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動聽卻刺耳,打扮高貴的女子冷著臉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
……
一聲嘹亮的聲音在寂靜的茫茫平原響起,餘音繚繞。戰爭的號角聲連續不斷的響著,緊接著便是大片大片轟隆的腳步聲以及戰馬奔騰的聲音。
殺戮聲震天!
這是樑軍與匈奴對戰以來的第一次真正的陷入重圍。
畢竟匈奴人並不是笨蛋,他們能生存到現在,定然有他們的可取之處,不可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褚衛牽著鼻子走。
如今對戰了那麼久,可以說是一場拉鋸戰,對方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奇怪之處?
只能說,這一次是褚衛失策了。之前太過順利,太過得心應手,以至於放下了警戒心,結果就這樣吃了一個大苦頭!
“快!向中間聚攏!”
褚衛沉著臉,一手護著身邊的兩名少將軍,一邊防守著。那堅硬黑亮的盔甲之下,一雙原本多情的桃花眼犀利有神。
柳新月抿緊了嘴抓緊了手裡的劍,與褚衛以及另一名少將軍一起背對背成三角形,奮力抵禦著周圍的箭雨。
只是……
掀了掀眼眸,視線落在不停的防禦著敵人不讓他出手的男子身上,盔甲之下少年年輕乾淨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明顯的不悅。
這是護著他的意思麼?好笑了。
他每次想出來的計策此人都會點出那麼一兩點的不對,不是不採納,而是進行微小的改變,而就是那麼一點微小的改變導致了整場戰事的失敗。
柳新月的計劃是這個樣子的,新官上任,他本打算在幾場不起眼的戰事上用點心,來一個連續的勝利,這樣才能讓上頭的人信任他,那麼也方便接下來的事情,然而……
然而在幾次完美的勝利之後,這個所謂的天才將軍便對他的事情屢屢出手,總有那麼幾次不如人怨,有時候還是敗仗,當真是令人惱火。
而今天的這一戰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到底最後能不能守住據點都看今天了。
是以,他計劃了一個看似完美的行軍之法,打算在實行這個策略之後便藉口身體不舒坦不參加這場戰役,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褚衛不僅沒有阻攔他,還在無意中將他的計劃編制的更加的完美了。
這實在是不符合對方之前的做事風格。
而不允許他休息更是不符合幾日相處下來褚將軍隨意的性子,可謂是處處詭異,處處不對勁,如今又這樣莫名其妙的護著他,看來此人多半有病。
少年的眼中染上幾分氣惱,卻很快又被眼前大片的猩紅所鋪滿,他因爲許久不曾喝水而顯得蒼白乾澀的脣有些發顫,不停揮舞著劍的手漸漸的慢了下來。
顯然目前的狀況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了。
此時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處盆地上,正好進入凹陷處,四周皆高,而那些高處早已被匈奴人佔領,將處在下方的樑軍團團圍住,箭雨密集,傷亡慘重!
“該死的!有內奸!”
有人咒罵一聲,一口咬定樑軍內部有對方的細作,導致機密泄露。柳新月聽言更是繃緊了身子,以爲對方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計劃,擔心是否已經有將士在懷疑他了。
“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認真些。”
男子的聲音帶著殺戮的果決卻磁性如化作撒旦桃的桃花妖,那雙桃花眼竟是分外的好看,卻根本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讓有心人也揣摩不出他的想法,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是對剛纔說話的那個士兵,還是對柳新月?沒人知道。
一瞬間,說話聲皆停了下來,只聽到利箭嗖嗖擦耳而過的聲音以及刀劍相擊的聲音。
……
“啊——嗚——”
狂風席捲的海面上,海浪滔天,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依稀出現兩根細長烏黑的東西,看起來柔軟平滑卻冷嗖嗖的。
wωw ?тт kдn ?c o 衣衫溼透卻依舊站的挺拔的女子一手持劍一手緊緊的抓著早就準備好的繩索,面色不善。
方纔才殺了一條水蛇,如今竟然又來了一隻巨型章魚,看來要進入那傳說中的宗族確實沒那麼簡單。
只是她此次來宗族並非不善,而是拜訪,若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她可當真擔心會惹得那些性情古怪武功高強的隱士生氣,壞了小姐的事兒。
只是,此刻的局面早已不可令人多想,那船伕已經精疲力竭,可不知爲何卻依舊將船開的穩當,就好像天生就爲海上的航行而生的一般,一點兒都不像普通人應該有的樣子。
不過不管此人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只要沒有惡意,傾燭是怎麼都不會擔心的。
眼前又是巨浪襲來,伴隨著章魚溼滑而有力的觸角,在海浪的遮掩之下,悄悄的延伸到了船伕的背後。
傾燭猛的一凜,來不及提醒便快速的提起劍,內力凝聚,直擊而去!
