他的人一樣顯得急躁不堪,青格心一緊,不安的眼神看向車里坐著的面無表情的男人,她很確定,他是看到她了!
不會是在怪自己不辭而別吧,還是以為自己逃跑了。她苦笑,他和她之間的信任真是岌岌可危?。?
男子高貴如神般的面容暴露在陽光下,下一刻他挺拔的身姿出現在她的眼瞼中。
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如神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