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在兵刃相互碰撞而充滿著喧鬧的房間剎那間沉靜下來,就好像是時間在此刻靜止了一般,鋒利的刀鋒在盾面上炸起點點火星,但火星照耀仿佛是永遠停留在它出現的那一刻,停滯在刀鋒間。力量在長形兵器上凝聚,使它們有了嶄新的面目,一個弧形,但空氣在兵刃的軌跡上塑形,氣流停滯在所經過的區域。
——詭異。
一切都讓人感到詭異,確切的說這間房間內的,一切所看到事物都開始違反它們原本存在的軌跡。熱量的消失,動能的轉換,能量的傳遞,引力對物體本身的牽引力,等等,原本基于能量守恒下的常理在眼前都將崩潰。
只有一連串的嘀嗒聲,仍然說明著這個區域內依然屬于這個世界,所編織在空間內的法則常理依舊存在。
“滴答滴答——”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凝固了這片區域的時間,面相猙獰的雕像與畫中人在這里保持之前的動作,在這猶如禁土的區域內,只有一個身影站在塔盾的身后,如同相隔著無數個界面般凝視著這里。
“緊隨根源意識,遵循秩序的法則,”暗金色的光芒仿佛跨過了空間的阻攔,將豎立在地面上的六面塔盾相連在一起。“吾從塵世間誕生,在虛無的黑暗中尋找真理的光芒,”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片在吟唱中湮滅,無形的光芒相互交錯,在塔盾所豎立的基礎上形成一個六芒星的法陣,似乎日月星河在其中運轉。“遙遠的時空在此處綻放,沉寂,迷失中的隕落。吾歌曰:創世紀!”
如同破曉之時的輝煌,她凝視著身前的一切,背后穩定的空間法陣中撕裂,一個虛幻且龐大的身影跨過無數個界面降臨在這里,手中虛幻的精華中綻放著輝光,一把仿佛是由水晶的打造的小提琴,在這里盡情歌唱,歌頌上帝創造世界的時的光輝,吟唱著他日的輝煌。
“嘀嗒!”赤紅,如同鮮血般殷紅的紅寶石在她白皙的手掌上綻放著足以讓任何少女為之癡迷的色彩,光滑的外表在細膩的皮膚上摩擦,滾動著晶瑩透亮的形體,最后反射出的紋理中掉落。深沉的血色在瞳孔中閃爍,照亮深邃中寂滅的悲傷。
“嘀嗒——”寶石在半空墜落中似乎打破了某種枷鎖,留下了一層層破碎的屏障,在地面法陣中消失,一陣如同巖石落入深谷之中深沉的響聲頓時在她身邊回蕩。不知道是寶石消逝的軌跡,還是她對這些靈魂所遭遇的痛恨,耳中綿綿不斷的回音似乎有了一絲沉重。
——污濁的事物,我所見證的。
隨著那枚紅寶石的墜落,法陣頓時綻放出耀眼的白光,淹沒了整個房間,但在她深邃的瞳孔中依然能夠看到有一雙手接過了水晶小提琴,拉動了琴弦。悅耳的琴聲在光芒中蓋過了法陣呢喃的贊歌,耳邊撩起青絲的輕風的帶領下穿過了身前的塔盾,來到了那一座座停滯著動作的身影旁。
“咔嚓——”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
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在逐漸暗淡的白光之中,仿佛有一道強大的氣流從她所站之地釋放而出,周圍所凝固的身影似乎像是受到了震蕩一般,僵硬的形體在輕風拂過中布滿了如同蛛網般的裂紋,隨著莉莉絲正方前那些即將擊打在塔盾上的兵刃無力的摔落在地面上,這些布滿裂紋的軀體卻如同多米諾骨牌般,一圈圈碎裂,消失。
先前在源源不斷的雕像和畫中人在這絕對力量下摧枯拉朽,毫無招架之力,就連墻壁上精美壁畫也一同在這白光中毀滅。但本該有所放松的莉莉絲,面色依舊凝重,甚至比面對著剛才之境還更為凝重,或者說是有一絲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恐懼的情感。
“呼——”無形的風在她凝重的目光中吹拂著房間中的一切,地面上看上去與巖石碎片沒有什么兩樣的碎片在風的力量下四散。但在她所注視的方向,一股力量阻擋著一切,碎片無法侵入其中。甚至從瞳孔中的反光里可以看到,先前她所召喚的力量只能在那股力量之外,展開,根本無法影響里面的一切。
原本古典的長桌在這陣耀眼白光的籠罩后,就和那些在神秘力量保護下的壁畫般,透露著詭異,在白光湮滅力量下,只剩下一端的長桌竟能夠依靠著兩根桌腳支撐著,就好像靈異事件一般。而在桌面上盛放著牛排的碗盤旁,依舊保持著金屬光澤的銀制燭臺揮動著淡黃色的燭焰,似乎受到了某種事物的影響,但這卻讓莉莉絲瞳孔猛地一縮。
“茲茲——”餐刀在黑影下劃過牛肉組織,咀嚼,黑色沒有五官的面孔露出一張裂開著利齒的大嘴,撕咬著牛肉。種種只有在品嘗食物時所能發出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莉莉絲警惕著自己的正前方,一字一句吐露出自己所知道的。“巴力西卜,曾經的天使。因為對美食的追求而怒罵基督,所以墮落,成為地獄中的貪食!”
