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余的居然是軒幽和君零。”圣祭子扶著袖子,含笑著無奈搖搖頭。實力最強的四個人,按理來說應該是齊云塵面對君零,或是齊云塵面對歐陽明,但是歐陽明好死不死地遇上齊云塵,被擊敗了。按理來說齊云塵應該是可以擊敗軒幽的,可是……
圣祭子好笑地看著軒幽,低聲對圣靈殿主道:“軒幽很好強啊!”
殿主微微頷首,兩人剛剛比拼的時候,軒幽難得懇求齊云塵讓她一局,為的就是親自和君零拼氣。軒幽和齊云塵兩個人的功夫了得,但是傳音秘術他們畢竟練的不通透,殿主和圣祭子怎么會聽不見?不過這不算犯規,齊云塵答應了就好。
齊云塵站在一旁,哭笑不得。這算啥?出賣朋友?還是說偏向師妹?他吸吸鼻子,仰頭,反正君零很強,軒幽是贏不了的……
殿主頭也不回,聲音中帶笑意,“你弟子很霸氣啊,沒看他表情么?恨不得捏死我徒弟。”
圣祭子聳肩,戲謔道:“反正不是我的徒兒,捏死了我又沒損失。”
殿主:“……”
君零拂袖站著,平靜地看著自己略長的小指,目無氣得眼睛發紅頭發直豎的軒幽,等了好久,他慢吞吞地抬頭,目光卻依舊落在自己的手上,“師姐,請吧。”
軒幽冷哼,叱喝一聲,手一揮,氣流隨著手揮出去的方向凝聚一柱,同為氣流,但是她的“幽聲域”所釋放而出的氣卻發出破風之聲,筆直地擊打出去。
君零面不改色,腳下不動,手也不動,含笑輕輕道:“敲鐘么……”
他繼續垂下頭看著自己的小指,“砰”的一聲,軒幽青黑色的氣柱停了下來,詭異的慢慢融入擋住氣柱的一道無形的屏障。明明沒有成形,但是卻飛快地吸收青黑色氣時劃出的弧度暴露了氣的存在——九重寒天,極寒。
隨著吸收氣的體積增大,君零的氣反倒呈現而出,并未因軒幽自身而生的青黑色氣而隨之變色,反之,那道無形的屏障露出了本身的顏色——透明的淡色,融合了少許藍色的紫色逐漸變濃,直到逐漸開始發黑。
君零淡然笑了笑,有意無意地一揮袖,屏障便隨風扇了出去,黑色飛快吞噬了剩余不多的青黑色,形成冰凌的柱狀體,刺了出去。
圣祭子心中猛然一跳——凝氣!他額角頓時汗水直流,哦我的天,他什么時候去的藏書閣看書了……
君零肯定不會說是蕭墨謙教的。蕭墨謙僅僅憑靠見到人體就能判斷出那個人的氣息,其根本就是判斷氣流。為啥能判斷得出啊?秘法啊秘法!蕭家的秘法!君零狡黠地笑了笑,他早就猜到護衛一次又一次催促,必然要在大會期間回來一次;他早就猜到師尊肯定要借此機會打擊他就推他去參加考核;他早就猜到軒幽會記仇,想辦法在拼氣考核的時候和他比試;他早就知道蕭墨謙的法寶是凝氣,干脆就撬了出來,偷學了去。
惹天惹地,惹不得寒天皇!
君零笑得不懷好意,叫你惹我,叫你鄙視九兒,叫你趾高氣揚,叫你間接批評師尊,叫你當初攔我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軒幽臉色大變,翻身而起,一掌對著黑色的冰凌擊出。
“轟”的一聲,手掌未接觸,冰塊兒先爆了。君零仰頭看著軒幽臉色一白,一縷紅色滑過嘴角,笑得愈發開心兇狠。
知道嗎?當時本皇堵住千行世那張臭嘴的時候用的冰塊兒,本質上和這個是一樣的,不過是里面加了毒……千行世的嘴怎么樣了?不知道。過了半個月后嘴巴會腫起來話都說不了。舌頭口腔等部位潰瘍等等等等。
惹天惹地,惹不得寒天皇!
