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君九兒很不優(yōu)雅淑女地連著打了幾個沒有打出來的噴嚏,她雖然沒什么規(guī)矩,但是還是知道這樣是很不對很不討人喜歡的。
君零坐起來,一頭散下的烏黑長發(fā)垂在腰際,月光打過來,照亮一角柔順,他微蹙著眉看她隱沒在黑暗中的臉龐,“感冒了?”
寒零嘆了口氣,躺回去,頭一歪,很無恥地擠在君零的枕頭上,“哎,鬼知道哇。”
“誰叫你一直蹲在門口等我的?不是說了讓你先睡嗎!”他在她頭上一敲,又恨不得彈一彈,“吹冷風(fēng)了吧?叫你不聽話!”
寒零抽抽嘴角,躺會自己的位置,肚子里抱怨他啰嗦得不得了,“睡啦睡啦,明早還要去見你婆婆……喂喂喂,哥你不要走哇!”她狗腿地爬過去,拽住突然翻臉不爽的某人的衣角,“干嘛發(fā)飆哇,反正也不是真的。”
君零坐在床邊,回過頭來瞪視她,寒零被他瞪得發(fā)毛,訕訕地賠笑,“呵呵,我錯了我錯了,趕緊睡吧……”
“哼!”傲氣十足又不爽的冷哼上響起,他躺下來,拉過被子,背對她。
寒零扇了自己一巴掌,飆淚又捂臉……
“五月一號那天,你應(yīng)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shù)。”他淡淡的回道,卻不轉(zhuǎn)過身來。
寒零趕緊點(diǎn)頭,“記得記得,我會很規(guī)矩的,可是如果我驚動了別人怎么辦哇?”
君零沉默一會兒,道:“不會的,那天我在烈宏睿那邊,盡量拖延時間,所有人都在現(xiàn)場,主殿沒有人的。”
寒零不吱聲,陷入沉默之中。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做一些不禮貌的事,比如去翻別人的書房。
寒零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困倦煙消云散,剛才門口等他回來時還困得睜不開眼,她憂心忡忡又有點(diǎn)緊張,回過頭去,她看著君零的背影,欲言又止。
君零似乎察覺到這個愛折騰來折騰去、精神十足的丫頭有些心事,他翻了過來,看著她輕聲問道:“睡不著?”
寒零點(diǎn)點(diǎn)頭,卻不轉(zhuǎn)眼珠子,擔(dān)憂地道:“老是覺得不對勁。”
君零一怔,歪歪頭,盯著她,“不對勁?怎么了?”
她猶豫再三,略帶著討好,湊過去埋在他肩窩處低聲道:“有不好的預(yù)感。”
心里一涼,一寸一寸地浸透在寒冷之中,凍得沒了知覺地疼,君零慢慢伸出手摟住她,笑笑,“怎么會有不好的預(yù)感?想多了吧?”
“不對不對不對。”寒零的頭搖得似撥浪鼓,她近乎哀求地道:“哥,要不你別去了,我真的覺得不對勁,要不我們……走吧。”
沉默片刻,君零淡淡地笑了笑,“沒事,有我在呢,總要試一試的。”
玩命,很大的賭注。
“可是如果出事了怎么辦?”寒零依舊不肯放棄地固執(zhí)著,高高揚(yáng)起頭,“知道你厲害,可是你一個人怎么可能打得過烈陽宗所有的直系?”
黑暗中,少年的神情被暗色朦朧在內(nèi),隱住了容顏,只見眸子晶亮猶如琉璃,他不為所動,聲音淡漠,漠然吐出二字——“封熒。”
四月二十七,藥王峰主峰峰頂傳來蕭蕭笛聲,有些苦澀,又包含擔(dān)憂。半晌,聲止,冷風(fēng)卷過高聳入云的山,一片孤寂。
白衣男子長身玉立,扶袖而立,他低頭看著消失在天邊的方向,略帶煩悶地嘆了口氣。身后另一男子踢踢踏踏地奔了過來,大咧咧地笑起來。
“好徒兒,看啥呢?”
男子轉(zhuǎn)過身來,恭恭敬敬地彎下身,“回師尊的話,徒兒沒看啥。”
那人一豎眉,一巴掌扇在他背上,男子垂下眼,不語。
“顧劭宇!為師餓了!快去做飯!否則有你好看的!”
顧劭宇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藥祖哼了一聲,又好奇地盯住顧劭宇先前所看的方向,頓時“咦”了一聲,喃喃自語道:“那死小子看烈陽宗干毛?不會喜歡上那小丫頭了吧?哦,不不不,應(yīng)該是喜歡上那性子死倔死倔的臭小子了吧?哦不,不會吧……我的好徒兒情竇初開了?”
