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人的神色同時大變,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寒零該有的神色。
她驀地跳下椅子,頭也不回地狂奔出去。幾乎是同時,君零動了,風一樣地奔了出去,速度比寒零還要快。他比寒零的臉色還要差,比她還驚慌。
“九兒!”他焦急地大喝一聲,腳下方向一轉,攔在寒零面前。
他這么一叫,寒零立刻停住了,臉色立即變了回去,眼睛一轉,眼神恢復了生機。她歪歪頭,傻傻地仰著頭看他。“哈?”
身后趕來的承碧竹急沖沖地立刻撲了上來,“喂!孩子你失心瘋嗎?好端端地干毛發瘋?”
寒零悻悻地摸著頭,“不知道……呃,間隙性帕金森了?”
“回去回去。”承碧竹連拉帶扯地把她拽了回去,“我看你是不是熱病發作要降溫啊!”
“我練的是冰屬性哪來的熱病!”寒零在她手里奮力掙扎,“把你的爪子拿開,姑娘我好得很!剛才真的是帕金森了!”
帕金森個毛!承碧竹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拽她回去。那種眼神像是帕金森患者該有的嗎?她撇過頭去偷偷看君零,那貨的臉色怎么更差?有病?
她埋下頭去,不再說話。玄天家的秘密窩得死死的,那么多見不得人的小九九,她一個外人不好問。直覺告訴她寒零身上絕對有問題,不過至于是啥她就不想問了,看樣子寒零也不知道她自己有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都在趕路,大城外圍離太淵家的城府看似很近事實上很遠,就先當初趕回家阻止沈家和玄天家開戰一樣,拼命跑啊跑的才在第三天清晨趕到家。
寒零仰著頭,以標準六十度抬頭看著太淵城府,眼神很欣賞,表情很猥瑣。“真氣派!”她喜滋滋地轉頭,問鴻古,“你太淵家標準人口多少?”
“十來萬,承家的比我們還要多一點。”鴻古笑了笑,轉向太淵逸銘,“長老,到家了,歡迎回來。”
太淵長老欣喜地淚眼朦朧地撒花兒……
寒零站在一旁,大笑起來。很好,她做了一件好事,很滿意很滿意。
“要留下來么?”君零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她背后,低聲問道。
寒零扭頭,白了他一眼,“肯定要的!神刀醫生說烈陽冰絞雙宗和太淵家要很快要開戰了,又加上那對夫妻是朋友,英雄怎可無用武之地?你那么強,留下來做好事唄。”
說完,她興沖沖地跟著承碧竹率先沖了進去,兩個瘋女又開始了“民女大官戲”,你追我趕。夏日正好,她也好。
君零站在宏偉的大門前,仰頭,負手而立。半晌,釋然,他平靜一笑,不必擔憂,她的一生不會限制在僅僅太淵家內,她終會離開的。
微笑著,少年上前一步,踏入太淵家城府,毅然不回頭。
你在,我便在。你無需回頭,只管大步往前走。
“哎哎,你們來了正好,幫逸銘長老去吵架吧。”碧竹丟下未婚夫,很親密地挽著兔子的爪子,一起大步往前走——反客為主。
“哈?吵架?”兔子一聽,果然眼睛亮閃閃的,很感興趣地歪頭。
“鴻古他三叔很不喜歡逸銘長老,他離家之前三叔都是嘰里呱啦的,隔天必須去騷擾騷擾長老。”承碧竹悲憤昂頭,“九兒!你說,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你是不是應該幫助幫助在你家蹭飯蹭了很多年的、和你應該有些感情的、偉大愛民憂心為家的長老去評評理?”
兔子眼睛亮的不能在亮了,無恥地仰頭笑道:“好哇!莫說我哥武最強,吵架斗嘴和扯淡無恥我倆各占半。小竹,吵架的話找對人了!”
“喵,好人!”貓咪興奮激動地拽著兔子率先沖了進去,拋下身后浩浩蕩蕩大部隊瞠目結舌地看著兩個人的身影。
蕭墨謙垂著頭偷偷瞅著君零,喔,這貨的臉色果然不太對勁。
“通報的人腿是不是瘸了?怎么走得這么慢!”寒零高高豎起眉毛,雙手叉腰,如果再蹲在地上的話就成了活活一個二代農民工,“有老人在!存心折磨人啊是不是!”
承碧竹攤攤手,聳肩,“沒辦法,三叔就著德行,你不能沖進去揪他出來是不是?太淵望源就是這么一變態人物。”
寒零扭頭,“望字輩?鴻古他他爹叫啥?”
“望華。”承碧竹很平靜地直呼公公大名,“你爹叫啥?”
寒零再扭頭,“哥!爹叫啥?”
承碧竹捂臉,我勒個去!敢情這丫連爹媽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承碧竹感嘆寒小零智商為零啥都不懂的時候,帶著譏諷的聲音遙遙傳來,“哪個小輩敢在我太淵家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寒零一聽,立刻回頭,瞇起眼睛,還好還好,沒有死在內室里,終于出來了。
先前通報的人緊緊地跟在一名男子身后,男子錦衣華袍,身著青色,正值精力旺盛之時,眉宇俊朗,夾著七分不羈張狂,三分輕視高傲,下顎畫出凌厲刻薄的線條,唇角帶笑——譏諷不屑的笑。
寒零揚起頭,打量著這個看著還算順眼的男子,笑道:“在下小輩在你太淵家大呼小叫,不成體統,請三爺原諒。”
承碧竹邪惡地笑了,對,就是這氣勢,無恥的氣勢。
太淵望源冷哼一聲,斜睨著她,“你是誰?如此不懂規矩?”
