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屋在被窩里翻來覆去想了一夜,當老板的天天窩在家里好像不大像話。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余昭原剛剛洗完臉,就看到李屋難得穿戴整齊地走出屋子。兩個人互看一眼,眼神便錯開,前后腳進了廚房。
“姐,你今天這是?”小靨也是難得看見李屋沒睡懶覺,還這么人模人樣兒的,一時習慣不了,捧了個碗就愣住了。
“沒事,姐今天要奮發向上了。”李屋文文靜靜的坐到桌子前面,這就要含苞待放了?
余昭原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和小靨對視了一眼便坐到李屋對面去了。小靨拂額,心里在嘀咕,今天這又是抽哪門子風兒呢?
“哎?你今天怎么不問啦。”李屋終于忍不住了,自己的改變還是相當需要別人的肯定嘛。
“你沒看到小靨頭疼嗎?”余昭原端起碗,粗略瀏覽了一遍今天李屋的裝束,長發松松挽著,沒有戴什么佩飾,身上穿一件藕色裙子,袖口是掐牙的白邊。五官本來應該是文靜柔弱的類型,怎么一到她身上就給扭曲成倔強型兒的呢?想不明白,余昭原還是乖乖地喝粥吧。
李屋不理會他,直接對小靨說:“小靨,我今天去店里看看。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姐,你今天這樣出去嗎?”小靨隨意問了一句,本來男女裝都無所謂的。
“恩,我一個當老板的,干嘛躲躲藏藏的。”李屋吃著炒花生,現在都風平浪靜了,不用再向世道屈服了。
“你早怎么不這么想,還不讓我跟著出去。”小靨想起往日被遺棄的凄慘,撇了撇嘴。
“現在,咱不是當老板了嘛,要有這氣魄。現在我帶幾十個小靨都沒問題了。”李屋將小靨面前的炒花生盤子直接移到面前。
“很有氣魄。”余昭原沒注意,直接往剛才花生的位置下筷子,沒想到戳了個空,一抬頭就看到李屋欠扁的笑。
“這算什么,哪天我帶幾十個男寵上街,那才叫做風華絕代呢。”李屋守住面前的花生,同余昭原對峙中。可惜啊,習武之人果真比較霸道,余昭原還真的來搶奪了。
“男寵,虧你講的出口。”余昭原外表一副瀟灑,其實手上的力道早就加大很多了。
“不想當我男寵,就把手給我放開,我現在暫時只對花生感興趣。”李屋毫不示弱,決定放手一搏,別以為一身功夫就了不起,擔心余昭原不理解花生的魅力在哪里,她伸出空閑的指頭指了指盤子里的花生:“這才是玉體,懂不?”
“我什么都做過,就是沒做過男寵,不妨試試。”余昭原面不改色,其實心里早就露出獠牙了,奮力掙扎掙扎,真是個怪力女。
“小靨,姐我要吃這盤花生,你待會兒再給你余大哥炒吧。你看我這身柔弱女子裝扮,變得這么悍婦,不太美觀啊。”李屋咬咬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非常需要外圍。
“有什么關系,上次那個周大當家,不早就見識過了?”可見小靨經受了多大的風浪,才逐漸茁壯成長的。
“我那是男裝,他不會知道的。”李屋在食物面前就是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氣。
“那你今天去,不就被知道了。”小靨干脆沒事兒人似地跟李屋談論那個周當家的反應,無視面前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管他呢,他敗給我這么個女子,他也活該倒霉。”李屋恨恨地說了這么一句,余昭原馬上松開手,目送花生遠離,這女子嘴巴真不留情。
“女子狠起來不輸給男的。”余昭原撇撇嘴,埋頭繼續他的早飯。
“那也要看是什么男的。”李屋,你確實很危險。
“我說,余大俠,你最近好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上次真是鬧脾氣了?”李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鬧脾氣?”余昭原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在他人眼里居然是會鬧脾氣的人?苦笑,還是苦笑。
“那我就走了,小靨有空來店里玩吧。干嘛老呆在廚房里,去外面看看藍天啥的,多好呀。”李屋離了凳子,就要走開,這時背后傳來余昭原一句:“吃的最多的可是你。”
她轉過身,剛好看到小靨那死孩子正對這話同意地狂點頭。她心中一動,眼里迸發出耀眼的光芒,直直戳瞎了在座的兩位。
“小靨,你今天跟我走。余大俠,你護送我們姐兒倆。看我們如花美貌,你也不大放心不是。”李屋拉起小靨,拍了拍余昭原的肩膀,深明大義的樣子。
余昭原閃開她的拍打,眉頭皺起來,顯然就是要發怒的前兆,李屋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衣角,鞍前馬后的奴性揮灑的淋漓盡致。余昭原剛要平息怒氣,就聽哪個要死的,嘴硬說了句:“你不為我著想,就算了。但是,你對得起小靨嗎,虧人家天天為你掃屋子,給你洗水果。余大哥余大哥~”說完還不忘配了幾聲模擬的哭腔。
小靨在一旁同情的看了一眼余昭原,說了句:“余大哥,小姐真的不是好惹的。你就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余昭原厲聲說了句:“胡鬧!”李屋跟小靨抖了抖,李屋趕忙縮到桌子旁邊,藏到小靨身后,小靨瞪了她一眼,早知如此,剛才你干什么了你。
余昭原往李屋看了一眼,差點翻白眼,只見嚇得花容失色的李屋還不忘從桌上偷拿花生吃。余昭原收拾起一臉的怒相,換上翩翩佳公子容貌氣度,說了句:“走吧。”
店里前一秒還是風平浪靜的,下一秒就已經人仰馬翻了。只有胡師傅和劉師傅是一副老人家該有的承受能力,兩個大師傅對視了一眼,臉上顯然寫著:“果真是個女的,長得還不賴。”然后又繼續忙活著自己的。其他人便都趕到門口來,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來了花魁呢。
小六雖然沖著李屋喊:“歡迎光臨”,可他的反應算是里面最正常的。其他人嘛,個個精彩紛呈,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誰都驚奇,只是各有各的不同。
最可愛的是,郭家小娃本來在他娘懷里睡著呢,這會兒一聽到門口李屋的聲音,身高本來就不足的他,直直朝門口那個穿著月白衫子的人奔去,最后抱住一個結實的大腿,咦,溫度怎么不對?咦,味道怎么也不對?