君零笑著,騰身躍起,對著身形未穩的軒幽,一掌隔空扇了出去。無恥地、不客氣地、兇狠地、不憐香惜玉地、準確無誤地扇在了那張精巧如花的臉上。哦,還有,帶上九重寒天的氣。
叫你說九兒壞話!叫你鄙視我!叫你欠揍欠扁!本皇成全你!好好扁你!
軒幽被凌空一掌扇得臉往右撇,“哇”的一聲,一口黑血噴出。
君零輕盈落地,揮手,手心沖著軒幽,冷笑。霎時,殺氣騰空奔去,殺機一線,滅天滅地。尊貴,高華,動作簡單,效果撼天。
入了我的黑名單,想離開的話,用命交換。
九重寒天,第一重,通寒!
君零不動聲色地揮袖,淡紫色銀水攜著極天通寒,穿破軒幽最后的防御。他眼神冷漠如通天之寒,沒有感情或是溫度,殺意凜然。
軒幽隔著數米,驚愕地看著那雙漂亮如墨晶的眼,冰涼透徹,能冰凍人心。她心里驟然一顫,酸楚和悲涼涌入心中,以及那難以言喻的絕望和不甘充斥著她全身。難得少有,她很想哭——他不放過任何一個殺死她的機會,就在她擋他的路那次,他注定要殺她。
為什么那么殘忍地去待她?為什么只去看那個封熒僅有六十六號的女孩兒?為什么他寧愿去喜歡一個廢物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她?為什么無論她如何努力奮斗都比不過那個女孩兒?為什么他那么優秀那么出色到能鄙夷她的存在?為什么他可以獨有時間圣殿的進出權?為什么他要殺她!她哪里錯了?!
為什么!
淚水如決堤般涌出眼眶,軒幽心里一片悲哀,眼神沒有流露出哀求之色,她絕望地閉上眼。九重寒天,當真所有祭種都得不到的絕對第一恩賜,僅僅臣服于他腳下。
僅是在第一重通寒面前,她毫無還手之力,且還是在他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氣的情況下。
弱者,如此被蹂躪、被踐踏、被鄙夷。
君零看著她,淡淡轉身,離去。她不配被他多看一眼。
通寒,在最后一剎那,停了下來,在她眼前。再前進半分,軒幽此生便去。軒幽驚駭地睜眼,一扭身,閃身多了過去。從側面看,冰錐不知從何開端,就凝聚在空中,往前,橫著一直收縮,最后成尖,閃爍著殺光和決意。
鋒利,猶可穿透人心。
倒冰錐在君零扭身的僅僅數秒后,霍然消散,空中一片寒冷,刺骨涼徹。
置之不理,亦是一種殘忍。
君零低低嘆息,他如何機警,怎么看不出軒幽的心思。喜歡,很好,這是表示對他的肯定,但是如果她觸犯他的大忌,他依舊殺她,無論她用情多深,癡心多少。
他溫柔的一面,真正的,只展現給遙遠的她。在外,他殺胚之名,見誰不悅便下手殺誰,如何微笑,如何真心以待。這也是他怕的,在外奔走,她遲早都會看見他殘忍冷酷近乎無情的一面,殺人剖心,身下血流成河,眾生在他手中魂魄消散,他不動容一分一毫,甩手離去。
無奈,終是人性。還好,他身上居然沒有血腥味和殺氣,淡淡的幽香他也道不出個具體,不過沒關系,她喜歡便好,喜歡拽著他的袖子衣服聞啊聞,像一只小狗嗅東西一樣。
拼氣,他贏。
三十分,歸他所有。
第三考核,四十分的重頭戲,也是殿主沒有告訴圣祭子的終極必殺招——心術。
人們最怕什么?未必是現實中的,而是心里最柔軟或是最黑暗的一面,捅到了,相當于觸碰逆鱗或是觸犯底線,會心痛欲裂,痛入心三分。
圣祭子張著嘴,愕然。這一項,君零必輸。為啥?那貨唯一陽光正常的一面也是最柔軟的一處就是某人,被捅了還得了?
