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裡頭,蘇鹿就有些表情複雜,眉頭淺淺地皺著,目光深沉。
打開藥袋看了一眼裡頭的藥品,退燒藥消炎藥感冒藥一應俱全,除此之外,還有一根體溫計。
叮一聲響,電梯門就開了。
這公寓很是豪華,每個單元每層都是獨層獨戶。
這一樓從電梯走出去就只有一扇棕紅色的防盜大門在那裡,門是密碼鎖的,他伸手按開了密碼板,輸入了四個數字進去。
滴答一聲電子門鎖解鎖的聲音,伸手扭了門把開了門。
屋裡頭安安靜靜的,客廳裡頭沒有人,沙發上的墊巾還有些凌亂,應該是先前有人坐過了。
而茶幾上,幾個裝著食盒的袋子,依舊好好地放在那裡,連開都沒開過。
臥室的門輕輕掩著,蘇鹿沒有馬上推門進去,將藥袋放在茶幾上,伸手將裝著餐盒的袋子全部都打開來,將裡頭的食盒一個一個的取出來放在茶幾上。
然後走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衝了一杯蜂蜜,接著打開藥袋將裡頭的藥品說明都看了,然後從鋁箔板上頭將藥片一粒粒按照用量取下來,放在旁邊的小碟子裡。
而後從廚房拿了個帶輪子的小架子把東西都放上去。
最後,才推著這小架子,推開輕輕的臥室門,走進房間裡去。
房間裡就一張大牀,大牀上頭擺著的都是她喜歡的娃娃,都是他和她去電遊室玩的時候,他給她夾出來的娃娃。
用掉了不少遊戲幣,其實蘇鹿不止一次講過,何必這樣費事兒,還不如自己買,但是她說她就是喜歡這個過程。
所以也就只能由著她了,只是沒想到已經夾了這麼多,也沒想到她都堆在牀上。
各種顏色的娃娃,各種卡通形象。
她最喜歡的應該是時下很流行的那個大白,也是他打電動用積分換給她的。
只是只看到一隻大白的腳露在被子外頭,顏色快要和白色的被子融在一起。
很顯然,她摟著那隻大白,窩在被子裡。
這個天遠不到要蓋這麼厚被子的程度,但是她裹得緊緊的,就連頭都沒有露出來。
並且裹著這麼厚的被子,路里裡的身體都依舊在瑟瑟發抖著,連帶著整個被子都能夠看出輕輕的震顫。
她真的病得很嚴重。
蘇鹿眉頭皺起來,在牀邊坐下,伸手扯了被子的邊,將被子輕輕扯了下來,露出她的小臉來。
她的臉通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爲捂在被子裡頭太久還是因爲燒得厲害了……
她眼睛閉著,睫毛輕輕顫抖著,嘴脣乾裂的也沒有一絲血色。
臉的紅和嘴脣的白形成強烈的對比,而且呼吸粗重,呼吸裡頭都有沙啞的聲音了。
蘇鹿的眉頭皺得很緊,擡手就輕輕探上了路里裡的額頭。
剛接觸到她的額頭,就幾乎被她的體溫嚇了一跳,已經燒到了燙手的程度,天知道她這樣子多久了?
而且她捂著這麼厚的被子,頭上一滴汗都沒有,呼吸撲在他的手上,都是熱熱的溫度。
蘇鹿是真的緊張了。幾乎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雖然那時候她捱打受傷也病得很重,但總覺得似乎也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他緊緊抿著脣,定定看著她意識不清的樣子,伸手輕輕摸摸她的臉,也都是燙手的溫度。
“裡裡,裡裡……快醒一醒。”
蘇鹿的聲音有些急促,叫了她一聲,手依舊輕輕地摸著她的臉。
原本路里裡一直迷糊著,只感覺有涼涼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臉上,很舒服。
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條件反射一般地擡手,直接就扣上蘇鹿的手腕。
要是平日裡,這個動作肯定是能夠制住對方的手腕,制住對方的動作。
可是此刻,她的動作軟綿綿輕飄飄的,手指只是在蘇鹿的手腕上搭了一下,扣了一下,而後手就軟綿綿地落了下去。
沒有任何力道。
她病了。
蘇鹿伸手將她攬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伸手端了水杯,湊到她的脣邊來。
“喝水,你燒得太厲害了,喝點水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吃了……”
蘇鹿的聲音就這麼徐徐環繞在耳邊。
路里裡覺得,是不是自己幻聽了還是幻覺了?她是真的燒得很嚴重,有些意識模糊,但還是強撐著,睜開了眼皮子。
擡眸看著他,朦朧的視線中,是蘇鹿俊秀的輪廓。
應該不是幻覺吧?而是他真的來了?
她是真的也渴了,大口大口地就著杯子喝水,杯子裡頭是他燒開了兌上了冷水的溫開水,她一下子就喝去半杯。
嘴脣這才潤溼了不少,沒有先前那麼可怕的乾裂。
路里裡輕輕喘了兩口氣,擡眸看著他,“你來啦,我還以爲你不會再來看我了?!?
說完這句,輕輕抿著嘴脣,似乎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卑微,所以不再說話,只是抿著嘴脣什麼都不說了。
“爲什麼燒成這樣子也不吃藥不去醫院?怎麼會病成這樣子了?”
蘇鹿的聲音低沉幾分,眉頭輕輕皺著,這麼問了一句。
路里裡抿脣不答,只是擡眸靜靜看著他,什麼都不說。
但是蘇鹿看著她的眼神,就已經明白了她想說的所有的話。
“裡裡,對不起。”
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責怪她的,他能做的,只有道歉。
對不起三個字從他口中而出的那一瞬間,裡裡的眼眶裡涌出大顆大顆的淚水來。
蘇鹿的手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對不起,是真的對不起?!?
裡裡的眼淚不停的流,忽然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會失去他。
雖然自己從來都未曾真正得到過他,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在心裡頭逐漸蔓延擴大。
他的每一句話,都不像是在道歉,反倒像是在道別。
路里裡身體最後那點兒力氣,她撐起身子來,將嘴脣湊了上去,輕輕地印在了蘇鹿的脣上。
很淺,很短暫。他的嘴脣微涼柔軟,她短暫地停留了片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吻他,大概是因爲燒得太嚴重了吧,所以膽子倒也大了幾分。
“蘇鹿,我真的不可以嗎?”
離開蘇鹿的脣之後,路里裡就這麼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