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瓷，今天是幾號？”屋內，摟著手爐的云夕問旁邊看書的鞏瓷。
“小姐，初七了。”
“初七了嗎？”云夕揉揉眼睛，還是看不到啊，沒了眼睛，如同廢人，吃飯喝水，洗澡睡覺都要人伺候。
鞏凡每日給她做針灸，卻還是沒用，不管有沒有希望，云夕沒說話，鞏凡也不放棄。
云夕放下手爐，扶著椅子慢慢站起來，她已經能站著走路了，只是不能看而已。
鞏瓷見云夕站起身，連忙放下書過去要扶：“小姐，您要去哪兒？”
云夕輕聲道：“鞏瓷，給我找根直溜的木棍，不用扶我。”
“小姐？”鞏瓷皺眉，見云夕不要她扶，只得出去。
很快她拿來一根竹子：“小姐，您拿著。”
云夕拿在手上，試了試手感，很不錯。敲敲地板，噠噠噠的響。
鞏瓷疑惑，問道：“小姐，您這是？”
云夕笑道：“我總要有永遠不能恢復視力的心里準備吧，現在就開始練習，鞏瓷啊，我慢慢走，你幫忙看著，提點一下我。”
“好的，小姐，您可慢點，當心啊？”
“我知道。”
敲敲竹子，云夕慢慢踏步，走得很慢，手里的竹子如同手，一點點的探索。
鞏瓷跟著，不敢怠慢。
“小姐，小心，椅子在前面。”
“小姐，那是墻壁……”
“對，是樓梯，您慢點……”
“石頭……”
鞏瓷很細心，哪怕一點點障礙，她也要提點云夕小心。
云夕一遍一遍的走，原是在屋中，轉了一圈又一圈，隨即開始向外走去。
有時候，即便鞏瓷提醒了，云夕還是會摔倒，或者撞上。
云夕不喊疼，也不要鞏瓷扶，疼了，自己揉揉然后站起來，繼續一步步走。
云夕的倔強和堅強看在鞏凡、鞏瓷兩兄妹眼中，除了佩服之外，還有心疼。
有時候，鞏瓷都忍不住落淚，不敢哭出聲，只流著淚在一旁看著。
“鞏瓷，你瞧，不用你提醒，我都能走那么遠了，雖然有些慢。”云夕走得累了，摸索著在石桌前坐下。
鞏瓷走過來，倒了杯水，忍著想哭的沖動，輕聲道：“那是小姐努力的結果，小姐，您喝水。”
“謝謝。”
這時候，鞏凡從屋內出來，喊道：“小姐，鞏瓷，該做針灸了。”
“知道了哥，小姐，我扶您過去吧。”鞏瓷扶著云夕的手，兩人向木屋走去。
進入屋內，暖意頓時圍攏在周身，漸漸驅掉身上的寒意。
扶著云夕在軟榻躺下，鞏瓷去做午飯。
鞏凡燒著銀針，再用絹布仔細擦拭，在云夕的腦部穴道慢慢挪下。
“小姐，您最近身子好了不少，已不在那么畏寒了。”
云夕并不回答，只默默聽著。
這段日子，每次針灸，鞏凡就會這樣說，天南地北的說著話。云夕不回答，他也不用云夕回答。
“看來小姐這般走著走著，倒把筋骨鍛煉的很好，也能自己走動了。”
“……”
“二小姐說，等您眼睛能看了，希望您能學武，防身。”
“……”
“三少爺最近很好，只是因為有棘手的事情，抽不開身。再有一個月，就要入春了……”
云夕閉著眼，聽著。心里安心，陌琉倚好就行，他沒事就好。
“小姐，桃花樹打花苞了，不知道開花之時，您能不能看到？”鞏凡笑道。
云夕感覺到鞏凡沒在下針，睜開眼，忽而又閉上，她覺得有些刺眼。
忽而，她身軀一震，刺眼？
她不是一直都兩眼一抹黑的嗎？怎么會感覺刺眼？
鞏凡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鞏瓷在廚房喊他。
“人參就在右邊抽屜，哥，拿來給我。”
“好。”
聽到腳步聲出去，云夕慢慢睜開眼，入眼一片灰白，如同眼前被蒙了一層紗。
扭頭，看到一到紫色的背影出去，云夕重新閉上眼睛，半響之后，再慢慢睜開。
依舊是蒙了紗一般，但卻更清晰了，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越發靠近。
進來的，是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約莫不過二十，眉清目秀，長著一雙大眼睛，云夕想，他應該就是鞏凡了。
“小姐，飯菜做好了。”鞏凡道。
“恩。”
這時，又一道腳步聲靠近，門口，鵝黃色身影映入眼簾，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尖尖的下巴，寬額頭，嘴角有一點黑痣，手里端著托盤。
“哥，參湯呢？”鞏瓷問。
“文火燉著，先把飯菜端來，我取針。”鞏凡過去，細細看一下云夕的眼，沒看出什么。
那邊，鞏瓷把另外的菜端進來，芳香撲鼻。
云夕坐起來，看著鞏凡把銀針擦拭干凈，放回藥箱內，鞏瓷在盛著飯。
云夕慢慢走過去，扶著桌子，坐下。
“豆瓣炒肉絲，白切雞，青魚，還有山菜湯。”云夕說道。
鞏瓷把飯放在云夕面前，拿起另外一只碗邊乘邊笑道：“小姐，青魚是今早哥哥下河撈的，鮮著呢，一會兒您可多吃……”
話，頓住，鞏瓷驚異的看著云夕，鞏凡也愣住了。
“小……小姐，您的眼睛？”鞏瓷張張嘴，問道。
鞏凡兩步沖過來，同樣疑惑的看著她，帶著無比的期待。
云夕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點點頭：“我看見你們了。”
看見了？這的看見了？
“真的，小姐，這是幾？”鞏瓷一愣，舉著拿飯勺的手，問道。
云夕挑眉：“一個飯勺，你說呢？”
鞏凡和鞏瓷同時看向那只手，確實是飯勺，那么，當真看見了。
“哇，太好了，小姐的眼睛終于能看見了。”
“呵呵，瞧你高興的，不過，這也虧你們的照顧，謝謝。”云夕真心道。
云夕的眼睛恢復視力，大家都很高興，吃過飯，鞏凡便去寫信告知簾妖他們云夕的情況。
怕沒完全好，云夕也不出去，只在屋中休息，慢慢養眼睛。
鞏凡去煮了藥水溫熏之下，云夕眼中的朦朧，也散得更快。
“這是秘籍和藥書，白天練習內力以及武術，晚上習藥理毒方。”
不用鞏凡和鞏瓷說什么，云夕已經做好安排，她想，如果她有好的身手，那毒箭，斷是能輕易攔下而不使自己中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