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的話,樓上有客房,你可以去睡一下,離開飯應該還有一陣子。”
沈伯言其實不太懂應該以什麼姿態來面對白洛,這個可能是自己弟弟的少年。
如果用敵意……白洛明明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如果用友善……似乎又有些彆扭。
所以就是這樣的平淡,白洛聽了這話之後,就搖了搖頭,“不了,我不在這裡吃飯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得回去看我爸爸。”
“你父親?他……怎麼了?”聽到白洛說到卓昭然,沈伯言一下子提起了心來。
白洛沒有什麼心機,他是個很單純的少年,所以順口就答了,“因爲舊傷,他一直身體都不太好,這兩天要變天,舊傷就一直折磨他,所以,我得早點回去看他,就不留在這裡吃飯了。”
白洛站起身來,臉上是陽光燦爛的笑容,看著沈伯言,“姐姐在哪兒?我去和她說一聲,我要先走了。”
沈伯言輕輕抿了抿脣,“她……睡覺了,她現在身體容易累,所以覺也多。”
白洛能理解這個,所以聽了這話雖然臉上表情有些惋惜,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不吵她了,她等會醒了麻煩你和她說一聲,說我先走了。”
沈伯言點了點頭,白洛臉上依舊是笑容,看著沈伯言,然後說道,“雖然我哥不喜歡你,但我還是不討厭你的,只要你對姐姐好,我就不討厭你。”
白洛定定看著沈伯言的臉,他雖然不知道父親當年發生的事情,那些舊怨他統統都不知道,他從小時候就被保護得很好,但是對於自己和沈伯言之間的關係,他還是清楚的。
他一直知道父親還有個兒子,其實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去承認,這個人也是自己的兄長,但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確是自己的兄長。
所以白洛對沈伯言生不出惡意來。
沈伯言也對他生不出什麼惡意來。
只是一直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沈伯言問了出來,“你爲什麼叫長安做姐姐?”
“我不是叫她做姐姐,因爲她就是我姐姐!”白洛笑笑地對著沈伯言眨了眨眼睛,然後就扯了扯雙肩包帶子,“我先走啦。”
說著就一路小跑奔出了門口去。
沈伯言還沒弄清他話中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是心裡頭隱隱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漸漸升起,抓不住,卻的的確確存在著。
在偏廳站了片刻之後,他就回了客廳去。
路里裡是在一個小時之後纔到達的,和她自己預計的時間有些偏差,沒有辦法,她悄悄摸到車庫的時候,就被阿臣逮了個正著。
知會了蘇鹿那邊之後,得到的回覆就是,出去可以,自己開車不行。
然後是蘇家的司機送她過來的,一路安全車速,速度實在是不敢恭維,原本她自己一路狂飆半個小時就能到的路程,在司機的安全車速下,和途經市中心的擁擠之下,硬生生時間增加了一倍。
抵達的時候,莫長安都已經睡醒了。
看著裡裡拄著單拐進來,莫長安趕緊讓她坐下了,纔剛一坐下,路里裡就開始喋喋不休地數落起蘇鹿來,言語之間都是埋怨。
只是路里裡這副一身帶傷的慘狀,還是成功讓在場所有人都動了惻隱之心,就連時九那個脾氣,竟然都沒有和路里裡鬥嘴。
景哲也就幫她檢查了一下傷勢,都是些急不來的跌打損傷,能給的醫囑也就是幾句老話,好好休息,適量活動。
路里裡最想知道的是自己多久能恢復正常,但是景哲給的答案非常客觀也非常中肯,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腳傷雖然不是骨折但也算是傷筋,起碼一個月,身上的瘀傷快的話一個星期,慢的話十天能消乾淨。
但是肋骨的骨裂就不是開玩笑了,沒個兩三個月肯定好得不利索。
路里裡聽了這專業意見,像是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
要不是時九於心不忍,提議打麻將,讓路里裡有了些興致,她恐怕就一直這麼垂頭喪氣了。
“別不開心,你好好休養著,總會好起來的。”莫長安輕聲安慰路里裡,只是這丫頭卻是眉頭皺著,低聲一句,“只是,要是一直好不利索,要一兩個月的話,我總不能一直住在蘇鹿那裡躲著,但是爸爸要是看到我身上還有傷,免不了又想把我趕出國去……”
話雖然是這麼說,其實蘇鹿也說了她想住多就住多久。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路里裡覺得自己心裡對蘇鹿的感覺,現在總有那麼一丟丟說不上來的奇怪……難道是因爲一起遭遇了危險之後,共了患難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路里裡自己也摸不清楚這感覺,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一直住在蘇鹿那裡,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恐怕會越發奇怪吧?
想到這裡,路里裡臉上莫名其妙不自覺地就泛上幾分紅暈。
這紅暈落在莫長安的眼裡,她眸子微微瞇了瞇,看出了個所以然來,這丫頭該不會……
好在沈伯言並沒有看出這些,否則,他恐怕最直接的舉動就是打電話給路遙,然後把路里裡丟回德國去。
只是現在就連莫長安都不確定,讓裡裡住在蘇鹿那裡,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了。
路里裡被時九拖去打麻將之後,沈伯言走到長安身邊,皺眉問了她一句,“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她一個未婚姑娘,住在男人家裡,不太合適吧?”
如若不是路里裡過來之前,莫長安就先交待過他了的話,恐怕看到路里裡第一眼,沈伯言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會打電話給路遙……
的確是不合適。莫長安很想這麼回答一句,但是想到裡裡一說到回德國就愁眉苦臉的樣子,長安躊躇片刻,這才答道,“也沒什麼不合適的,蘇家宅子你也看到的,和沈家宅子差不多一樣大的,房間那麼多,又不需要共處一室,裡裡的身手,你還擔心會被佔便宜麼?”
沈伯言聽了這話,就伸手輕輕攬了莫長安,“她的身手?這次還不是被佔了便宜?她就是個傻姑娘,又實心眼兒,遲早要吃虧的。”
沈伯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隨口一言,竟是一語成讖,在之後的日子裡,這個實心眼兒的傻姑娘,在感情路上,的確是沒再順風順水過,吃了不少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