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光線陰暗的房間里,一個龐眉黃發的老嫗借助著燭臺微弱的燈光,觀察著桌子上閃爍著神秘奧妙的水晶球。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在燭光下顯得高貴神秘,似乎世間的一切都在里面匯聚,在光滑的表面上流露出蔚藍的光澤,黑暗在這華美的色彩下迷離著人心。
這個老嫗并沒有像那些在街頭散心的老人那樣,看起來慈祥可親,反倒就像一個常跟毒物打交道的中世紀女巫。布滿粗糙皺紋的皮膚,就像一塊爬滿蟲螨的帆布,等待著新鮮血肉的到來。
不時發出笑聲,在黑暗中顯得尤為恐怖,仿佛古堡游離幽靈充滿恐懼的尖叫聲。她干枯的手掌在水晶球上撫摸著,就如同撫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干瘦的眼眶中那兩對渾濁的眼球,在暗淡的光線中不斷轉動著,恍惚間讓人看到一條在草叢中尋覓獵物的眼鏡蛇。
“桀桀——少爺,您所吩咐下來的事,小人已經布置下去了,就等那些孩子們的結果了!”老嫗恭敬的對著坐在眼前的黑影說道,突然穩穩擺放在桌面上的水晶球,在一股純凈無暇的力量下懸浮在半空。在一聲清脆的聲下,猛地炸開,如同一箱高能炸藥,宣泄著自己的怒火。
高懸在半空中的水晶球,就如同一輪烈日,不斷產生的粒子流在這狹窄的房間里,掀起了一陣能量風暴。無數能量粒子在氣勁中碰撞著,猶如一個巨大的絞碎機,撕扯著房間里的一切物體。
看著不斷有陰影生物被吸入氣旋中,分解成能量粒子,老嫗臉色猛地大變,不顧一切的向面前的黑影爬去。
“少爺……救命……”老嫗的身后顯現出一個星云,強烈的吸引波動隨著星云的云臂的轉動而加強,不斷抽離著她的存在本源。最后在她陰狠的目光中,化為這個世界最微小的粒子。
這個被老嫗稱為“少爺”的黑影,平靜地看著身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這房間與他處于兩個空間一般。無論是剛才從水晶球里宣泄出的浩瀚粒子流,還是具有物質分解的威能的星云,都不能傷其分毫。
“警告嗎?可惜一個小小的心靈分身,還不足以讓我放手!”
黑色華貴的金絲裘衣,在黑暗氣息下泛起點點星光,讓他整個人如同黑夜里的神氏,審判著萬物。他雙手輕輕地將錫杖按在地面,只見房間內的所有陰影像有了生命般,詭異的從地面上脫離,大肆的啃食著粒子流。
看著空中已經布滿裂痕的水晶球,這個男人充滿玩味的笑了笑,蒼白的手掌在這蔚藍的光芒下,五指逐漸收攏。周圍吞噬著粒子流的陰影,就如同聽到某種命令般,瘋狂地向高高在上的水晶球撲去……
“啊!”坐在鋼軌上的蘇宣受到了某種刺激般,冷汗淋漓,雙手撐著膝蓋,不停地大口喘著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亡的窒息感,重重的壓在他的心頭。
“怎么了,蘇,不要嚇我了……”看著臉色蒼白的沒絲毫血色的蘇宣,已經被嚇壞的莫迪,頓時臉色蒼白起來,雙手死死的抱住蘇宣,帶著哭腔的說道。
感受到莫迪深深的不安后,他安慰
的揉著已經有些雜亂的發絲,但他不知道的是,蒼白就如同死人的面孔,讓他微笑就像一柄尖刀,深深地刺疼著莫迪的心:連受傷,我都看不出來嗎,我在你眼中果然只是一個只知道玩耍的孩子罷了!
“我沒事,只是老毛病犯了!呵呵,你臉色怎么這么差啊,是不是被嚇到了!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你,還有嚇到的東西。不就是一個死人嗎,瞧把我們的莫迪先生嚇成這樣子了。”
莫迪看著蘇宣沒心沒肺的打趣自己,頓時忘記了剛才的想法,忘記了先前對死人的恐懼感,像一只樹袋熊撲倒在他的身上,雙手還不時的伸向腰部,撓起了蘇宣的癢癢。
歡聲笑語過后,凝聚在心頭的恐懼情緒化作了泡影,玩累了的莫迪疲倦的趴在他懷中熟睡著,而他卻面色凝重的注視著遠方被黑夜所籠罩著的古堡。
“沒想到,我竟然從這座充滿詭異的古堡中,追蹤到如此程度的污穢魔氣。雖然一具心靈分身的消亡,讓我的心神有了輕微的損傷,但這所獲得信息價值卻遠高于我所失去的。若不是心靈分身的緣故,或許誰也不會知曉,一個高等血族竟敢違反避世鐵則,以一個繼承人的身份走到人前!”
