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屋雖然也覺得大嫂變得很奇怪,但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談論自己的家人,轉而想到一件事,抬頭盯著余昭原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有事要問你。”
“小靨,你去買些菜回來。”李屋轉頭對小靨說,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其實一直都在懷疑當初的那個小偷是誰,沒想到竟是這個余昭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呢。
小靨覺得這氛圍怎么這么不對勁,待著不好,走開也不好,這可如何是好?但望了望李屋,還是去挎了籃子,臨出門的時候,她瞄了瞄當場的兩人,弱弱的說了一句:“有話好好說。”
隔著遠遠的,兩人就這樣不說話。余昭原倒仍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靠著墻。李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坐吧。”余昭原對上她的眼睛,停頓了幾秒當作掙扎,隨后還是依言坐下了。
“我們攤牌吧。”好久之后,李屋這才開了口,余昭原聽了這話差點背過氣去。
“說吧,我聽著。”余昭原臉色恢復正常。
“那個,你們中午吃什么了?”李屋到哪兒都不忘了吃,也難怪。
“平常的,只是比平時多吃了兩份。“余昭原話中有意呢。
“為什么是兩份?小靨多煮啦?廚房還有剩嗎?”邊問,眼睛邊往廚房那邊瞄。
“你說呢?”換了誰也都會無語的吧,余昭原就是不幸的這一個。
“我怎么知道?”李屋不是單純,而是單細胞。
“因為你平時都吃兩份。”余昭原兩手一攤,到底是要多遲鈍。傻了吧你。
“我把小靨當作自己妹妹,她也叫你一聲余公子余大哥….”李屋想了想,這么說貌似比較好,這還沒說完一句呢,那邊就頂了過來。
“我又不會對她下手,你擔心什么。”聽了這句搶白,李屋背過氣去。
“….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直把你當外人,你自己心里也有數。你的身份和目的,我不知道,也在懷疑。”李屋拍了拍胸口,交流真困難。
“哦?你覺得我會是什么身份?你不是覺得沒什么了不起的嗎。”余昭原眼神變得有些冷。
“不知道,你以為我會知道什么?我只是擔心最該擔心的那方面,我怕我們會被你牽連。”李屋干脆直說了,刻薄就刻薄,壞人誰不會做。
“你的洞察力不差,我是不是該開始擔心了?”余昭原伸長手摘下頭上一片藤葉,捏在手上不停地轉。
“既然你能夠洞察出我的洞察力不錯,那么你這種人做事自然不會留下把柄,天衣無縫的很,還需要留心我這么個小人物嗎?”李屋諷刺地說道。
“我有說你是個小人物嗎?況且,你覺得你自己是個小人物嗎?”余昭原對視上李屋,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
“你管我。至少到現在為止,我沒有干涉過你的事情。”李屋喜歡當個小人物,可以睡懶覺的小人物,即使遇到像余昭原這樣的人,她也并沒有去抱怨什么。
“同樣的,我也沒干涉過你的事情。”余昭原不看李屋,輕描淡寫的說道。
“照我的觀察,我覺得你不像是某某大俠。”李屋看他一眼,轉而托腮中。
“你又觀察出什么了?”余昭原對這句話還沒多大興趣。
“首先,你沒有江湖人士的俠骨柔腸。”李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啊晃。
“柔腸好吃嗎?”余昭原假裝沒看見,換了個方向坐。
“哼哼,你知道神雕俠侶,你知道笑傲江湖嗎?你看吧,你不知道,所以其次,你更沒有江湖人士那種博聞多見。”終于到賣弄的時候了,李屋你的一生也就這一回了,好好把握吧。
“其三,你也沒有江湖人士的文化素養,動不動就知道怒火燃燒,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把自己燒光的。”李屋不打算再征求余昭原的意見了,省的自己心堵得慌,干脆將余昭原下一輪頂嘴扼殺在喉嚨里。
“放心,燒不完。”余昭原白眼上下翻飛,滿院子的白眼在風中飄搖。
“那么咱再來談論談論你的人格吧。”李屋捶胸頓足,就差跪首參拜來挽救這只迷途的羔羊了。
“你想說什么吧,說。”迷途的羔羊撕開外皮,露出里面的狼肉。看吧,人家余昭原終于歇斯底里了。
“——對于夜晚出行的人,我只是留了個心眼,希望你別把什么人都往我家里帶。”就這么一句話的事兒。李屋其實心里都清楚,余昭原一到夜晚就會飛出去。
“你知道?”“呼”的一下,余昭原手中的葉子掃過李屋左半邊臉頰,風聲震得耳鼓疼,李屋呆住了。
“奉勸你少聽,這耳朵留著不容易。”余昭原盯著李屋的臉,冷冷的說道。
“你,用不著嚇我。知道你渾身的武功,你低調點會死嗎?”李屋驚嚇之后,轉而變得惱怒。
余昭原順手摘下一大把葉子放手里,聽到這話,轉向李屋說道“看來,你還知道我的武功?”
