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不由一怔,似是沒想到,這新王妃,這初出閨閣的大小姐,竟是如此的雷厲風行。
“妾身知錯,請王妃息怒。妾身不該出言頂撞王妃。妾身以后定不會再犯此等錯誤。”柳芽顫抖地俯身跪下,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像是極不情愿似的。
本來在一旁沉默的煙橋也起身請求道:“請王妃姐姐念在柳芽是初犯,便饒了她這一回罷。”
衛青櫻斂去先前的戾氣,換上了一幅親和的臉孔,將柳芽扶了起來,勾唇一笑說道:“大家都在一個府中,倒也不存在什么錯不錯的,但有失的地方,自然也得以示懲戒。”
柳芽雖然聽見了衛青櫻如此說,卻也不敢放下心來,再三試探之后,發現衛青櫻只是想小罰罷了。
“謝姐姐原諒,妹妹以后定然不會再犯了。妹妹自請在房中抄三百遍女訓,用以自省。”柳芽說道。
豆蔻在一旁冷眼瞧著柳芽,覺得自個兒的主子做的很好,這柳芽雖然身為侍妾但一貫在陵王府耀武揚威慣了,又自恃自身有幾分姿色,需要個能壓制的住的正妃。
衛青櫻沒再理會她,蠻橫的向來更好應付,現在只有那另一位侍妾煙橋讓她難以琢磨。
豆蔻看準衛青櫻的意思,揚聲道:“今日就到這兒吧,王妃乏了。你們下去吧,別在叨擾了王妃歇息。”
煙橋和柳芽見兩儀居的人都這樣說了,自己賴著不走也不是事兒,于是便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臨走出兩儀居前,柳芽低眉間瞥了一眼衛青櫻的樣貌,心頭一驚,摸摸自己的臉,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容貌,在這位王妃之前好像也顯得不過如此了。
衛青櫻的長相確實是出眾的,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不為過。一雙眸子更是楚楚動人。
“煙橋姐姐,日后這府中怕是更沒有你我二人的位置了。”柳芽和煙橋并肩而行。
煙橋淡然許多,她說道:“妹妹,我們不過是當年王爺在外立府的時候松進來的妾氏罷了,從今不敢奢望的,以后更是指望不上了。”
桃花本來已經大多開敗了,可陵王府種下的幾株桃樹,花期比外面的桃花晚了許多,現在才剛剛結出花苞,準備著要怒放。
柳芽本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她挑眉道:“姐姐,你不在意這些可我在意。一開始就放棄了自然看不到最后的風景。”
煙橋搖搖頭,兀自往自己的居里走去。她看的通透,選錯了地點,再努力又有什么結果。
“姐姐,煙橋姐姐!誒……”柳芽在后喊到。
喊了幾聲不見有答應,索性也不管了。朝著與煙橋相反的方向揚長而去。
衛青櫻閉目寧神。豆蔻輕聲出口問道:“王妃,可有什么需要采買的物件兒?”
“你看著買吧,府中缺點兒什么就添什么。”衛青櫻向來沒當過家,吩咐豆蔻道。
“這府中缺什么,她怎會知道?你大可再懶一些。”一個溫潤的聲音闖入衛青櫻的耳中,這個聲音,她是最為熟悉的。
衛青櫻睜眼,見來人正是傅子陵。
豆蔻此時已連忙俯身行禮,看了看情形,便告了退。
衛青櫻輕笑,雙手抱住眼前的男人,說道:“哥哥,不如這采買的活兒就交給你了吧。這府中缺什么不缺什么,你自然是要比我清楚的。”
傅子陵掀起褂子坐下,和衛青櫻緊緊挨在一處。他輕輕刮了下衛青櫻的鼻子說道:“青櫻,我們回門的日子看來得推遲到后日了。”
“那就后日回門唄。”衛青櫻不假思索說道。
傅子陵嗅著衛青櫻發尾的淡香,似是沒有想到衛青櫻如此容易就答應了。他說道:“青櫻,你都不想問問為什么?”
衛青櫻順著他的意思問道:“為什么?”
