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亭山上的風很大,吹得草木不停搖動。傅子陵看著衛青櫻的側臉,說不出的安心和滿足。
柴素雲還是開口說道:“三哥哥,小婉。天色不早了,我該回了。待會兒父王回來找不著我該急了。晚宴上再見罷。”
話中還是沒有提到衛青櫻這個陵王妃。
傅子陵禮貌地點點頭,而一旁的昭安,壓根兒不想搭理柴素雲。
待她走了之後,才恢復到了原有的氛圍。昭安自然而然地開口抱怨道:“好餓啊。晚宴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恐怕還要等一會兒了。”傅子陵出口說道。他看看自己捕獲到的獵物,提議道:“不然,婉兒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昭安當然覺得好,連連道:“好呀好呀!三哥你獵到了些什麼?”
傅子陵又向身旁的衛青櫻詢問道:“青櫻,你想吃什麼?”
“青櫻,我也該回自己的帳裡了。兄長應該也回來了。”江月白笑著對衛青櫻說道。
昭安很敏感的捕捉到了兄長兩個字,知是江沉,一個勁兒的給衛青櫻使眼色。
衛青櫻看了看昭安,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便開口說道:“月白,不如讓江沉哥哥一塊兒過來罷。人多了,也熱鬧些。”
江月白躊躇了半刻,還是說道:“好吧。我只能去問問兄長,他會不會來,我也不敢確定。”
“謝謝三嫂嫂。”昭安喜笑顏開,用很輕微的聲音在衛青櫻耳畔說道。
傅子陵尋來了許多柴火,把獵物打理之後,便搭起了木棍。他的做法與平常的做法不甚一樣,平常的做法是把獵物串起來烤,而他是把獵物放在幾根棍子上。
衛青櫻看著傅子陵有條有理地搭好後,由衷地感嘆出聲:“子陵,你這做法真是清奇。”
火焰越來越烈,天色也暗了下來。今日的夜空中看不見月亮,只能看見零零散散的星星。周圍的溫度也隨著火焰變得溫暖起來。
“當然了。等著吧,歇會兒就能吃上了。作爲你的夫君不清奇一點怎麼能行。”傅子陵坐道了衛青櫻的旁邊。衛青櫻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著他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傅子陵瞧著衛青櫻的反應,伸手一觸自己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難道是爲夫臉上有什麼東西?娘子笑的這樣開心。”
衛青櫻輕輕摸摸了兩下傅子陵地臉說道:“沒有,我看你傻。”接著又是一通笑,笑罷,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出口說道:“剛纔是沒有,但是現在有了啊。”
剛剛在傅子陵說話的時候,衛青櫻的手在鬆軟的泥土上蹙了兩下,現在便把這泥帶到傅子陵臉上去了。
傅子陵正欲小小地“懲罰”衛青櫻時,有人扯了兩下他的袖子,語重心長地說道:“三哥,你可別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你可愛的妹妹,一個還天真爛漫的少女。”
“天真爛漫的少女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子陵你看見了嗎?”衛青櫻聽了昭安的話忍不住笑,裝作四處張望,尋找的樣子。
昭安拿兩隻手在衛青櫻的眼睛前晃來晃去,似是在說,我在這裡,看我呀,看我呀。
傅子陵看著她們二人的互動,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爲柴堆裡添著柴火。
過了半晌,見有人來。是江沉,他見了坐著的三人,跪下行禮道:“微臣參見陵王殿下,陵王妃,公主殿下。”
“江騎尉快起來,月白姐姐呢,她怎得沒過來?”傅子陵和衛青櫻還未動,昭安先起身把江沉給扶了起來。
傅子陵看江沉甚是拘謹的樣子,開口說道:“江騎尉自便,只不是私下小聚,不必拘泥禮數。”
“江沉哥哥,坐罷。”衛青櫻笑說道。
江沉聽後坐到了傅子陵的身旁,另一邊是昭安公主,對面則是衛青櫻。他回答道:“月白本是與我一同過來,行至半路時被父親喊了回去。應該是有事罷。”
昭安向著江沉的方向蹭了蹭,好奇地打量著他,目光灼灼。
江沉似乎不喜歡別個這樣的靠近,又向傅子陵的方向移了移。傅子陵當然是更願意靠著衛青櫻,所以他又向衛青櫻的位置挪了過去。
衛青櫻沒有讓開的道理,這一番下來,江沉和昭安之間的距離還是相同的。
只是傅子陵和衛青櫻就捱得緊了些。
傅子陵用木棍探了探柴火中烤著的食物,說道:“可以了,快些吃吧。待會兒該要烤焦了。”
他把搭好的架子撤了出來,儼然一幅待君食用的樣子。
