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堇妃面紗下的臉龐僵了僵,眸光中的溫柔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狠毒。
她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臉,可這小魔頭卻……她一定是故意的。
“堇妃,公主有何冒犯之處嗎?”血雪伸出手將小溪兒攬回了自己的身旁,以一種護衛的姿態?!∷纳砩仙l出了一種冷冽的氣息,仿佛天氣發生了驟變,讓堇妃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身子顫抖了起來。
“臣……臣妾不敢?!?
“娘娘,王上還在等您。”廟簡側目,低聲提醒著。
“有勞公公了?!毖╊h首,語氣平淡,面色如常,似乎剛才令人心驚的那一幕只是他們的錯覺。
“堇妃娘娘也請隨后。王上有吩咐,若王后娘娘到了,您就可以進去了?!睆R簡有回過頭對堇妃行了行禮,直白的稟報了王上的話。
“多謝公公?!陛厘嫔虾?,牙齒卻是暗自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滲出了血跡。
書房中很是素凈,齊整的大書架,放滿了書和卷起的畫作。雕花的紫漆桌椅,白玉的凈瓶里插著盛開的采迭花,碧綠的小花,細長的瓶子,奇異的相得益彰。
書桌前端坐的那人,一襲淺水藍的碧天長袍,袍子外罩著一層厚厚的紗,紗質顯得有些硬實,折起的部分更顯突出。
那人的長發用了玉質的發冠束著,及腰的發還是鋪散在背上,宛如一幅潑墨寶華擲于藍袍之上。
完美的輪廓,仿佛夜色下最迷人的荷塘,靜靜幽幽的。
“王上,王后娘娘、堇妃娘娘到了?!币恍腥遂o靜地進了書房,廟簡恭敬地回稟道。
“臣妾參見王上。”
“愛妃不必多禮,看座。”姬無傾溫和地說道,但頭卻是抬也未抬的。書房中一陣靜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慵懶地抬眼。
“溪兒可是頑皮了,衣上怎么這么多的墨跡?”他玩味地盯著小溪兒的衣服看,好奇的眸光中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眾人聞言側目,果然見小溪兒的衣袖上沾染了墨跡。
“回父王的話,因為溪兒犯了錯,母后便責罰兒臣抄寫了《女子論》。”有血雪在身旁小溪兒也不敢造次,乖乖地回答著,那雙眸子卻是靈動的眨著。
“哦?是何事?”
“王上,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小孩子在胡鬧。臣妾便小懲一番,讓她長長記性。倒是王上今日傳臣妾是何要事嗎?”血雪微微側頭,雪白的臉龐如一汪清泉,晶瑩剔透。
她的發挽成一個盤旋的髻狀,插著一支剔透的紅玉簪子,簪子上綴著紅蓮的珠翠悠悠晃動,幾縷長發優雅的垂在胸前,簡潔不失雅致。
話音剛落,卻聽堇妃一行人倏地跪地哭泣了起來。
“求王上為臣妾做主!”堇妃穿著紅衣跪地,紅衣霎時鋪散了開來,染紅了冰冷的地面。
她的語音中帶著哭腔,期期艾艾,幽幽回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美人跪地暗自垂淚,足以令人心弦顫動。
可姬無傾卻是斂著眸光,看也未看,臉色依舊溫和,但眸中仿佛層層陰霧拂過。
“是何大事,值得堇妃御前告狀,你不知道后宮之事有王后定奪嗎?今日之舉是否是暗藏藐視王后之意,堇妃可是細想過了。”他的聲音輕輕散開,語氣輕柔,卻帶著強烈的壓迫氣息,讓跪地的堇妃的心不禁顫了顫。
可一想到王上如此維護那個瞎女,她心中的計劃便更堅定、扳倒血雪的決心便更加強烈。
“回王上,臣妾所說之事正是與王后娘娘有關,所以臣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彼蓱z地垂著眸子,閃爍的淚光像異域的寶石,叫人心生憐意。
血雪暗自搖頭,堇妃這是準備倒打一耙嗎?這是一招險棋,也卻是一個時機。
“血兒,你有何想法?”姬無傾一改剛才的強勢,他寵溺地看向依舊平靜無奇的血雪,竟是在詢問她的感受。
難道王上就真的如此在意這個瞎女嗎?堇妃低垂的眸子中孕育著怨毒的光芒。
血雪一怔,恭敬回道,“既有此事臣妾自當洗耳恭聽,也請王上秉公處理便是?!?
“如此,堇妃,你有何事但說無妨?!贝嗽捯怀龅瓜袷强丛谕鹾蟮拿嫔希屳厘拿嫔系菚r又難看了一分。
“王上,此事本是小,臣妾也不想做那心胸狹小之人,想著過了便罷??赡埧纯闯兼镜哪?,好好的臉卻變成了這副模樣,臣妾的臉上也是如此。太醫說馬蜂叮咬之處恐會留下痕跡,臣妾這才想著定要王上主持公道?!陛厘拗瑓s沒有絲毫的埋怨,只是憐惜的瞅著宮女的臉,似乎很是心疼。
“血兒,叫你的宮女帶溪兒到院子里去玩,莫要憋壞了本王的小公主?!辈恢o傾是否故意,見美人哭得如此心碎,他卻沒有絲毫一丁點的憐惜,反是溫柔地望向了一旁疑惑地眨著眼眸的小溪兒。
血雪了然,卻還是驚異于姬無傾的體貼。
見小溪兒出去他才不溫不火的火上澆油地提問道?!按耸屡c王后有何關聯?”
“王上難道就不好奇臣妾怎會被馬蜂叮傷嗎?”堇妃咬著牙問道,聲音細碎,哭得更兇了?!俺兼鞠胫裨缛ハ蛲鹾蠼憬阏埌?,卻不想中途遇上了公主殿下,也不知怎的,公主殿下不小心就將馬蜂窩扔到了臣妾的身上……”
她支吾地說著,描述的場景很是模糊,似乎是想起了害怕的事情。
“是嗎?果真是有此事?”
姬無傾撐著頭,另一只手在紫漆的雕琢著竹葉的書桌上輕輕地敲擊著,他瞇著眼看向地上哭得傷心欲絕的女子,慵懶的眼眸中蘊含深意。
“臣妾不敢有任何的欺瞞?!?
堇妃忙不迭的一表真意,頭垂到了地面上。顯得很是無助,這一來倒是突顯出了血雪的仗勢欺人。
頓時,書房中安靜了下來,只有堇妃可憐的哭聲。
“王上,言妃娘娘求見。”守門的小太監匆匆前來稟告,步伐卻是從容不迫的。
聞言,堇妃的唇角勾了勾,但可是哭聲依舊。
血雪無所事事地用手指摸著自己袖擺上凸顯的花紋,心中暗附,三個女人一臺戲,少了一個這戲又如何能精彩?
來人銜著一身白衣,白衣似雪,仿佛帶著一層潔白的光暈。長發飄飄,小髻上綴著的白絲帶更顯得她的清新脫俗。她抿著小巧的唇瓣,但臉上卻不經意的流露著乖巧的笑容,笑容純真,仿佛融化的清澈雪水,就這一笑便有迷倒眾生之嫌。
“臣妾參見王上、王后娘娘?!彼┦┬卸Y,甜美的聲音別有天真無邪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