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哀痛的號呼打斷了莫長安的思緒。
“老莫!老莫啊!”
聽著這聲,長安眉頭一皺,已經認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朝著走廊那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聲音朝著手術室這頭撲竄過來,她後頭還跟著一個身影。
莫長安臉上先前還略帶感性的表情已經收斂,看著那對母女越走越近。
周怡春是接到了莫靜安的電話才知道這個消息的,而莫靜安,則是剛下班到門口,就看見外頭交通有些擁堵,聽得幾個同事們說道,外頭先前出了車禍,哎喲喂,撞得是慘不忍睹的,車都翻過來了,而且據說傷者是莫總的父親呢!
莫總的父親。自然也是她莫靜安的父親,當下就慌了,匆匆問了是在哪個醫院之後,馬上打電話通知了周怡春,這才朝著醫院趕了過來。
周怡春這一聲號呼,莫江源自然是聽不見的。
而且手術室大門毫不留情地閉合在那裡,她自然也是進不去的,於是一副死了親爹的模樣拍打了一下手術室的門,然後就滑坐到了地上。
明明應該是聽者動容聞者流淚的場景,莫長安看著她,卻只覺得無端端硬生生出了幾分滑稽的感覺來。
微微啓脣淡淡開口,“別這樣,我爸還沒死,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莫靜安站在周怡春旁邊,也是一臉悲慟,然後母女兩人就聽到旁邊傳來這麼淡淡的一聲,這種淡淡的腔調,除了莫長安還有誰?
周怡春表情一僵,若是換做以前,她定然是毫不猶豫地嗆聲過去,但是現在,已經被莫長安有些弄怕了。
這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繩,她心裡頭多少清楚這個丫頭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上一次的教訓還擺在那裡呢。
莫靜安也不敢多說什麼,一來是的確有些怕了,上一次的確被整得夠嗆,二來,莫江源把她弄進喬氏上班的時候,也再三囑咐過,叫她不要去招惹莫長安。
母女倆轉頭就看見莫長安坐在等待區的椅子上,依舊是那樣姿態淡然的樣子。
父親都在裡頭搶救了,她還這麼淡然?並且從她臉上,甚至絲毫悲傷難過的情緒都見不著。
周怡春只覺得這個女人定然是個冷血動物,卻是不敢太過放肆,畢竟這次能夠取保候審,她們並不知道莫江源去做了什麼,自然只認爲,是莫長安這邊鬆了口。
於是在她們看來,她們自己依舊是砧板上的魚肉,真要惹了莫長安,她不想鬆口了,她們的日子就會變得很難過的。
“長……長安,老莫再怎麼也是你的親爹啊,你怎麼能……這麼無動於衷?”雖然心裡頭知道不能招惹莫長安,但是看著她的淡然姿態,周怡春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帶了些許責備的語氣。
讓莫長安不由得眉梢輕輕挑了挑,“我無動於衷?”
父親變成這樣,她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沒處撒,周怡春還這種語氣來觸她的黴頭。
“怎麼樣才叫有動於衷?像你這樣聲嘶力竭地哭一場?不管不問的就先嚎一通喪?”
莫長安冷冷吐出這一句,目光裡頭更是沒了溫度,她站起身來,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怒火。
先前,她總會自責,如果不是自己整了這母女倆,父親也就不用去求沈長恭,不用用那些隱秘的去威脅沈長恭,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是自責的,可是當這母女倆站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就會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挑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她的底線,想要她一退再退的話。
就根本不會有之後的所有事情!
所以,她的確是有些憤怒,語氣中的冷意毫不掩飾,就這麼朝著她們兩人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她們。
“我也是擔心老莫,你這話說得……也太過分了!”周怡春聲音高了幾分,大抵也是因爲情緒激動的緣故,使得原本尖利的聲音變得更尖利了一些。
“我過分?我一路跟著救護車過來,我給爸爸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做手術,我在這門口守著等著,你們半路過來哭一場,還變成我過分了?”莫長安冷冷說著,忽然就想到了什麼,目光在母女倆人身上淡淡掃了一眼,“是了,我倒是好奇得很,你們是從什麼渠道知道這個消息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可沒有任何人聯繫你們吧?莫不是,周女士已經膽子大到敢在我喬氏安插眼線了?”
周怡春臉一僵就馬上反駁道,“我纔沒有!長安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這麼陰險!是因爲靜安在喬氏上班所以得知……”
“媽!”周怡春還沒說完,莫靜安就急急出聲叫了她一聲,打斷了她。
聽了周怡春這話,莫長安臉上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長,而周怡春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也一下子白了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喔?我沒聽錯吧?莫靜安在喬氏上班?”莫長安朝著莫靜安看了一眼,她手上依舊還帶著復健用的保護手套,並且別開了目光不對視莫長安的眼神。
她也是頭疼得很,原本莫江源把她安排進喬氏的時候,就再三交代過,讓她不要去招惹莫長安,她現在的職位又閒,薪水又不錯,而且在喬氏上班,這種正規的知名企業,說出去也是好聽的,所以她一直很聽莫江源的話,平日裡就在辦公室待著,上班儘量早一些去,下班儘量晚一些走,避免和莫長安碰到,她才入職一個星期不到而已……
這麼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莫長安,卻是被自己母親親口就招認了。
也就只能點了點頭硬著頭皮認了,“爸爸給我安排的,說我可以一邊復健一邊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莫靜安的聲音並沒有多強勢多憤怒,很平靜。雖然心裡頭恨死了莫長安,但多少也知道,這個女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聽了她這話,莫長安看了一眼她的手,不難看出來,的確是還無法靈活活動,帶著黑色的復健手套,就那麼垂在身側。
想到父親和自己說的話,‘睜隻眼閉隻眼’‘寬待她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