余昭原蹲下身子,小靨抽氣,李屋抽氣,順帶著大家全體抽氣。小娃正不滿地抬起頭,準備質問李先生今天怎么還不來抱自己,他打開他小小的世界之窗,就迎來了他人生中第一塊鮮肉。大家正以為他會哭著喊娘呢,沒想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余昭原的噩夢從此時正式開始。
只聽一聲響亮的“啵~”,余昭原的臉上糊上了一層口水。隨著第二聲更加響亮的“啵~”,余昭原已經懵了。李屋戳了戳他的肩膀,難道這廝正在探究口水里是不是含有淀粉嗎?這個時候,研究這個是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了。余昭原,你嫁不出去了。
余昭原醒過來了,他原來是打算蹲下來扯開這小鬼的懷抱,沒想到就這么剛好,被調戲了,被調戲了。余昭原盯著小娃看,盯了半響,郭大嬸都已經做好沖過去來個虎口脫險的準備。沒想到更加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客人奇怪的看著門口那七八個人,折騰什么呢?可隨之非常響亮的一聲“啵~”之后,眾人年輕的心熊熊燃燒起來了。李屋眼睜睜看著余昭原的嘴砸向郭家小娃臉上,狠狠的一記吻之后,只聽余昭原暢快的說了句:“還你。”
面對親眼見證一個花季少年,一個斷奶少年,雙雙在這幾秒內失去初吻的現實,眾人除了捂臉,還是捂臉。最后還是李屋說了一句很有決斷性的話:“哎,來不及阻止啊,這就發生天理難容的事情了。”
想李屋當初面對被郭家小娃調戲的現實,還掙扎了好久,這會兒余昭原該不會尋死覓活吧?那好像,有點恐怖。
很多年以后,郭家小娃長大成一個叫做郭小果的花季少年,他娘問他:“為什么當初那樣做呢?”他以四十五度角望天,悲傷而又溫情的說:“那時我還小,圖個新鮮罷了。”
除了這次初吻遺失事件,店里就沒有什么事情了。看著郭大叔一副當家人的樣子,再看自己這灰溜溜的模樣兒,李屋深深感受到自己沒有主人的氣息,不過也樂得個清凈。
臨出門前,郭大叔叫住自己,只見他尷尬的搓手:“掌柜的,你也得常常來店里看看呀。這帳都得你來算,伙計們也常問我掌柜的在哪兒呢。”
“這個,我看這店里好像也沒需要我的地方嘛。郭大叔,有事你就讓小六來找我吧。帳的事情,你定好時間,我就來。”李屋想想也是,堂堂一店之主,天天包被窩里混,成何體統?當下便答應郭大叔,要立志做一個稱職而又偉大的掌柜。
一旁的郭大嬸,神神秘秘的拉過李屋的手,指了指余昭原的方向,燦然一笑:“掌柜的,這位公子是?”
“他啊,也算是不幸之極了。哎。”李屋擺擺手,一臉的悲慘。余昭原站在門口剛好聽到了,瞪了她一眼,抬了抬手。
李屋縮了縮脖子,看來我每天都在死亡線上勇敢地徘徊。郭大嬸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李屋馬上就嘿嘿笑起來了。
小靨湊過來問:“郭大嬸,你跟我小姐說什么了呀。”
郭大嬸擠擠眉毛,十分具有神秘感地說了句:“秘密喔。”這邊剛說完,也不知道李屋那張嘴是怎么漏風的:“郭大嬸說我長得好看,人又白,嫁個好人家是一定的。”
剎那間,眾人無語。怎么辦,怎么才能緩解現在的尷尬?李屋瞥過一旁余昭原那張好笑的臉,有辦法了,便沖小靨說道:“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去玩吧。”
說完,特別誠懇地對余昭原說道:“這事情是在我店里出的,發生這么不幸的事,也已經沒法改變了,要不你找個方式調劑一下,放松放松心情。跟我們走吧,權當是一種補償好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