目光中,坐在長桌一端,手持著刀和叉,不斷咀嚼著牛肉的黑影逐漸顯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裂開利齒的大嘴上面長出了眼睛、鼻子和耳朵,但在拉伸肥大的面龐和有著大肚子的身軀下,卻看起來異常滑稽,就好像一個在馬戲團表演的小丑一般。
“肥厚適中,肉質細膩,口感嫩滑,應該是精選至三周歲大的公牛身上的‘雪花’牛肉!嗯,黑胡椒在橄欖油中放置的時間分毫不差……果然啊,還是他會享受生活啊,這里的東西比起我那強多了……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送我一個廚子,做著牛排的不錯……但就不知道他肯不肯……”
餐叉將一塊切好了的,不斷滴落著醬汁的牛排,放入了排列著兩排利齒的大嘴中,鋒利的牙齒在咀嚼中絞碎了牛肉的肌肉,在粗大的舌頭的帶動下進入了腹中。牛肉美味讓巴力西卜這個貪食的惡魔感受到喜悅,但對食物渴望卻讓他有點瘋狂,肥大的手掌將銀制的餐具捏的咯吱作響。
“不肯的話,那我就搶過來,”夾雜著憤怒腔調的咆哮在空曠的房間內震耳欲聾,但隨后
卻聽起來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來到父母面前承認錯誤般低沉沒有底氣,“巴力西卜是一個惡魔,不是一個瘋子,要做一個好惡魔!他是我兄弟,巴力西卜不能去搶他的東西……”
“這家伙——”莉莉絲看著眼前這個為了美食而瘋狂,看上去似乎已經將自己的存在遺忘了的小丑,不由的心中生出一絲惱怒來。雖然她聽說這個惡魔為了食物竟會放棄神之使者天使之名,墮落于地獄底層的傳說,但她認為那只是宗教為傳教所進行的遮掩(對一些他方宗教神氏的歧視,事跡的歪曲活動。)。所以她并不怎么相信傳說中所記載的,但她當正眼所見時,不由得對自己的想法有一些改變了。——傳說,并不不只是虛構的。
正當莉莉絲為自己的想法有所改變時,這個有些苦惱的惡魔小丑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肥大手掌緊握下不斷咯吱作響的餐具痛苦的呢喃聲下,眼眶內的大眼珠咕嚕直轉,原本苦澀的肥大的臉頰頓時有了一絲笑容。
“你很不錯,來自地表那個光明世界,你肯定知道很多有關于我們的故事!阿斯莫德是【情】欲的魔神,你很不錯,以人類的角度來看你很美麗,他會喜歡你的,怎么說呢,在他眼里一件美麗的事物是無價的,可以交換很多東西!雖然你在我眼中只是一盤美味,但若是把你交給他的話……”
“阿斯莫德——難道與蘇宣交手的是……那個幻影……該死!”莉莉絲在對方言語中有些失神,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怒吼,眼前的長桌剎那間炸碎。無數碎片在一股力量下如同利刃猛地撞上了她身前的無形塔盾之上,頓時金鐵交擊之聲在耳邊響起……
“我的廚子,有了你,那小子肯定會和我換的!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得了自己的廚子了!我的廚子!”飛濺的木屑,殘存的火星,在房間點燃,如同一陣火幕般頃刻間將莉莉絲的視線阻擋,耳邊響起的咆哮聲頓時讓她感到了一絲危險,不由得尖叫道:“不好——”
“呼——咔嚓——”呼嘯的狂風頓時將她的喊叫聲給覆蓋住,籠罩在盾牌前的火光和黑色的煙霧讓莉莉絲無法看清自己周圍到底發生了什么,如同深淵黑暗的未知恐懼壓上了心頭。突然一陣刺耳撞擊聲在耳中震蕩,莉莉絲咽喉一甜,面色煞白的下意識向旁邊挪動了幾步,但就在她移動的那一剎那間,一道灰色的光柱洞穿盾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直襲面門。
“轟——”滾雷在被火光掩蓋的房間中炸響,水晶般的碎片在半空中飛濺,逐漸消失逐漸的軌跡,這時一個纖細的軀體從烈火中飛了出來,撞上了一側的墻壁。
“咔嚓——”妖艷的火光之中巴力西卜肥胖的身軀漸漸浮現出來,厚實的手中拿著一只先前被莉莉絲擊毀的靈魂雕像殘存的手臂,而他另一只手拿著一把餐叉,銀叉的尖端叉一塊牛肉,美味的醬汁不斷從肉塊的切口中流出,在被烈火所灼熱的地板上滋滋作響,散發著濃郁的肉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