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和小田趕到大門前時, 趙鐵柱一眾人正被兩個衛兵攔在門里。
趙鐵柱一眾人, 算上大人小孩婦女,統共二十幾個人, 將大門口擠得烏泱泱一片。
在衛兵手持的□□前, 趙鐵柱等人完全沒有了在譚家時的蠻橫態度。對于衛兵的問話,他們每個人都回答的恭敬而小心翼翼。
“這些東西怎么回事?”衛兵指著趙鐵柱等人背的包袱問。
趙鐵柱道:“我們這不是要回家過年了嗎?閨女孝順,讓我帶回老家的。”
“這么多?”衛兵皺了下眉,以前也有人來探親,回家時候同樣是帶著大包小包走,他對這并不稀奇。可是要說, 帶走的東西這么多,堆起來恐怕都快趕上一座小山了,倒還是第一次。怕不是,把一個家都搬空了吧?
銀娣幫著從旁解釋道:“我們家大丫可孝順了, 少帶一點東西走,她都不樂意, 這都是她硬塞給我們的。”
例行檢查, 一個衛兵開始翻查行李里的物品,另一個則打電話到里面,叫人出來證明情況。
走到趙鐵柱等人身前, 小田對衛兵說道:“確實是經過同意拿走的, 沒什么問題。”
衛兵點了下頭,看了一眼旁邊另一個正在檢查的人,轉頭對小田說道:“只要沒什么特別東西, 就可以放他們出去了。”
因為趙鐵柱等人拿的東西太多,以至于一個衛兵檢查不過來,另一個本該去站崗的人,也不得不幫著一起查驗。
站在小田身后,林蔓無所事事,便東看看趙鐵柱帶的幾個包袱,西看看趙鐵柱二弟三弟等家的行李。
轉了一圈,她覺得沒什么勁頭,回到小田身邊說道:“看來這里也不會有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吧!”
“那行,你回去吧!這里不會有什么事了。”小田笑道。他知道林蔓陪他出來,一定是擔心趙鐵柱突然又出什么幺蛾子,以至于讓他為難。現在眼見趙鐵柱等人還算老實,她當然就回去了。
臨走前,林蔓笑對趙鐵柱說道:“趙叔叔,那我走了,以后要是再有機會,你們一定要來江城玩。”
“嗯……好……好……”趙鐵柱愣了一下,從進譚家以來,林蔓對他們一直很冷漠,哪怕是前天請他們吃了一頓晚飯,她也是說完了事情就走。怎么突然間,她會對他們這么客氣了?
不光是趙鐵柱,其他的一干人等,包括小田在內,也都吃了一驚。
無所謂眾人奇怪的目光,林蔓轉身離去。在背對眾人的一刻,她的唇角隱隱浮起了一抹輕笑。
回到家后,林蔓繼續幫助老毛等人收拾屋子。花了足足大半天,他們才將屋子恢復原樣。
抹了抹手上的灰,老毛問林蔓道:“小林同志,晚飯想吃什么,我去后面弄。”
林蔓輕笑:“我隨便,你去問問譚麗吧!”
老毛應了一聲,快步上樓。
“誒,小田出去很久了吧!怎么還沒回來。”小周忽的想起小田自出門后,已經有大半天沒有回來。按道理,要出去向門崗解釋一下,根本用不著那么久。
林蔓沒有回應小周的疑惑。跟在老毛之后,他也邁步上樓。
老毛從譚麗的房間出來,迎面碰上回屋的林蔓。
林蔓朝譚麗的房間努了下嘴,問老毛道:“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說她爸走了,她沒心情吃。唉,這孩子就是不懂事。對她外公外婆,她哪兒這么上心過。上次譚局生病住院,她照樣在家大吃大喝,一點都不擔心。”老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樓下有人叫了他一聲,他無暇跟林蔓多談,快步下樓。
回房后,林蔓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黑。門外頭,是死一樣的寂靜,她翻了一個身,打開床頭的小燈,抬手看手腕上手表的時間。
已經是晚上9點了,早過了吃晚飯的點。
咚咚咚~~~
小田在門外說道:“林蔓,要吃些東西嗎?”
一聽到小田的聲音,林蔓從床上一躍而起。
“什么時候回來的?”林蔓開門問道,“大家都覺得奇怪,怎么你往門衛那里一去,就不回來了。”
小田突然神色緊張,對林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在確認譚麗的房間沒動靜后,小田走進林蔓的房間,關上了門,才再開口說道:“這事可不能讓譚麗知道。”
林蔓好奇道:“出什么事了?”