他抹汗,無奈,欷歔。狠狠地剜了圣靈殿主一眼。
零兒啊,你自求多福吧!為師救不了你啊!
君零仰頭,所有人,一共一百二十八人,同時進入黑暗無光的房間,沒有影像,只有元老的攝心術,翻倒出心中最怕最軟的地方,然后,往死里捅。
這是新加的一項之一,這一項,非常重要。有的人就此失心瘋,然后接受頂級治療,然后,被踹出圣靈殿。
過不了心魔這一關,不為英雄。
評分很簡單,兩種方式算通關。第一個,心尚未入魔,掙脫開束縛,贏。第二個是強行破開困境,暴力方式。不過第二種達成的情況多數是瘋掉,然后到處毀滅,然后接受治療,然后收拾東西被踹。
總而言之,獲勝,只有第一種方式。
看似簡單,但是在真正的心魔摧殘下,能有幾個人保持理智?
殿主摸了摸胸口,當初他差點栽在這一關……所以很多年后用這招虐自己的弟子。
君零仰頭,負手而立,平靜地笑了。他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她悲、她怒、她恨、她自暴自棄、她親手殺他,這些,大概是他最怕的吧……他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沒關系,進去就知道了。
君零挑了挑剔羽般的眉,回首,看著窗邊的殘陽灑下最后一片血紅,微笑。
等過了這一關,他就能離開圣靈殿,前去行界,去找她。
九兒,等我。
他笑,緩緩踏入黑暗,毅然決然,不回頭。
煞是遙遠,寒零從睡夢中驚醒,愕然環顧四周,陳炎月的手壓在她身上睡得正熟,鼾聲輕輕,正入夢中。她側頭去看肩膀,沒有血。蒼亦簫用了一些奇怪的藥,清涼又帶有幽香,他說已經不會再裂開了。
那么,是什么在痛呢?
“什么時候回來……”
君零霍然回頭,瞳孔針一般收縮,好一個圣靈殿主,親自讓習漣元老來施攝心術。當初殿主就是差點栽在習漣元老手里,習漣的攝心術達到了圣靈殿頂級,無人能比。真是一個比一個腹黑。
好,很好,他剛才是猶豫過,那些還不至于讓他瘋掉,而眼前的這個,是他一生到現在最愧疚的事情,也是逼他違反師命毅然回家的原因。瘋掉……未必!但是心碎,可以。
君零垂下眼,扭頭直視那一幕,似曾相識。恨他自己記性好,頂級封熒的影響讓他從出生開始就能記得一切,從三歲開始,一幕一幕地播放,一幕一幕如刀,硬生生地割著他的心,直至血流成河。
幼時太單純,不曉得人心如何,不曉得千萬辱罵來源只因發自內心的保護。不懂得塵世間人待人處事的方式,不懂得父母也會去遵循弱肉強食的法則,不懂得即便是祭種,也終究是持有封熒的人類。
最終,大錯不得彌補。一切過眼云煙,即便忘記,也會痛,也會迷茫。
從顛倒牌號數字開始,后面,太多可怕不敢面對的東西,他猜到會看到這些,但是真正要求面對,真正看到她最悲慘黑暗無助的歲月,他做不到!
他緊緊地抿住嘴,一聲不吭,看著她迷茫地看他情急之下換了數字,看他大大松了口氣,看他做賊心虛地抱著她悄悄溜走。
一切,悲涼,透心。
看到她抬手拽住他的袖口,死死地抱著他的右臂,死活不肯放手,高高地仰起頭,悲哀地眨巴眼睛,“什么時候回來……”
他靜靜地閉上眼睛,等著那一句,他喜歡,又怕的一句,也是最平常普通卻直刺心頭的一句,一生揮之不去!
“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開虐哦......路人甲老衲一號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