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櫻聽罷傅子陵所說後, 微一皺眉,她不知道原來衛寶絮打起了這樣的主意。衛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一向溫柔賢淑的她, 也因爲衛寶絮這等不知羞的行徑而惱怒。
“母親莫惱?!备底恿陮捨啃l夫人, 然後對著衛青櫻說道:“剛纔我中途離開, 也不知道後來如何與那禮部尚書的庶子扯上了關係”
含元殿偏殿的暖閣與清輝亭相隔甚遠, 她們都加快了步子,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遠遠看去,那禮部尚書的庶子付瑾瑜正端正地跪在青石板上。似是在極力向一旁正怒上眉梢的禮部尚書解釋著什麼。
“究竟怎麼回事?”傅子陵走進說道。面前只有衛寶絮和衛公侯, 以及禮部尚書和付瑾瑜,其它的都站在一旁遠遠觀望著。
衛青櫻眼光一掃, 看戲的人其中有幾個, 是雲京城中著名的長舌婦, 怕是不到明天,這樁子事兒就會傳遍整個雲京城。但是付瑾瑜便是不想娶衛寶絮都不成了。
衆人向傅子陵行禮過後, 付瑾瑜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拱手磕頭道:“請王爺王妃明鑑,瑾瑜對這位小姐沒有任何的輕薄之舉。當時這位小姐倒在湖旁,瑾瑜本以爲她遇到了什麼危險,便上前了。結果, 這位小姐卻大喊救命。”
說到最後, 飽滿的皓齒在不自覺的抖動, 他復又擡頭說道:“瑾瑜著實冤屈!”
衛公侯一時也不發話, 也覺得顏面掃地, 他明白自己的這個二女兒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如果不委屈付瑾瑜, 又能如何呢。
“寶絮,聽爹的話,先去把衣服換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罷?!毙l公侯伸出一隻手,想要將跪坐在地的衛寶絮扶起。
誰料,衛寶絮卻一把甩開衛公侯的手,聲淚俱下的說道:“父親,我不要嫁給他。雖然他輕薄了我,但是你要我嫁給一個庶子的話,我就算死也不願意。”
衛青櫻對於付瑾瑜的人品早有聽聞,雖說是庶子,但也是禮部尚書唯一的兒子。從小在太學中唸書,也是佼佼者。廣交天下有識之士,高山流水。這樣一個坐懷不亂的人,怎麼會去輕薄衛寶絮。
她彎身上前,將跪在地的付瑾瑜扶起,用衣袖覆手,避免接觸。她眼神堅定地看著眼前的付瑾瑜說道:“別跪著了,起來罷。本妃相信你?!?
付瑾瑜眼中洋溢著不可思議,好似沒想到衛青櫻會說出這番話。
就算她維護衛寶絮又能如何,按照傅子陵的話來說?;实蹱懯颤N拋下衛寶絮?如果現在鬧到皇帝哪兒去也討不了好,這個虧,只能衛公侯府吃下去了。
“姐姐!?你怎麼幫著外人說話。我纔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寧願相信這個庶子,也不相信我。難道就是因爲陵王殿下看上了……”
衛寶絮後半句話還未說完,就被衛公侯截住了。衛公侯的一張臉也不是很好看。他凝重地說道:“寶絮,你鬧夠了沒有!”
禮部尚書向來極重視禮數,他看著眼前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便覺得定是自己的兒子做了錯事,他勉強組織好語言出口道歉說道:“老臣代這不肖子替侯爺和衛小姐賠罪了,雖然衛小姐下嫁給我這不肖子是委屈了,但我付家絕對會好好待衛小姐?!?
“父親!”付瑾瑜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他緊緊抿著嘴脣,極不情願。
禮部尚書餘怒未消,怒道:“你閉嘴!”
衛寶絮如晴天霹靂一般,她怎麼會嫁給一個庶子!她可是要成爲皇妃的人??!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瞪眼,爲什麼她衛青櫻就能嫁給陵王,爲什麼她就只能屈就一個庶子,都是同出一府,這不公平,不公平!
“此事日後再議罷。是本侯從小把這庶女兒慣壞了,對不住令公子了?!毙l公侯雙手作揖,向禮部尚書一扣。
禮部尚書忙兩手將衛公侯擡起,說道:“老臣怎受得起侯爺之禮,都是這後輩們的事兒,倒是還苦了我們了?!?