在五年的清理生活,蘇宣遇到過各種超自然現象,見過接觸過各種無意踏入凡世間的異界生命。而在其中有不少是來自負面世界——地獄的,它們與身居來的污穢氣息,讓每一個見它們并活下來的人,都不會忘那種來自對天敵的厭惡和恐懼的感覺。但若是說污穢魔氣中蘊含著遠古氣息的,就要算五年前與自己戰斗的血族叛逃者安東尼了。
或許正是當年的那次殘酷戰斗留下的深刻印象,才讓他確定在心靈分身中留下面孔的男人的血族身份。畢竟除了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血腥貴族,又有哪種散發著古老氣息的魔物,愿意以人類的姿態來到這個下位世界。
“我不是當年那個空有力量,卻不知道如何施展的新人了,你也不會是擁有著完美肉體的安東尼了!”
隨著不遠處亮起了車燈,來自匈牙利的方面的救護人員,終于在黎明前趕到了火車事發的郊外地區。蘇宣在借用國際刑警的身份后,便很是順利地將掩事情的真相掩蓋下去。在救助人員的幫助下,他們搭乘上了同行前來的救護車,并且連夜趕往匈牙利的首都布達佩斯。
夜晚布達佩斯的郊外地區時常有狼出沒,只聽見一聲聲凄慘恐怖的狼嚎聲,在山間樹林中回蕩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樹林的陰暗處亮起,腥臭的唾液在尖牙上緩緩流過,躲藏在森林深處的狼,包含饑餓的注視著,在林間小道上不停搖晃車身的救護車。
雖然這群餓狼并沒有向救護車撲襲而來,它們像其他的食肉動物一樣,畏懼著火光,不敢沖上前來,但不時傳來的狼嚎聲和林間狼踩踏枯葉的聲響,依舊讓這個救護車司機冷汗直流。
“我說哥們你也真夠倒霉的,火車都有出問題。不過還好,這群畜生怕光,要不然你們的麻煩就大了……下次,若是來郊外的,我是說什么也不會來了這種地方了
……”
“倒霉算是吧,我一路上遇到的麻煩事還不少……”
正當蘇宣與司機閑聊之際,恍惚間他直感到有一對鋒利的牙齒咬住自己的咽喉,吸食著自己的鮮血,咀嚼著自己的血肉。等到他望向車窗時,這種不詳的預感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前只留下被黑夜籠罩著的森林和等待著狩獵機會的狼群。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這里還有些巧克力,它能給你體力充沛和一個好心情。”
“我沒什么,謝謝,可能是有些累了吧,畢竟要在火車旁邊警惕著狼的襲擊……”蘇宣下意識的接過司機的巧克力,若司機順著他的視線看,便會發現他視線一直注視著窗外樹林的深處。
在火車周圍,巡查事故原因的調查人員仔細的檢查火車的每一個角落,雖然對那些徘徊在樹林中饑腸轆轆的狼群,有著近乎本能的恐懼感,但強烈的責任感,依舊讓他們有條不紊的勘察著現場。
或許是因為恐懼的影響,或許是因為某種神秘力量的干預,在場巡查的所有調查人員,都沒有注意到在離火車不遠的一棵松柏樹下,有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站在樹影上,注視這一切。
這個家伙就像憑空出現一般,沒有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波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視的目光,但那些在樹林活動的動物們,卻依靠著自身明銳的感官,來感知到他來到時引起的溫度變化。
他的來到仿佛將地獄中凍人心智的死寂帶到了人間,在周圍尋覓獵物的狼群,似乎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死氣,紛紛離開了這片樹林,逃亡了森林深處。沒有狼嚎,就連草叢中嬉戲的蟲鳴聲,都在他降臨后萬籟俱靜,整個林子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兄弟,有沒有感覺到這附近有點冷啊!”
“不說還真是有點冷,可能到深夜的緣故吧,這地方一到夜里就這樣!對了,我剛仔細的察看了一下火車的狀況,但總覺得那個自稱是國際刑警所說的話,有點問題……好像在掩蓋著什么一樣……”
“你別多想了,就算有問題,也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所能夠插手的!”
聽到兩人的話后,這個神秘人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從衣袍下伸出的手掌,宛如骷髏般沒有任何的血肉。但在魔鬼所賦予的力量下,這被經絡串聯在一起的每一節指骨,都蘊含著強烈的腐朽力量。
“是沒有忘記曾經的警察身份呢,還是對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感到自責呢,蘇宣!很快我們就會再度相遇,我的老伙計,不知道你會不會對我復生感到吃驚!”斗篷下掩蓋的瞳孔忽然閃過一道精芒,他那骸骨般的手掌就像一臺碾壓機,深深地陷入了松柏堅硬的莖干當中。
“嘎啦——”在一聲聲凄婉的叫聲下,一只烏鴉撲騰著烏黑的羽翼,來到了一株松柏梢頭,它那乍黑乍白的瞳孔,反射上空中冰冷的月光,注視著在黑夜下步若蹣跚的神秘人。突然它似乎感受神秘人身上不斷傳來的迫人威壓,驚恐的啼叫著,向遠方屹立在山脈上的古堡方向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