寒零一臉好奇地轉過頭去,問碧竹,“我是誰?如此不懂規矩?”
承碧竹更邪惡地笑了,“去問你哥。”
寒零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貨分明是在學那個“我爹叫啥”。
太淵長老站在她身后,趕緊上前一步,對著太淵望源遙遙欠身,聲音里帶著局促不安和少許驚惶,“三爺。”
太淵望源眼底閃過一線憎惡,淡淡地道:“逸銘長老,多年不見,再回家難得,無需多禮。當年你說離家尋求盟友,一去數年,這個任務完成了嗎?”
尼瑪!寒零大怒,這分明就是在說“你花了這么長時間還找不到一個盟友你白活了不配呆在太淵家”。這貨太欠扁了!
“回三爺的話,找到了。”太淵長老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天界之首玄天氏。”
太淵望源一愣,大笑起來,通報的跟班也跟著呵呵笑幾句,以示跟隨。太淵望源笑得渾身錦袍都在顫抖,大殿似也在抖。
“天界之首玄天氏?可笑!既然尋到,為何沒有派使者跟從?”他笑得愈發凌厲不屑,“玄天家乃是天界實力第一大家,你隨隨便便一出去就能尋得?太淵逸銘,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寒零又怒了,尼瑪!隨隨便便?太淵長老被其他宗派勢力追殺到奄奄一息逃到天界,我爹路過正好發現救了人,命都快沒了是隨隨便便?
身后,君零面色平靜似水,不動聲色地看著太淵望源,臺上的他譏笑,臺下的他冷笑。果然很欠扁。
“逸銘哪敢欺瞞?”太淵長老惶恐急促地道,“若不是玄天家家主好心救回逸銘,否則現在就見不到三爺了。”
太淵望源干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冷笑著看著太淵長老,笑容輕蔑,“聽說玄天家少主寒天皇少年翹楚名霸四方,實力非凡傾天蓋地,你可見著?”
所有人一同翻白眼,尼瑪就在你眼皮底下,你以鼻孔相對的那些貨之一。
太淵長老點點頭,“少主和九小姐都隨逸銘來了。”
太淵望源冷笑道:“是嗎?我只看到四侄,承五小姐,一個瘋丫頭還有一群來路不明的人,何來寒天皇?”
碧竹吸吸鼻子,寒零吸吸鼻子,來路不明的人當中有一個氣質很棒臉蛋更棒的貨。
君零扶袖含笑著上前一步,對著太淵望源欠身,“失禮失禮,正是區區在下。今日一見太淵家三爺口舌伶俐、思維活躍、舌戰群儒輕而易舉,其實力更是另在下自嘆不如。太淵家果然實力雄厚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玄天家哪比得上呢?還是我們該慶幸能有這樣的盟友。”
這就對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了幾句話壓下了太淵望源所有的話,捅人必捅要害。
太淵望源愕然看著他,少年垂首不語,微笑。從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細長濃密的睫,靈動撲扇。少年自生高華氣質,尊貴正如九天神祗無人攀比,衣袂淡紫迤邐,細水長流蔓延,簇著絕俗少年,宛然無風輕然飄動。人襯衣,衣更襯人。
囂張!
“你……”
君零再欠身,聲音張皇驚恐,還帶著幾分無恥的羞澀,“承蒙三爺抬愛夸贊,在下正是玄天君零。三爺剛剛口齒伶俐,現在怎么結巴了?莫不是本皇與三爺的期待相差太多讓三爺不滿意了?”
好強!寒零在一旁挑眉咋舌,自己果然還需多多磨練!
“哈哈哈!你看那貨的表情!”承碧竹大笑著在床上打滾,滾過的地方天崩地裂蜿蜒曲折。鴻古在一旁坐著,垂淚看著自家未來媳婦盡情蹂躪自己的床,幾次想要探手拉平床墊,后來還是忍住了——早晚都要亂的,不在乎這一刻,更何況越亂說明兩人關系更不同。
“比當時千行世的表情還挫。”君零平靜地點評一句。
“千行世的都已經夠好笑了,鴻古他三叔簡直是表情帝啊!”寒零笑得前仰后合,“氣死他!這一趟沒白來,看到那個表情實在太值了。”
“別掀了桌子,還有茶具呢,打壞了你自己負責。”君零繼續平靜地說著,“那是青花瓷嗎?”
鴻古“呃”了一聲,羞愧得去捂臉。
寒零一把抓起那茶杯,瞪大眼睛,“什么情況?畫的?小竹畫的?”
“見丑了見丑了。”承碧竹笑嘻嘻地蹲在床上,高高揚起頭。
“好丑。”
“……”承碧竹也悲憤地去捂臉。
作者有話要說: 老衲年輕的時候很喜歡華麗的詞語描繪非人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