傅子陵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衛青櫻卻知道他此笑的含義。這不是苦了他們,而是苦了付瑾瑜啊。
這個光風霽月的男兒應從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栽在不該發的善心之上。
宮侍和衛夫人將衛寶絮帶到了閣中換乾淨的衣裳,衛公侯和禮部尚書也你一言我一語的漸行漸遠。只有付瑾瑜一人還茫然的站著。衛青櫻覺得他可能是最冤屈的那個了,她覷了傅子陵一眼,傅子陵霎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付公子,男兒在世,不該爲這些細碎瑣事所困擾,你滿腹經綸,當是日後的棟樑之材?!备底恿晟锨?,負手說道。
付瑾瑜擡眼看他,語氣中憤懣不平,甚至有些埋怨,他說道:“我只恨我當時爲什麼沒有當做沒看見,如今都是我自作自受……”
衛青櫻好像覺得這個付瑾瑜好像要跑偏了,一顆好好的樹,可不能長歪了,她笑著提醒付瑾瑜道:“你做了對的選擇,可是卻沒有碰到值得你做出這樣選擇的人,你本身沒有錯,有原罪的不是你。付公子,你能聽得懂嗎?”
傅子陵聽見熟悉的聲音後,看向身旁的衛青櫻。眼裡滿是笑意。
“瑾瑜謝過陵王,謝過王妃。瑾瑜感謝王妃在這種時候,還能相信瑾瑜?!备惰に贫嵌攸c點頭,然後抱拳向傅子陵和衛青櫻道。
一番交談過後,便分了方向。
傅子陵和衛青櫻見時候不早了,含元殿中應該已經熱鬧起來了。他們也不急,就從清輝亭慢慢向含元殿行去。
宮中的春景是絕妙的,傅子陵轉頭問道:“相較於府中的春光,這裡如何?”衛青櫻仰頭望著樹上開的上好的花,傅子陵只看到她精緻的側臉。
“皇宮中該很好,卻免不了束縛之感。真要分個高下的話,我還是更喜家中。”衛青櫻認真得想了想,然後和傅子陵四目相對,答道。
傅子陵承認,他被衛青櫻口中的家取悅到了,他主動去牽住衛青櫻的手,說道:“今個兒衣裳穿少了些,手冰冷的。”
衛青櫻卻不以爲然,笑著對他說道:“只要你暖和就行了?!?
她笑的無邪,竟讓傅子陵有些樂不思蜀。希望時間就此定格。被風吹落的花瓣,落在她的頭髮間,少女的氣息襯的更加濃郁。
“子陵,你剛纔那番話是寬慰付瑾瑜的。還是真的如此?”一時寂靜,衛青櫻忽然想到了自己想要問他什麼。
傅子陵替她挑出那片花瓣,握在手心,然後纔回答她的問題道:“當然是真的如此。付瑾瑜的確是大慶少有的少年之材,心憂家國,胸懷大志。但卻容易被眼前所困,若是能夠脫出現狀的話,他的前途無可限量?!?
“衛寶絮也忒不懂事了點。都是快要出閣的姑娘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多丟我衛府的臉?!毙l青櫻開口說道。
傅子陵笑而不語,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青櫻,你這腔調,倒真好像個姐姐。”
其實,衛青櫻對衛寶絮也非完全沒有感情。畢竟在一起生活了數十年。雖然爲付瑾瑜可惜,但還是打心底希望衛寶絮以後嫁過去後性子能夠改改,和付瑾瑜好好生活。
“昨日你去將軍府,可見到江小姐了?她醒了嗎?”傅子陵問道。
衛青櫻聽傅子陵主動提起將軍府,於是如是答道:“沒有,我到時月白還在昏睡。太醫說約莫今日能醒了。”停頓了一會兒,衛青櫻又接著說道:“子陵那日,我遇見了江沉。”
“我應該跟他說的夠明白了,但是他這個人一向執拗,只希望他能早早看清吧?!毙l青櫻說道。
傅子陵撩撥她的鬢髮,說道:“這些你不必告訴我的,我相信你。”
衛青櫻卻說道:“是你說的,我們之間沒有隱瞞,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所以我就說咯。也省的你日後在吃江沉的醋了?!?
“爲夫是個大度的人。哪裡會吃醋?!备底恿瓴怀姓J說道。
衛青櫻笑出聲來,吃醋這事兒,很微妙。醋了的人,往往都不願承認。
她轉眼看傅子陵,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狀說道:“哪裡?就是那裡啊!”
傅子陵輕輕刮她的鼻子,提醒道:“別看我,看路小心摔著?!?
也許傅子陵說的夠準的,話音未落,就聽見衛青櫻的喊聲。原來是踩到幾粒不圓滑的石子兒,一下子就跌了下去。
“怎麼樣?讓你看路的吧。這下長記性了?!备底恿晗敕鏊饋?,搖搖頭,無奈說道。
“等等!疼。”衛青櫻嘗試著要站起來,但是無果,最後她的出一個結果:“子陵,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傅子陵聽她說扭到了腳,就有些緊張了,說道:“還能走路嗎?等會兒尋個太醫來看看吧。現在,只有我抱著你走了?!?
說罷,衛青櫻就被傅子陵抱在懷裡了。傅子陵一向是個言出必踐的人。
雖說衛青櫻被傅子陵抱慣了,但想到是皇宮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嬌羞感。她把頭靠在傅子陵的肩上,然後在傅子陵的耳畔說道:“子陵哥哥,若是你承認你吃醋,我的腳也不會被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