四月二十八日,殿堂之內(nèi),錦衣男子端著茶的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潑在他如玉的手腕上,侍女趕忙小跑過來,被他揮手擋下,又示意她離開。
臺下另一靈動秀逸的少年跪坐在軟墊上,看著錦衣男子突然有些不安,蹙起眉,眉宇之間似都在舞動,飄逸如剔羽,“朱大人,怎么了?”
蕭墨謙愣愣地抬起頭,蒼白的肌膚又散去幾分血色,使他看起來有些虛弱,他怔怔地道:“本官近來得不到他們的消息,是不是出了事?”
少年急促地笑笑,“不是入了烈陽宗么?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是不好埋伏的。”
蕭墨謙搖搖頭,呆呆地看著半盞茶映出他艷麗近乎耀眼的眸子——那曾經(jīng)血紅的眸子,“沈公子,您最近沒有覺得不安么?”
沈流年愕然看著他,半晌無聲地?fù)u搖頭。
蕭墨謙無奈地別過頭去,眸子里填滿了擔(dān)憂和少許惶恐,近來他一直沒睡好覺,身體難免虛弱幾分。
怎么回事?九兒你怎么了?
四月二十九日,一大早承碧竹就醒了,她睡不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心臟就吊在那里,惹得她難受又不安地害怕。她抬手,按住微疼痛的胸口,焦急地皺起眉。
怎么了?她這是在害怕些什么?九兒?
離玄天少主“出嫁”還有兩天,可是她現(xiàn)在就想趕去烈陽宗扯回那很會惹她的混丫頭以及她不屈如蓮又高傲的哥哥,到底怎么了?輾轉(zhuǎn)來輾轉(zhuǎn)去,目光投在桌上的一封信——是朱歸顏派人送來的,快馬加鞭連夜送了過來。
朱歸顏和九兒是真正的知己好友,關(guān)系很好,互待真誠。他對九兒好,承碧竹也感激他,所以朱歸顏的話她是相信的。
朱歸顏拜托她看緊點(diǎn)那對折騰死人的兄妹,他說他有很不好的預(yù)感。結(jié)果她第二日一早就開始心口疼,仿佛那里丟了些什么東西,尋也尋不回,心就拴在繩子上一般,蕩來蕩去。酸痛和惶恐不安漫入渾身,滿腹寒冷,她手足無措地怔在那里。
就這么丟了,疼了。
四月三十日,雪峰之巔。盤膝而坐的男子霍然睜眼,兩束金光從雙眸中噴出,直射天際,清晰可見。俊逸的眉宇如生動的畫,卻硬生生逼出殺氣和驚慌。
他驟然彈起身子,奔出雪山之巔,向山腳的大門沖去。他腳下飛快,轉(zhuǎn)瞬間便過去了一座山,他所經(jīng)之處卻未在雪地上留下一份痕跡,仿佛如風(fēng),一掠便過去了。
鐘聲悠悠響起,傳遍山野,震撼在林間。穿著白衣的數(shù)千弟子跪門外,紛紛垂頭,神情恭敬,齊聲高道:“恭迎圣祭子出關(guān)!”
圣祭子落在門臺上,腳下一用力又奔了出去,身前數(shù)百米之外的嘯天元老同時躍起,攔住了他。
白發(fā)垂髫,老者神情略帶驚訝,卻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圣祭子大人這是趕什么呢?才剛出關(guān),還需多加休息。”
圣祭子一轉(zhuǎn)頭,扯住他的衣袖,神色有些慌亂,著急地道:“零兒呢?”
嘯天元老一聽,立即傻了眼,訕笑著問道:“哈?您,說什么?”
圣祭子有些不耐,焦躁不安地道:“零兒!他人呢?”
嘯天元老心里一悟,笑著搖搖頭,道:“您這是糊涂了吧?知道您就只寵愛皇,可是您莫不是忘了時間吧?皇一個多月前就走了,三月中旬走的,這都四月末了,明兒就是五月了……”他頓了頓,看著圣祭子失神的樣子,心底升起一股好奇,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可記著了?”
圣祭子皺起眉,別過頭去。
他不安,從未這么不安過,心被翻了個個兒,痛的緊,所以他下意識地要喊那從小到大都被他看得緊的徒弟回來,叫他回來“避難”,離開一個鬼地方,可是他早都走了不是么?他怎么不記得了?
半晌,圣祭子無力地坐了下來,抱膝看著殿門,無神地目光散開來,沒有聚點(diǎn)。
零兒……你上哪兒了?
為什么師尊會這么不安?
遠(yuǎn)方,一抹黑色壓了下來,擋住了天邊溫暖的日光,鋪天蓋地而來,籠罩雪峰。
作者有話要說: 一看見別人那么懶!我一次發(fā)六千是被豬踢了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