然而,那開船的年輕人就好像背上長了眼睛一般,靈敏的閃過身去,傾燭的一擊也因爲觸角隨著年輕人的動作的擺動而落了空。卻在這時,一番震耳欲聾的嗚咽咆哮聲自面前漩渦的海浪之中傳來,就連船隻也被震的發顫。
竟是穿過漩渦擊在了那章魚的眼皮上!
不等傾燭他們反應過來,眼前的視線便被一大片黑漆漆的比墨水還要粘稠的東西鋪滿,四周的海水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烏黑之中。
一時間,船隻的方向失了準頭,緊接著……
只聽到了船隻翻滾在漩渦之中的聲音,一切的人聲,都消失了……
……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皇宮內漸漸有了人聲,因著當朝皇后娘娘懷了身孕,一下子那些原本打算待在一旁看戲旁觀的妃子們一下子就勤快起來,每天早晨前去皇宮請安的妃子一個個比以往每一次都殷勤,自然,也有些妃子還按兵不動,想要再觀察一番裘妃的狀態。
在這當朝後宮之中最爲受寵又爭鋒相對的兩個女人,她們都有一點舉棋不定。
而慕千憐自然是這後宮之中心情最爲好的一個了,她知道南司正在暗中幫她,也知道目前自己的計劃正在順利的進行,心中便想等著看這個讓她如此狼狽的女人失寵。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一衆妃子請安請的差不多的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女子款款而來,笑容溫軟親切,衣著得體,不妖不豔,不素不俗確實當的起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卻讓慕千憐氣的發狂。
在她看來她最討厭的不是對方將她至於何種境地,而是對方不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都能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就算哭的委屈絕望,卻依舊給他人一股厭惡不起來氣場,好像還是有那麼一種若有似無的淡然以及胸有成竹。
至於水牢那件事,慕千憐對眼前的這個裘妃娘娘不是討厭,而且恨。
不等她多想,不遠處的女子已然娉婷走到身前,盈盈一福,說不出的得體動人。
“臣妾參見皇后姐姐,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哎,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氣,行此大禮。”
慵懶的靠在軟榻之上的女子穿著舒適寬大的衣裳,露出一抹假惺惺的笑來,親切的讓慕千雁坐下。
“多日不見,妹妹生倒是愈發的水靈了,也不知在外邊吃了什麼好的,讓姐姐好生羨慕。只是以後來這兒可不要這麼客氣了,怎麼出行一趟,你我姐妹反而生疏?”
慕千憐說的話很是親暱,表情更是比見到任何的妃子都要可親,卻偏生讓人一聽便聽出了不對勁兒。
此刻在坐的還有幾個後來請安的妃子,皆安安靜靜的坐在邊上,沒人趟這渾水。
慕千憐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是說裘妃公冶玉此次出行爲國祈福並未好好吃素齋,定時偷著尋歡作樂去了,不然也不會保養的如此好。
不過如此這般,也只是其找茬的一個噱頭罷了,但也足以令人生氣了。
不過她說的話確實也沒什麼不對,慕千雁確實沒有浪費時間在爲國祈福上,這種事情,她當真是不會做的。
心中明瞭,慕千雁淺淺一笑,裝作沒聽懂的樣子,說道:“姐姐謬讚了,許是廟中清幽閒適,又吃著素齋,心境便也不同,所以纔會給姐姐這種錯覺吧。”
“只可惜,皇上不在,終究是遺憾,若能一起爲國祈福,那真真是極好的。”
頓了頓,慕千雁又笑著不充道,好像這真的是一件分外令人沉下心的閒適事情,卻又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態。
卻如此清晰的在這段話中封住了慕千憐接下來的各種挖苦暗算。
第一句話簡潔明瞭,直接反駁了慕千憐話裡尋歡的事情,同時暗指宮中因有慕千憐的存在而不寧靜,還是寺廟清幽才能讓她休養的如此好,末尾補充的那句對樑謹夜的思念更是封死了前一句裡不喜宮中的歧義,竟是讓慕千憐一時無話可說,安靜了下來。
然而話說的如此毫無缺漏,除了慕千憐,幾乎沒幾個人聽出裡邊的話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