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丟掉手中染血的紙巾,伸手就打開了電腦,點開了郵箱。
看著郵箱裡頭的照片,他的目光就停住了,隨手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在旁邊,直接就將電腦捧到了腿上,手指迅速在觸摸板上滑動著,看著屏幕上的照片。
年輕的女人依舊是那樣一張靈動的臉,大大圓圓的眼睛,一頭已經及肩的短髮,身上穿著米白色的絨呢大衣。
從一幢建築裡頭走出來的樣子,那建築……
蘇鹿眉頭淺淺皺了皺,雖然招牌上的文字他不甚明白,但是那個紅色的十字卻是看得懂的,應該是醫院或者是診所之類的地方吧。
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鹿眉頭緊緊地皺著,隨手就抓起了電話,重新撥通了先前那個電話。
那頭很快接了。
“蘇先生,有什麼吩咐?”那頭的聲音很是恭謹,低沉地問了一句。
蘇鹿皺眉沉聲問道,“照片我看過了,她出來的那個建築,是醫院吧?她怎麼了?”
“我們還沒有去了解,只是先拍了照片而已,我們可以現在去了解。”
那頭沉聲回答了。
蘇鹿就應了一聲,“馬上去了解,然後彙報。”
說完這句,才掛了電話。
老何已經匆匆跑了上來,伸手就拿了紙巾給蘇鹿擦鼻子。
蘇鹿接過了紙巾,堵住鼻子,側目看了老何一眼,“別緊張,沒什麼大事的。”
“少爺,不行了,我還是讓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吧,這幾天總是流鼻血,這樣也不行啊。”
老何說著,就拿出手機來,給家庭醫生撥電話。
蘇鹿擡手就壓住了他拿電話的手,“算了,不用了。”
老何有些急了,素來順從的性子,竟也有了幾分脾氣上來,側目就看向蘇鹿,“少爺,那我就直接彙報老先生了,您自己看吧……”
蘇鹿眉頭皺著,然後就點了點頭,“好吧,叫醫生過來吧。”
老何臉色這才鬆了些,馬上撥了家庭醫生的電話,醫生很快過來了。
是個老醫生,也是蘇炎最近請的一個老中醫,說是年紀大了,還是聽點中醫的養生之道比較好,所以這老中醫醫術極其出色。
老何恭謹將醫生請進來,就指了指在白色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章醫生,是我們家少爺,最近一直流鼻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血有什麼問題,您幫忙看看吧?”
老醫生馬上就走了上來,身上的白大褂都有些舊了,戴上了老花眼鏡,一臉的褶子卻是笑得溫和。
伸手就執了蘇鹿的手腕,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又讓蘇鹿張開嘴看了看,而後才說道,“少爺最近休息不好吧?”
老何眉頭皺了皺,“是的,因爲工作的緣故,少爺休息算不上很好。”
事實上是因爲新產業的籌劃,蘇鹿最近一直都在忙著,倒是很少見到少爺會這般專注於家族事業,所以老先生只覺得欣慰,也並沒有考慮到蘇鹿身體上的事情。
蘇鹿抿脣沒有做聲,事實上,哪裡只是休息不好。
每天睡覺都是翻來覆去的夢境,重複著。
夢境裡頭都是路里裡的臉,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臉上好似杜鵑啼血般悽美的笑容綻放在眼角眉梢,“蘇鹿,你要記得我,要記很久。起碼,你要記得,在你的生命中,曾經有我路里裡這麼一個女人,是你的女人。”
蘇鹿,你要記得我。
要記很久。
是你的女人……
這些話就這麼翻來覆去地在夢境中出現。
她那杜鵑啼血般的笑容,也翻來覆去地在夢境中出現。
蘇鹿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入睡,通常兩三個小時的睡眠,就會醒來,而後,睜著眼到天亮。
“要好好休息啊,蘇少,別看著年輕就不注意,休息是很重要的,你這就是因爲過勞,所體現出來的癥狀,氣血也不夠好,再這麼下去,人會慢慢變得很虛弱的。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啊,搞好身體才行。”
老醫生依舊笑得溫和,伸手輕輕拍了拍蘇鹿的手背,就轉頭看向老何,“我開個方子,先吃幾天吧,然後注意休息,沒什麼大問題的。”
老何聽了這話,才稍稍放心了下來,輕輕鬆了一口氣。
送走了老醫生又安排了人拿著醫生開的方子去拿藥之後,這才走回蘇鹿的房間,蘇鹿依舊捧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應該又是在看什麼文件了吧?
老何眉頭緊緊地皺了,走上去就直接把電腦的屏幕壓了下去,關上了之後,從蘇鹿的手中拿走電腦放到了茶幾上。
“少爺,你應該休息了,章醫生剛纔說的話你忘了麼?等會兒藥拿回來了煎好了我再叫你起來吃。”
蘇鹿不想睡,這段時間,總覺得睡著比醒著更煎熬。
但是看著老何堅持的態度,他朝著沙發上躺下去,一隻手枕在腦後,側目看了老何一眼,“你就別擔心我了,我沒什麼事情的,你去爺爺那邊吧,你在這裡站著,我也是不可能睡著的。”
老何明白蘇鹿睡覺不喜歡旁邊有人。
也就點了點頭,這才從房間走了出去。
蘇鹿就這麼枕著手臂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些走神,腦中不停地想起先前照片裡頭自己看到的那畫面。
她還在德國。
終於,找到她了。
心裡頭,終於也鬆了一口氣下來。
而後,就這麼緩緩閉上了眸子。
……
悠然居。
是豪庭酒店裡頭二樓的一個餐廳,因爲菜色味道非常不錯的緣故,倒是客人不少。
沈伯言就是讓齊鳴訂在這裡,這裡環境好,訂的包廂又正好能看到江景。
長安一出院,他們就一路過來了。
只是一路上,莫長安的心情都不是特別好。
沈伯言有些忽略了,並沒有注意到,因爲一直在和林澤宇景哲他們聊著,主要是沈伯言作爲他們當中的第一人,第一個結婚的,第一個當爹的。
總有種優越感,總有種想炫耀的感覺,炫耀自己女兒多可愛之類的。
大概初爲人父總有這種心態吧,該怎麼說?現在有個很熱的詞兒叫什麼來著?
對了!曬娃黨!
沈伯言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了。
莫長安只是抱著寶寶靜靜坐在那裡,想著先前電話裡頭裡裡的那些話,還有裡裡的語氣,彷彿都在耳邊不斷迴盪。
莫長安驟然就這麼擡起頭來,看向了林澤宇,“澤宇,蘇鹿最近怎麼樣了?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