“子陵,怎麼吃?直接拿手抓嗎!?”衛青櫻看著眼前的食物,雖然想吃,但生生忍住了。
一陣沉默。江沉也開口說道:“陵王殿下,恕我直言,王妃問的問題,我也想問。”他整段話說的波瀾不驚,像是在取笑傅子陵,又像是真的想問。
傅子陵想了想,得出一個他自認爲很滿意的答案,他說道:“青櫻,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用手抓,著實是個好主意。”
“三哥,你莫不是在開玩笑罷。用手抓?雖然你把這獵物分成了許多份,但還是不太方便。”昭安對自己哥哥的主意表示懷疑。
傅子陵瞥了昭安一眼,一鼓子要吃就吃,不吃走人的眼色。
他轉頭對衛青櫻說道:“青櫻,你怕弄髒手的話,我餵你吧。”
昭安恨恨地瞪了傅子陵一眼,心道,嫂嫂說不定還嫌棄你的手髒呢。自家的哥哥難不成是個妻控?還真可能是。還是江沉好。
“我去打一小桶水罷。”江沉說道。
江沉起身離開,隔了一會兒,便帶了一小桶水回來,這水是供洗手用的。
四人輪流洗過了自己的手,便對著眼前熱騰騰地食物開始瓜分。昭安讚歎道:“還是江騎尉想得周到。”
不過是打了桶水就是想的周到了,這不是誰都能想到的嗎?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衛青櫻想道。
她出神的瞬間,已經有人將分好的食物送到了她嘴邊,小聲說道:“快吃,這可是個你夫君親自爲你撕下的肉。”這句話使得衛青櫻一口差點噴出來。
衛青櫻覺得傅子陵的這句話中透著,濃濃的不吃就是對不起他的意思。
昭安也在大口吃肉,順便尋思著怎麼跟江沉搭上話,考慮再三,她纔對著江沉說道:“江騎尉驍勇善戰,早些年也立下了不少戰功,現下也無聊,不如講講你在邊關的事兒吧。”
江沉素來不是愛多言的人,昭安可算是踢到鐵板了。果然,江沉惜字如金淡淡的說道:“都是常事,沒什麼可講的。”
昭安的腦回路可能的確與尋常人不太一樣,尋常人通常都是感到尷尬,甚至還會臉紅。
昭安則是,這個江騎尉好帥啊,履立戰功都說是常事。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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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奮戰”下來,食物被四人分了個光。衛青櫻和昭安直呼好飽。雖然沒有烤東西了,柴火還燃著,溫熱的氛圍還沒散。
“江騎尉,快把水桶遞過來,現在我只想洗手。”昭安朝著江沉說道。
江沉聽話的把水桶遞到了昭安的身邊,昭安正準備洗手時,忽然聽到衛青櫻含笑出聲道:“婉婉,別急。你三哥還沒洗臉呢。”
被衛青櫻這麼一說,昭安纔想起衛青櫻可是在傅子陵臉上抹了些泥土的。天色過暗了,她又沒注意,所以沒看到。仔仔細細瞅了兩眼以後,昭安忍不住大笑起來。她說道:“三哥,回去讓嫂嫂給你洗臉吧。別用我們的水了。”
“婉兒,你這儀態當真不太好。回了宮我得去慈寧宮告你一狀了。”傅子陵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昭安立刻就止住了笑,收放自如這個詞,她是當的起的,她用一種格外溫柔的語氣對著傅子陵撒嬌道:“三哥,你最愛我了。你想好啊,去母后哪兒告我狀可不是鬧著玩的。”
以前她因爲和柴素雲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差點破了相。當時的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憤怒又心疼之餘,罰她抄了一百遍《女則》。
“嗯。我想好了,不用等到回宮了,明天就回去。”傅子陵有意要嚇一嚇昭安。
昭安見走傅子陵這條路行不通,於是扯了扯衛青櫻的袖子,說道:“嫂嫂最疼婉婉了,嫂嫂你倒是管管三哥啊。”
衛青櫻見昭安緊張的不行,在她耳旁小聲對她耳語道:“你三哥逗你玩兒呢,他也就跟個孩子一樣,不用理他。”
有衛青櫻這句話,昭安也就放心了。她壯了膽說道:“母后向來更疼我,也未必會相信三哥的話。”
傅子陵笑笑。他既希望昭安永遠像這樣天真無邪下去,又希望著昭安快些長大。
皇上生辰在即,南境王也即將至雲京城賀壽。到時怕是就要談及昭安的婚事了。
南境王鎮守一方,勢力自是不可小覷。傅子陵和南境王也是舊時相交,若是昭安下嫁南境王他也是能夠放心的。
但一切的一切,還是以昭安的意願爲先。不管怎麼說,他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己這唯一的妹妹。就看傅子嶽究竟是何意思了。
到時候,一道聖旨下來,又有誰能忤逆呢。即便是太后,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