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一直在想卓白洛臨走之前和她說的這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卓白野又究竟想要做什麼。
心裡頭說不出來的感覺,似是緊張,似是擔憂。
但卻全都不是爲自己的,全部都是爲了沈伯言的。
之前的一系列事情,都是那樣突然地發生,以至於現在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
莫長安就有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感,想要未雨綢繆一下,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下手。
畢竟,什麼都還沒有發生。
但卻,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夫妻倆的安生日子還沒過上幾天。
沈伯言一直在等著駱慶的通知,定下來的時間地點好去和沈長恭見面。
可是駱慶那邊遲遲都沒有消息過來,這事情吊在那裡上不來下不去的,的確是讓人有些難受。
還沒有接到駱慶的聯繫,先接到的,卻是卓白野的電話。
卓白野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沈伯言正在開會。
喬氏的工作氛圍很不錯,莫長安和他不一樣,是踩著喬氏變天時那些人的肩膀上位的,所以她鐵血手段,鎮壓得底下的工作人員高管們都是服服帖帖的。
講道理不講人情。所以每一場會議,喬氏的高管總是能簡明扼要沒有什麼廢話地彙報工作,像是已經在莫長安那裡養成了習慣。
讓沈伯言省了不少事情。
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卓白野的電話就進來了。
齊鳴原本是可以負責他會議中一切通話的,當然,除了莫長安的電話之外,還有就是沈長恭和卓白野的電話,他不能負責了。
拿著手機走上前去,也沒做聲,只是將手機遞到沈伯言面前。
看著屏幕上號碼的名字,他脣角原本清淺的笑容,已經瞬間收斂消失。
“大家先討論一下,我接個電話。”
他站起身來朝著會議室門外走了去,其他會議人員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這是自家老闆的丈夫,更是沈氏曾經隻手遮天的沈伯言,他們都是心服口服的。
沈伯言走到門外就劃動屏幕接聽了電話,湊到耳邊,並沒有馬上做聲,靜靜聽著那頭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伯言,你還好麼?”
那頭的男人聲音溫和低沉,說的這話內容,像是老友一般親切熱絡。
沈伯言聽得直皺眉頭,“不用說這些有的沒有的,講重點吧。”
“喔,我在喬氏樓下,你什麼時候有空呢?和我見個面吧。”
卓白野在那邊說得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就像之前的那些手段那些算計,都不是他卓白野,而是別人乾的一樣。
沈伯言眉頭依舊皺著,“現在沒空。”
“沒關係,我可以等。”
卓白野在那頭聲音中有著淺淺笑意。
“愛等你就等吧。”
沈伯言說完,直接掛了電話,重新回了會議室,只是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沈總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了,沒有先前那麼好了。
於是大家眼觀鼻鼻觀心,之後的會議,個個的工作彙報也好提案也好,都儘量簡潔明瞭直扼要點。
會議結束了之後,沈伯言才下樓去,是準備回家,不是準備去見卓白野的,事實上,他並沒有考慮過卓白野那種人,會在樓下等到他會議結束。
然而錯了。
剛下樓就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外頭,極盡張揚,坐在駕駛座裡頭的男人,帶著一副墨鏡,穿著輕便的襯衣和長褲,袖子整齊挽到肘間,手就搭在車窗外,指間夾著一隻香菸,看上去不羈而隨意。
像是某個坑爹的富二代,如果不說,恐怕他這形象,任誰也猜不出來他就是卓越集團的現任老闆。
他沒有帶司機,沒有帶那個金髮碧眼的助理。
就那麼隻身一人,戴著墨鏡開著跑車過來了,像是並不是來談什麼要事,純粹過來談天說地的一樣。
“嘿。”目光看到沈伯言出來,卓白野打了個響指。
眉目裡依舊笑容溫和,“你倒是拖得夠久的,喬氏……有那麼忙嗎?還是你一心都在想著要怎麼對付我?”
“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沈伯言眉梢挑了挑,站在原地,雙手叉在胸前,靜靜看著他。
“上車,我新買的車,帶你去兜兜風。”卓白野聽了他的話也不惱,指了指副駕座的位置,就溫和笑道。
沈伯言沒有走過去,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我們不是什麼好到能夠一起兜風的關係,有話就直說吧。”
卓白野卻沒有放棄,下車來,直接拉開了副駕的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臉上依舊是笑容。
沈伯言眉頭輕皺著,思索片刻,終於上車。
卓白野一溜煙跑回了駕駛座,啓動了車子,就直接開了出去。
的確是兜風,他朝著郊外開去,一直沒有開空調,車窗開著,有風從窗口灌進來,秋天的風,很涼爽。
一路上沈伯言都在等他說話,但是他卻始終一語不發,帶著墨鏡,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鬆愜意。
甚至,還拿了一副墨鏡遞給他……
只是,這行駛的方向,已經讓沈伯言漸漸皺了眉頭。
這個方向是朝郊外去的,而更確切的一點,似乎……是朝沈宅的方向去。
但終究沒有開到沈宅,只是在城郊公路旁停了下來,從這裡,遠遠能夠看到沈家的半山豪宅。
卓白野已經拉開車門下車,靠在車身上,朝著沈宅的方向,遠遠看了過去。
“你不知道吧?小時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住到那裡面去,能夠得到那個老人的認可,能夠姓沈,那個時候,這件事情是我最大的心願。”
卓白野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半山豪宅,忽然就這麼說了一句。
沈伯言也已經下車來,聽了這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沒有迴應他。
“而現在,我已經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甚至我如果願意,蓋十座這樣的房子,也是可以的。但我始終,始終都沒有在那個幼時夢想的天堂裡,住過哪怕一天。”
說著,卓白野輕輕笑了笑,似是自嘲。
而沈伯言也笑了,笑容嘲諷。
“堂堂卓越的老闆,大老遠帶我過來,是爲了談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