“沒,沒,我猜的。大家武功都很高都很高。”李屋捂著耳朵,唯唯諾諾。余昭原看她這樣,嘴角揚了揚,放下微抬著的手。
“咳,我不管你這些了。但有件事必須問清楚。還記得約法四章的內容吧?”李屋還是很怕死的。但其實這最開始的約法三章,在最后時刻定成了約法四章。
“難道你已經不記得你的無賴嘴臉,需要我將那張紙拿出來提點下你嗎?”余昭原想到那個無恥的約法四章就忍不住翻白眼,定局之前本來都說好了三個要求,沒想到在他左腳踏入門檻的時候,某人又追加了一條。
“不必了,不必了,我來就好。您歇著,這不是怕您忙嗎,提點一下。”狗腿子,絕對的狗腿子。
“第一,互不干涉,絕不侵犯。”李屋一條一條列出來,準備逐條分析下。當初想該怎么描述這一條的時候,想到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近代中國,就跟現在這院子是一回事。
“你不用重復,我知道。”余昭原顯然最討厭啰嗦。
“還是重復下好嘛。擴展一下,就是指你不許踏進我屋子,不許干涉我的事情。”李屋想了想,還是簡單點說吧。周總理不是有那么一句,啥啥,掃完屋子再請客?
“恩,接下來呢?”余昭原你就不能耐心點嘛,李屋這么狗腿也不容易啊。
“第二,不得故意危害,不得泄露約定。”說到這一條,李屋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貌似這趨勢很有啊,這傾向隨著他的性格喜好不間斷變化。
“我識字,也聽得懂,你能不能不解釋了。”余昭原憤怒了。
“那我直接說第三?第三,不能在人前出現,積極配合組織上的躲避政策。”李屋不知道怎么形容躲避政策,但就是這么用了。我們是有組織的,知道不?
“好了,第四。”余昭原抑制自己。
“最后,第四,珍惜所擁有的生命與生活。”李屋瞪了他一眼,說完之后并沒有解釋,這條倒不解釋了,剛好人家余昭原最想聽這一條。
“前三條有你的風范,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這第四條是拿來做什么的?我的命和你有關系嗎?”余昭原當時聽到這一條的時候,著實愣住了,“不過,我接受這條。”
“接受就好,接受就好。”李屋苦笑,現在是要委曲求全了嗎?怎么自己這副德行。
“你到底想說什么?不是有問題嗎?”余昭原有些不耐煩了。
“我有個問題必須問你,你要說真話啊。”李屋鼓足勇氣再次做了個開場白,這跟表白要繞的圈子一樣多。
“說吧,繞那么久。”李屋聽到這回答,下巴快要掉了,真夠言簡意賅的。
“那次你私闖民宅的時候,是不是被我撞到?對吧?”李屋豁出去了,就要聽到答案了,李屋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是,那次沒來得及躲。其實…”余昭原本來想解釋下原因,可轉眼想想干嘛說這么多。
“真的是你?把東西還給我!”李屋跳起來,一臉氣憤,絲毫沒有怕死的怯懦了。
“東西,什么東西?我稀罕你什么東西?”余昭原瞥了一眼李屋的大動作。
“偷偷摸摸你都做了,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這個時候的李屋是因為什么力量變得這樣決絕呢?隨后她伸出手:“還我!”
“不還又怎么樣?”余昭原冷冷斜視著李屋的神情,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
“從一開始你就站在墻外面偷聽,后來干脆進屋作案,現在倒好,居然這么無恥。”李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的時候,手腕被余昭原捏住。余昭原沒想到前后這女人的變化如此之大,這中間難道有發生什么事情嗎?可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沒做過的事情,為什么自己要辯解呢?
這時候后門傳來敲門聲,應該是小靨回來了。余昭原放開她的手,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頓了頓:“偷聽,對我來說是沒有必要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只有別人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