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朝後一縮,屁股就直接將身後這包廂的門給推開了,重心不穩就直接朝著後頭踉蹌了兩步。
看著莫長安的身影一個瑟縮朝著後頭躲了進去,慕又慈的脣角不由自主地輕輕勾了一下。
莫長安,你是沒有自信吧?沒有站出來的自信吧?面對這樣的場面,你是覺得無力的吧?看到你這樣難受,我也就放心了。
走進包廂的時候,慕又慈微微擋了一下,不想讓沈伯言看到莫長安。
而莫長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別人的包廂裡了,一下子……有些尷尬。
她微微側臉,只覺得尷尬難堪,甚至都沒敢回頭去正視這包廂的主人,只低聲說了一句,“抱歉,走錯了。”
包廂裡就只有一個男人,坐在酒紅色天鵝絨面的沙發上,KTV的點歌系統裡頭,正在播放一首歌,歌聲緩緩在包廂裡的空間流淌著,‘你給的回憶太好,像刺青很難抹掉。我一直保持微笑,真的我別被你看到,我洶涌人潮,尋找藏身的一角,我眼淚不敢掉,我快要受不了。忘記了擁抱,忘記了微笑,忘記我們曾經是那麼那麼樣的好,我們都太驕傲,話說的太早……’
莫長安剛準備離開,就聽得身後一個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聲音,低聲叫了一句,“安安?”
是她的名字。但是很少有人會這麼叫她,除了父母和外公,就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
男人的聲音磁性中帶著微微的沙啞,聽上去很獨特很蠱惑,就這麼穿透了包廂裡頭緩緩流淌的音樂聲,直接落進了她的耳朵裡。
莫長安腳步一頓,眉頭已經輕輕皺了起來,已經認出了這個聲音來。
慢慢轉身,動作稍許有些僵硬,緩緩朝著前方看過去,就看到了正對著包廂門的酒紅色天鵝絨面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白色的薄薄線衫,英俊筆挺地坐在那裡。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聲音,甚至就連脣角的弧度都是熟悉的。
莫長安心中是有些詫異的,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話了,對視上他的眼,看清楚了他眸子裡頭那一如既往的溫柔笑意,“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安安。”
他又這麼說了一句,語氣溫柔,聲音磁性帶著微微的沙啞,像是蠱惑。
莫長安眉頭依舊輕輕皺著,“白野。”
她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會再見到他,也想都沒有想過,他會回國。
“你什麼時候來中國的?”莫長安問了一句,語氣平靜,先前那些驚詫的情緒也已經回覆平靜。
這包廂裡頭就他一個人,音樂也都抒情輕緩,倒是顯得並不嘈雜。
莫長安並沒有用‘回國’,用的是‘來中國’,因爲她知道,原本白野就是英國公民。
而自己和他,也就是她在英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他大她兩屆,是她的學長,在英國其實華人並沒有美國那麼多。而劍橋大學這種名校裡頭,華人就更加不是那麼隨處可見了。
白野無疑是很耀眼的,年輕英俊有才又有財,校園的風雲人物。
認識他是很偶然的事情,事實上因爲性格使然,莫長安原本就不是什麼善於交際的人,雖然那時候還沒有察覺到家族事業帶來的壓力,外公還在,媽媽還沒生病得這麼嚴重,她當時性格還沒有現在這般淡然冷硬,但依舊不是什麼熱絡性子,事實上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並沒有認識多少朋友。
白野算一個,認識他的時候,已經是莫長安留學的第二年了。
她頭腦很好很聰明,成績也很好,並且當時年紀不大,再加之朋友不多,認識白野算是偶然也算是必然,當兩個同樣出色的人在一起的時候,要麼是針鋒相對,要麼是惺惺相惜。而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話,一般針鋒相對的情況很少會出現。
更何況白野是溫和的謙謙君子,又是華人,自然更加不可能對一個女人針鋒相對。
兩人是在一個年末派對上認識的,十二月三十號,事實上那天正好是莫長安的生日,只是她在英國朋友不多,派對上,她也只是靜靜地一個人坐在角落喝酒。
白野就是在那個時候走過來了的,直接就對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她倒沒有多排斥,現在記不清楚當時的感覺了,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因爲他的輪廓五官和沈伯言有幾成相似。
就是這麼搭上話,就是這麼認識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她藉著些酒意,就這麼抓著當時幾乎還算是陌生人的白野,嘰嘰咕咕地兀自對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話,中英文混雜,期間還摻上一兩句德語,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就這麼把自己和沈伯言的婚約,沈伯言和慕又慈的戀情,稀里嘩啦全倒了出來。
或許是因爲獨在異鄉爲異客的寂寞吧,又是正值年末,又是她生日,原本應該和家人團聚跨年纔對的好日子,這麼獨自在異國他鄉。
當時白野的那句生日快樂,就成了她在那天唯一抓住的一點溫暖。
後來也問過白野,爲什麼會知道她的生日,白野的回答是很簡單的,“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當時的他說這話時還故意做出一副陰森森的口氣,莫長安當時聽了也就只是笑,後來也就知道白野的確是注意她很久了。
“你長得漂亮,成績好,又獨來獨往的,想要找你搭話,的確是需要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後來白野是這麼和她說的。
他一直都對她很好,生活上也好,學業上也好。
其實剛開始莫長安也只是認爲,他性子隨和爲人溫和,所以對誰都是這樣,當時在旁的人看來,也只覺得大抵是因爲華人情結,所以白野纔會對莫長安諸多照料,只是到後來,他對她的好已經好到無論是誰都能夠看出來,白野分明就是在追求莫長安。
否則不會有男人對一個女人這麼好,好到讓周圍的人都羨慕的地步。
甚至就連莫長安都認爲,只要再一點,只要再一點自己就會妥協了,自己就會點頭了,這輩子若是不能和自己最愛的那個在一起,那麼和最愛自己的這個一起,似乎也不錯。更何況,他和他長得也很像。
莫長安還記得自己對他說過,白野,你等我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