小田道:“原來那個趙鐵柱一家子都有問題,當時你前腳一走,后腳衛兵就在他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個檔案袋。”
林蔓道:“檔案袋?”
小田補充道:“就是前兩天有人送來的那份。”
林蔓道:“會不會是趙鐵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順帶手拿走了?”
小田道:“不可能!那個檔案袋上有封蠟,后來公安派人來了,經專人驗證,那個封蠟曾被起開過。趙鐵柱不是不識字么?他看那里面的東西做什么?”
林蔓贊同地點了下頭:“那倒是,再說書房還是鎖上的,他怎么進的書房?”
小田道:“他一定是撬開了門唄!像他們那種人,怎么可能連這個都不會。”
林蔓向小田確認道:“公安已經把他們都帶走了?他們打算怎么定性這事。”
小田點頭道:“全都抓起來了。反正,tewu的帽子,他們是肯定摘不掉了。”
林蔓輕笑:“要是這樣,他們不就再也不能來騷擾譚麗了?”
一想到將來不會再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小田長舒了一口氣:“是啊!那些人一旦長時間沒消息,譚麗興許就對那邊淡下來了。”
林蔓下樓吃了一碗面。
因為心里有事,她吃面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在她的腦子里,當天上午發生的一幕幕不斷地重現眼前。她想起她是如何從抽屜里取出檔案袋,起開了封蠟,看了檔案袋里的文件內容。之后,她又記起她跟著小田出門后,趁著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趙鐵柱一眾人的身上時,把檔案袋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了趙鐵柱的包袱里。她的思緒兜了一圈,最后全都集中在了檔案袋里的文件內容上。
文件是C市的一次會議記錄,因為那時譚局曾在C市任職,所以即便他調來了江城,也還是需要他在文件上補一個“確認”簽名。
林蔓發現,會議記錄的時間,恰好是高毅生出事的那個時間。而開會的地點,也恰巧在高毅生出事的那個駐XX基地。
在會議記錄里,并沒有任何特殊的內容。如果僅看會議的記錄內容,那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會議。
唯一異常的地方,在于出席會議的人員名單,和簽到記錄。
林蔓留意到,包括高毅生在內,幾乎后面出事的人都沒有出現在人員名單里。這說明,逮捕他們是早有預謀。而簽到記錄里,憑空出現了高毅生和另幾個原不在出席會議的人的名單里,這就表明,高毅生和這些人已和上方達成了交易,或是做出退讓,或是做出了妥協,以換來了一個將來能夠復盤的機會。
縱觀文件全貌,林蔓想探究出一些那次會議的真相,希望能由此牽出一些線索,好借以找到廠委里的那個人。可誰成想,會議記錄被寫的太完美了,竟然沒有一點破綻。
林蔓本以為看到文件后,能夠窺見高毅生一事的真相,可誰成想,竟是做了一通無用功。不由得,她覺得有些沮喪。
吃完面后,林蔓再次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她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
幽幽暗暗的房間里,唯一的光亮來自于窗外一輪慘白的圓月。
望著窗外的圓月,林蔓想起了秦峰。她忽然想起了他,想起他那個一直沒有破掉的案子。迷迷糊糊間,她有了一些睡意。臨睡前,她喃喃地念叨:“也不知道秦峰什么時候來接我……”
同樣一輪慘白的圓月下,秦峰開始了他的收網行動。
在江北的家屬區里,一隊公安趁著夜色,疾步走進了一個筒子樓的門棟里。在一陣細碎緊湊的腳步聲后,他們重重地撞開了一扇門。
門后的屋子里,黑乎乎一片。
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束照上宋向陽的眼睛。宋向陽來不及反應,就被兩個公安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抓到了沒有?”馬隊長最后一個走進門。
確認宋向陽已經被銬上,秦峰走到馬隊長跟前:“抓住了。就是這個人,五鋼廠里的一個投毒案,之后的煤氣爆炸案,還有恐嚇信,都是這個人做的。”
站在宋向陽身前,馬隊長不解地搖了下頭:“經過查證,他也并不是特務,要說他投毒是為了升職,可剩下兩件事是為什么了?他和你根本沒交集啊!”
“把燈打開!”秦峰對其他隊員說道。
有人找到了墻上的開關,輕輕一按,房間里頓時一片通明。
在房間里亮起來的一刻,秦峰、馬隊長等人都震驚了。除了宋向陽以外,每個人都驚的目瞪口呆。
不光是墻上,還有桌上床上,鋪天蓋地地鋪著數不清的紙。
有白紙,報紙、信紙……
各種各樣的紙上,全都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個名字,林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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