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你打成這樣的人,恐怕也只有沈長恭了吧?”
卓白野的這話其實不盡然,能把沈伯言教訓成這個樣子的,當然不止沈長恭,真要說起來,路里裡狂暴起來,說不定也能把他教訓成這個樣子,畢竟論身手,沈伯言是比不上路里裡的。
真要說起來,應該說是,能這樣喪心病狂地對沈伯言狠心動手的人,恐怕也只有沈長恭了。
只有沈長恭才那麼偏激,只覺得看到沈伯言就又是新仇又是舊怨的。
這事情,卓白野知道其中緣由,他心思縝密城府深沉,自然明白髮生的這一切……
起碼,目前爲止,這發生的一切,都還在他的預料之中,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
只是沈伯言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其中和他有什麼關係罷了,也不知道那份幾乎等於導火索一般的親子鑑定文件,更是卓白野找人僞造的。
沈伯言甚至都沒有懷疑過,畢竟,所有的事情,前後銜接得太連貫了,沈勳和喬薇之間那些曖昧那場沒有結果的錯愛,從來就不是什麼新聞,所以尹清沐恨了喬薇那麼多年。
只是後來那些事情,比如喬薇救了沈勳,讓他在那場事故中活了下來,後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這些事情。這些是沈伯言原本所不知道的,但是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倒是更加不再去懷疑那份親子鑑定文件的真僞了。
雖然是這樣,是一切都在卓白野的掌控之中,但是看到沈伯言臉上那些傷,卓白野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媽的,這沈長恭下手也太狠了。
沈伯言眉頭皺了皺,他知道自己頰側那一道淤痕看上去有多明顯,淡聲說了一句,“他昨天叫人過來找我。”
停頓片刻,“確切地說是來綁我。之後,他和我說了兩個條件,如果我沒辦法完成他給出的兩個條件,他就會對我動手,這是其次,他……也會對長安動手,他現在已經沒有人性了……”
沈伯言很快速地將沈長恭說的那兩個條件說了一遍。
卓白野聽了之後,心中冷笑,面上表情倒是深沉不改。
這沈長恭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玩這麼一手,就想直接坐收漁翁之利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同意他的條件了?我纔剛把沈氏給你,你就得替他把沈氏打理清楚了,然後交還給他?並且還要離開安安?安安現在的肚子可是快八個月了啊……”
卓白野最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眼。
沈伯言淡笑一聲,有些苦澀,“他第二個條件,不是和你不謀而合麼?”
沈伯言從來就知道的,卓白野對莫長安有多執著。
“呵呵……”卓白野輕輕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那爲何我和你提的時候,你一口拒絕了,現在卻是妥協了?”
“你不會傷害長安,但是他,絕對會。我太瞭解他了,他是怎麼樣的人,我太清楚了。”
沈伯言最後這一句,說得有些難受。
心裡頭隱隱地痛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與此同時,一間醫院裡頭,原本是城市裡數一數二的私立醫院,安保措施非常好,也從沒有出過什麼醫鬧事情的。
現在卻是有人在醫院大廳發瘋,並且還沒人敢攔著。
“都瞎了麼?還不趕緊找人過來?!”
長得好看得不得了,氣質卻像是大學生一樣乾淨青澀的男人,就這麼抱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在大廳裡頭髮著脾氣。
要是是別人,估計一早就被保安給扭出去了,但是沒人敢扭他。
這可是蘇鹿啊,蘇家的大少爺,誰敢得罪?一整個放射科裡頭的機器等於是他家裡出錢贊助的。
誰都不敢得罪不敢怠慢,馬上就有人推了輪牀過來,蘇鹿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莫長安放了上去。
他的眉目裡頭全是焦急的神色,聲音都有些許顫抖了,莫長安被一放上輪牀之後,蘇鹿就伏在牀邊,輕聲說道,“長安,你別有事,求你了,千萬不要有事。”
旁邊有個會來事兒些的,看著蘇鹿這模樣,雖然心中不說完全沒揣測這孕婦和他之間的關係,但是表面上說得是很誠懇的,“蘇少放心,已經去叫婦產科的主任過來了,應該不會有大事兒,您先讓我們工作好嗎?”
蘇鹿的手緊緊抓著輪牀的欄桿,他們根本沒辦法工作。
蘇鹿聽了這話之後,這才鬆了手,緊緊地跟著輪牀朝著裡頭走去。
被推進搶救室的前一秒,莫長安陡然就伸手抓住了蘇鹿的手,手指用力地扣著他的手背。
蘇鹿馬上就湊了過去,醫生也不敢馬上把人往裡推了。
“你說,你說,我聽著呢。”
蘇鹿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聲音溫柔。
莫長安蒼白的嘴脣微微動了動,聲音還沒出來,淚水已經先從眼角滑落。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孩子保不住,蘇鹿……我想……我可能就真的輸給你了。”
說完這一句,她已經鬆開了手。
醫生護士們匆匆將她推了進去。
只留蘇鹿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了,她口中那個輸給你了,是個什麼意思。
猛地想到了自己曾經和莫長安打過的賭……
如果你和沈伯言離婚了,你就輸了,就得嫁給我……
她的意思,蘇鹿覺得自己已經很清楚很明白了。
如果孩子保不住,她……就不會和沈伯言過了。
但是爲什麼,心裡一點高興不起來,並且……還那麼希望她跟孩子都能好好的?
蘇鹿抿著脣站在原地,終於忍不住,背靠著牆壁,而後緩緩滑下去,坐在了地上,修長的腿微微蜷著。
手指好一會兒才止住了抖,伸手從衣領口裡頭扯出一條鏈子來,鏈子上的墜子是一個十字架,有些氧化發黑了,看上去應該時間久了。
這是他母親的遺物,他還小的時候,父母還在的時候,母親總是用這條鏈子逗他,在他面前輕輕晃著……
他一直很寶貝這鏈子。將十字架拿起來,輕輕湊到脣邊,吻了吻十字架。
然後在掌心攥得很緊,似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我輸贏都沒關係,保佑長安母女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