“明日平夷大將軍親率五萬江家軍回朝,平夷大將軍多年駐守邊境有功,皇兄命皇室宗親皆步行至云京城門前親迎其入城。”
平夷大將軍是朝中兵權在握的將軍之一,武官之手。手持兵符,可調配五萬江家軍。
“皇室宗親?那就是包括女眷了。”衛青櫻捕捉到了傅子陵話中的信息,出言道。
衛青櫻關心的倒不是什么平夷大將軍,而是平夷大將軍的嫡女兒江月白,也是衛青櫻小時的玩伴。算起來,自從四年前江月白隨父收關以后,衛青櫻便沒見過她了。
傅子陵聞言一笑,說道:“你認為呢?莫不是你不承認王妃這個身份。”
“我還是十五歲的如花少女一個,你還別說,王妃王妃的叫,我還真覺得把我叫老了不少。從姑娘變成王妃,我還得好好適應才行。”衛青櫻本來想和傅子陵正正經經的說事的,既然他都不正經的,衛青櫻也想打趣他一番。
室內氤氳著醉人的氣息,讓人心猿意馬。
“王妃是覺得自己還很年輕?不滿意自己這個身份嗎?還是在嫌棄為夫老了。”傅子陵欺身壓上衛青櫻。
衛青櫻手中本來抓的牢牢的桃子應聲而落。
她臉紅了大半,拍拍傅子陵,似是在提醒,這兒是前廳,不是寢房。
傅子陵不為所動,伸手去解衛青櫻的上衫。三下兩除二就將衛青櫻的衣裙脫了個光。衛青櫻一臉看流氓的眼神看著傅子陵。
“那……子陵哥哥,我們是不是換個地兒?傅子陵!我們……唔……”還未等衛青櫻說完,傅子陵就徹徹底底地將衛青櫻的嘴堵上了。
衛青櫻背躺在毯子上,以一種迷離的姿態迎合著傅子陵。
傅子陵當然忍不住了,一入到底。衛青櫻受不住這樣激烈,不由得嬌嗔一聲。
正水深火熱之時,傅子陵舔了舔衛青櫻的耳垂,在她耳邊低喃道:“青櫻,你很好。”
衛青櫻這時也無暇顧忌傅子陵說了些什么,只是一心一意的配合著傅子陵的舉動。面色紅如桃花,含苞欲放。
云雨過后,兩人相擁在一起。
傅子陵脫下自己的外袍給衛青櫻緊緊裹上,涼春三月,極易受涼。他親吻著衛青櫻,后似是試探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青櫻,你當真覺著我老嗎?”
衛青櫻回吻他,笑了笑無奈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子陵,難道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
傅子陵也似是自嘲一笑。他說道:“午后皇兄召我至紫宸殿議事。阿婉鬧著要出來找你,你們倒是可以一塊兒出去,順便采買些物件。”
“好。你晚上記得要早些回來。若是你晚了回來,我就只有自個兒一個人吃飯了。”衛青櫻道。
傅子陵認真答應道。把衛青櫻抱回寢房后,才起身進宮。
云京城外,草木蕭瑟。荒蕪的四野沒有一點春日的氣息,反而更像是冬日降臨。
平夷大將軍一行人稍事歇息。這五萬大軍自然是得在城外駐守扎營的。
“月白,你歇歇,讓我來罷。”一位身著銀白色盔甲的俊秀男子出口說道。要在云京城外歇一晚,燃柴生火是必須的。
江月白也不矯情,自己退了出來讓男子繼續。她說道:“兄長,今夜恐怕要下雨。”
被江月白喚作兄長的江沉面不改色,只抬眼看看這天,依舊冷著一張臉說道:“營帳早已搭好明日我們隨著父親進京都,住進將軍府。”
“父親此次進京,不知朝局能否有所改變。如今謝丞相一黨專權。平分秋色是最好的。”江月白走到江沉身后,淡淡道。
江沉生著他的火,隔了半晌才說道:“月白,你想的太簡單。圣上信任謝相,卻疑父親有兵變之心。我們進京之后,朝局不但不會改變,更有甚者,變本加厲,排擠父親。”
說罷,又補充道:“此局,是四面楚歌。易失而難解。”
江月白稍稍失神,她隨父親兄長一同鎮守邊境四年。如今進京要面對的,怕是要比這四年的黃沙白骨還要兇險。
“唯一讓我有期待的,只有青櫻了。她嫁給陵王,不知道過的如何。”江月白對江沉說道。
江月白與衛青櫻還有樂畫影,三人小時皆生活在云京,自然成了好友。在加上衛公侯和平夷大將軍也是多年的好友,江月白和衛青櫻的往來便更加密切了。甚至可以說兩人是親如姐妹。
江沉聽罷,也想起了幾年前在云京城中的那個女子。幾年前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兒現在竟然已經嫁人了。
一陣春風吹拂過臉龐,叫人清醒了。江沉心里明白,該放下的總歸不能太過于執著,太過偏執對誰都不好。
倒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畢竟,誰都不會永遠停留在回去。該往前的,還是得往前看。
江沉,是衛青櫻年少時的一個幻影。也是她喜歡了許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嫁的兄長。可是,他們的情意,也只能封存在過去了。
他展顏一笑,恍如天光破曉。江月白微微一怔,這是四年來,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哥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