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潭中,濁浪滔天。即墨緊緊貼著崖壁,試圖從浪濤裡找到懷沙和世都的影子。漸漸的,巨浪被擰成巨大的漩渦。即墨只覺得一股又一股驚人的力量,象不間斷的旋風,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終於,身子不受控制的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
潭水暴漲,淹沒了周邊的綠樹,水位直逼崖壁的頂端,還在不停的上漲……
三道人影被一條水龍捲起,在天地間呼嘯而過,向南陽方向移動。城中人驚恐的注視著葭南山的方向,紛紛躲避。與此同時,萬山的冰湖發出嘎嘎的聲音,封凍的洞口微微的搖晃起來。
深潭裡,一反水面的渾濁深碧,從漩渦最深處射出一道強烈的白光,把中心照的分外通明,呈出淺淺的碧綠。就在這片碧綠中,兩條人影迅速的旋轉著。漸漸的,人影分裂成四條,繞成一圈漂浮著慢慢的向下旋轉,速度慢了下來。
左世都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看左右:一邊是範樑,正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他,一邊是兩個一摸一樣的懷沙,只不過一個是人腿,一個是蛟尾。怎麼回事?
而且,兩個懷沙均雙眼緊閉,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在四人中間,是同速旋轉的定海鼓,再往深處,是幽幽吐著珍珠般光澤的入海口。他們當中的兩個人會架著定海鼓堵入海眼,石化,直到永遠。可是,爲什麼懷沙會不省人事,爲什麼會有一個蛟尾一個人腿?難道,這就是懷沙生還的機會?!
“世都,”範樑悠悠的開口,明明是銀色的袍子,在範樑身上發出淡淡的紫色。寬大的袍袖在水波中自在的飄灑著。漩渦還在,卻似乎是在他們之外,“我們四個中只能有兩個去抓定海鼓。不過,我想我們以前都錯了。必須是懷孕的蛟女,這個是沒錯的,錯的是我們以爲自己可以替代懷沙。”
世都覺得自己像被黏在蜘蛛網上的蛾子,動彈不得,掙扎了一下,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要反悔嗎?”
範樑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左世都,你知道爲什麼國主最後選擇我,而不是你來幫助懷沙完成這件事嗎?”他閒話絮絮,神情自若。世都情知有異,卻苦於不能動彈。
範樑繼續說道:“因爲,國主說,你的顧慮太多。雖然左候家不以仕途爲念,可是你心裡卻念著南陽,念著天下。你不可能爲懷沙拋棄一切!”
世都張口欲辯,卻無詞可說。說什麼呢?難道不是他要保全南陽,阻止了懷沙水淹南陽的機會,纔給範樑交易的機會嗎?他想,也許自己真的沒有範樑那麼純粹,那麼極端!
範樑看世都無言,得意的擡起頭,說道:“我們言歸正傳吧。之所以必須有一個懷孕的蛟女,就是要利用她體內尚未出世的蛟人!這個蛟人是在海眼打開時分離出母體的,是最純粹的,沒有受過人世污染的蛟人。你也可以認爲,這是被封存在懷沙體內的另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