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沈伯言先生爲妻,從今往後,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不論他疾病或是健康,貧窮或是富有,始終忠於他,知道離開這個世界爲止?”
司儀問完這句之後,就等著莫長安的回答。
沈伯言也在等著,只是莫長安沒有做聲,她只是垂著頭,從始至終,甚至沒有看沈伯言一眼,就那麼靜靜地垂著頭,她不回答,場面就變得有些尷尬。
“莫長安小姐?”司儀又這麼追問了一句。
莫長安的嘴脣輕輕動了一下,細如蚊囁一般的聲音從她脣中吐出,“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先前的那句我願意,這關乎一生的誓言,於他而言或許只是簡單的三個字,說過就算了吧,而這三個字,於她而言太沉重,哪怕是昨天,她還能夠百分之百地確定,但是現在……她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承受多少。一旦說出了這話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面對多少。
這話因爲音量太小,臺下的賓客沒有聽見,能聽見的,只有站在莫長安身邊的沈伯言,和站在他們面前的司儀。
司儀一下子冷汗都快滴下來了,今天究竟這是什麼事兒啊!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一檔子婚禮了?
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答案?
司儀緊張地看了沈伯言一眼,雖然心裡頭埋怨著,但還是知道,今天婚禮的主角,都不是能夠得罪的人。
聽到了她這話,沈伯言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眉頭不動聲色地輕輕皺了起來,旋即鬆開了眉頭,就那麼微微笑了起來,看向司儀。
“她說她願意,她太害羞了。”沈伯言其實心裡頭忽然有些難受,說不出那種沉悶的感覺,似痛非痛,悶悶的讓他有些呼吸不暢。
但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司儀善意地笑了起來,“正常正常,新娘都是會有些害羞的!”
莫長安只是聽了沈伯言剛纔那句話,終於是擡起頭來看他,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眸中的傷痛那麼深刻,就那麼直直刺進他的心底去,不是什麼堅強的冷硬,哪怕是憤怒,沈伯言都覺得可以面對,可是她目光裡是這樣深刻的疼痛,讓沈伯言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於是他做了最直接也簡單的一個舉動,用來回避莫長安疼痛的目光,修長的手臂伸了出去,緊緊攬住了她的腰,然後俯首印上了她的嘴脣。
柔軟的嘴脣,還有著櫻粉色脣膏的水果味道,就這麼印上去。
只是莫長安卻是牙關緊閉,不讓他繼續探索。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閉上眼睛,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眸子裡頭沒有半分迷離或者是喜悅,只有清澄和淺淺的漠然,定定地看著他。
於是在外人眼中看來,這是一個深深的情意綿綿的吻,而且一對新人還充滿愛意的互相凝視著。
司儀才趕緊輕輕咳了一聲,拿著麥克風說道,“咳咳,新郎,還沒到這個步驟呢。”
臺下的賓客們看著這一幕,聽著這話,都笑出了聲音來。
沈老爺子原本鐵青的臉色,隨著場上氣氛的漸漸緩和,也終於冰釋了一些,齊鳴也已經來了,就站在老爺子的後頭。
就聽到沈老說道,“齊鳴你跟著伯言也有些時間了,這次怎麼會這麼失職?以後要是再這麼由著他胡來,我管你工作能力再出色工作態度再好,也給我收拾包袱走人!”
齊鳴心知的確是自己失職,於是聽了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一語不發地站在沈老後頭。
禮臺上。沈伯言已經鬆開了莫長安的脣,側目看向司儀,他眸子瞇了瞇,目光中有了些許危險。
司儀被這目光掃得心裡一寒,並不知道沈伯言是因爲察覺到了莫長安對他吻的抗拒,才變得心情不好,目光冷淡起來。
“快一點。”沈伯言只是淡聲催促了一句,聽在衆人耳中,倒像是猴急,大家臉上善意的笑容更多。
司儀這才趕緊唯唯諾諾地點了頭,馬上開始進行接下來的環節。
交換戒指。
景哲作爲伴郎之一,走到了沈伯言的旁邊,他保管著沈伯言將要給莫長安戴上的戒指,而正好,朱丹陽保管著長安要給沈伯言戴上的戒指。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站著,景哲打開了裝著戒指的絲絨盒子端在手上,就毫無顧忌地開始對朱丹陽擠眉弄眼暗送秋波。
朱丹陽想要冷臉都沒辦法,眼下場合是婚禮,冷臉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並且先前也從路里裡口中得知了,景哲的父母也在臺下坐著呢,她現在只要一側目都能夠看得見下頭一桌旁坐著兩個身著軍裝的中年男女,一臉正氣。
根本想不明白這樣一臉正氣的一對夫婦,怎麼會養出這麼嬉皮笑臉的兒子來。
朱丹陽也打開了裝著婚戒的絲絨盒子,端在手上,靜靜站在莫長安旁邊,將目光看著長安,懶得去對視景哲嬉笑的臉。
“現在,請新郎爲新娘戴上象徵著一生承諾的信物。左手無名指,相傳是直通心臟的,在左手無名指上戴上戒指,表示著彼此將心交付給對方。”
新郎來了,主持就變得容易了許多,司儀現在臺詞說得溜溜的,很煽情。
沈伯言沒做聲,只是從景哲手中端著的絲絨盒子裡取出婚戒來,小小的戒圈,婚戒是指環的樣式,上面綴著細鑽,很漂亮。
伸手執起了莫長安的手,她手腕細瘦,手指纖細,指甲剪得很乾淨,一雙手都很是素淨。
這戒圈也是小小的一個,很是精緻。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此刻還帶著當初他給她套上的那枚有著大粒鑽石的戒指,沈伯言將指環套上她的左手無名指,緩緩推到她的指根,婚戒上的細鑽和之前那枚大粒的鑽石戒指交相輝映很是漂亮。
莫長安垂眸看著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這麼爲自己戴上了婚戒,一時之間有些走神,眼神定定地落在自己手指上的兩枚戒指上。
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從來都沒有猶豫過的,就只是這麼一瞬間。她猶豫了。
遲遲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沈伯言垂眸看她,就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他眉頭皺了皺,心裡頭總有著隱隱的不安,下一秒,沈伯言已經直接伸出左手去,放在她前頭。
五指張開,意思再簡單不過了。
司儀趕緊說道,“現在,請新娘爲新郎戴上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