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致能夠猜的出來慕千雁的條件是什麼。
只不過眼前之人所說的條件事實上對他沒有絲毫作用。
慕千雁這個女人能夠倚仗的也就是他們之間的十年之約,然而,即使合作縮短了約定的時間,那麼對他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因爲他,陰間的絳大人,早已在之前脫離了陰間,當著所有人的面,落荒而逃。
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月色之下,男子的臉色沉了沉,卻沒有反駁。
“怎麼,你不樂意?”
布衣少年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趕過身,慢慢走出府去。
這樣滿不在乎的神色似乎惹惱了這個美的像精靈山魈般風華絕代的男子,他的臉色微微一冷,然後擡步,施施然跟上。
“合作的前提條件你也得讓我滿意才行?!?
男子好聽的聲音在孤身前行的布衣少年耳邊漫不經心的響起,慕千雁心中一震,腳步卻不曾停止。
“不知道大人您想要怎麼樣的條件?”
她側頭看他,清冷月色下,那如白瓷般柔嫩的面龐似乎被渡上了一層青紗,五官精緻的讓人晃神。
可是才一個出神的工夫,那原本精緻好看的側面突然變得平淡無奇起來,竟是花了眼。
“那……”
男子沉吟片刻,那雙美麗深邃的眸子好像打量著一件物品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布衣少年,正對上少年冷漠投來的視線,突然綻放了一抹宛若玫瑰盛開的美麗笑容。
“就是它了!”
他輕笑著,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點了點慕千雁的臉。
然後他如願以償的看到眼前的布衣少年微變的臉色,就像來自極北之地的視線,寂寥而沉默的,久久的看著他。
看的人心裡發涼,看的人心裡發怵,看的人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好像心裡所有齷齪羞恥的想法都被對方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裡。
可惜此刻站在慕千雁身前的是絳,這個看起來有些無恥卻狂妄的男子。
在少年慢慢變涼的面色下,男子如玉的臉上笑容慢慢加深,笑的愈加的禍國殃民,可謂是花枝亂顫。
那張細長而深邃好看的眸子裡,似乎帶著些如願以償的神色。
布衣少年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直到眼前男子的笑意慢慢變淡,然後冷冷一笑。
“你真的要它?”
少年原本清冷如月華的面容突然染上了一絲媚色,竟然牽動著眼角眉梢都變得鮮活起來,然後她突然轉過身去,面對著身後一身絳紅衣衫的男子,“夫君,沒了它奴家可就是人老珠黃了,你可不就得拋棄奴家了?!?
“爲夫怎麼會拋棄你呢?”
絳笑著湊近了慕千雁,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拂過少年柔軟的面頰,然後順著那精緻的脣角,慢慢下滑,來到脖頸處,再劃過咽喉,再往下……
突然,不過眨眼的瞬間,一雙冰冷纖細的手突然出現在了男子優美的手腕上,五指一收,便緊緊的將其掌握在了手中,難以掙動分毫。
似乎早有意料,那雙修長好看的手突然宛如靈蛇一般輕巧的滑出了少年的掌控,臉上露出了一??上У纳裆?,“嘖,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也只差一點,就可以摸到那細嫩的,正鮮活著跳動的動脈了。
慕千雁瞇了瞇眼,眸中寒光乍現。
卻突然微微一笑,“你想要我臉上這美人皮?”
“是呀,多好的一張臉皮,可以逍遙法外好久呢?!?
“那你拿什麼來換呢?”
她笑著斂眉,遮掩住了眸中那麼突然出現的殺氣。
她不想殺這個人,沒有原因的,就是不想殺他。
“唔,鼎力相助,如何?”絳挑了挑眉,眼中出現了一模探究。當日陰間生死簿之事實在讓他有些猝及不防,卻又何嘗不是一種暗示,其中疑點重重,謎語層層,讓他不想知道都難。
更何況,還牽連到了他……
慕千雁,她是一切的起點嗎……
“不必,需要之時出手便可?!?
“那麼,待一切完成之後,你可得將你那寶貝美人皮借本尊玩一天?!?
男子的臉上露出了興味盎然的模樣,然而這樣的神色,卻輕而易舉的讓少年看出了其中的倪端。
“好?!?
慕千雁不動聲色地應了聲,心中暗暗防備。
……
有了絳的幫助,似乎一切的行動都變得方便了起來,不過揮手傾刻之間,兩人便出現在了蘇格城福來客棧的後院內,那一身布衣的少年眸色冷凝如月,似有不屑。
“夫君您倒是極有雅興,以往竟然不用法術而騎馬?!?
“呵?!?
男子只是低低的輕笑一聲,眸色微微轉暗,不置可否。
不遠處的牆頭,一個黑衣男子靜靜的看著院子中央詭異的畫面,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轉身飛速離去。
夜色,更深。
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客棧的後院得突然出現兩個人,然後紛紛入住。
就算是掌櫃的,在見到慕千雁的那一瞬間,也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本來應該在極遠之地的人,竟然奇蹟般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門外,簡直就是……
太詭異了!
“怎麼?掌櫃的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少年脣角含笑,然後在掌櫃的終於驚醒的面色下,緩緩進了屋。
然後掌櫃的從貼身的衣物中拿出了一疊東西,恭敬的遞給了身前的少年。
上書,閻令樓,柳長亭。
原來,前些日子夜襲的那兩夥黑衣人竟是閻令樓和柳長亭的人麼?
風淺墨的辦事效率倒也快的很。
柳長亭是何方神聖她暫且不知,至於那所謂的閻令樓,她倒是清楚的很。
南疆血蓮門,分三閣四樓一十三派,門主,佛玖釋。
呵,她似乎有點討厭那種背後捅一刀的人呢,該怎麼辦呢?
閻令樓,血蓮門最大的殺手情報組織,裡面的人皆殘酷無情,接各種任務,從未失手。
除非,他們根本不想殺對方。
那麼上次那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便是不想殺她咯?
秀眉輕挑,慕千雁輕輕一笑,那紅的有些妖異的脣輕輕勾起,明明是一張普通到極點的臉,卻是說不出的好看精緻。
次日清早,天才矇矇亮的時候,客棧一樓便有了人聲,吵吵嚷嚷的,似乎生意陂好。
那些新來的小二們都忙裡忙外的,擦桌子的擦桌子,端菜的端菜,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一切都井井有條,掌櫃的樂呵呵的站在門口,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都精神多了。
現在已經是客棧裝修好的三天之後了,掌櫃的當真是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客棧內的生意會如此之好。
忽然外面吹進一陣涼風,正是夏日清早,一天之內最涼快的時候了,是以,夏日清晨來的客人最爲多。
長風拂過少年柔軟的髮梢,露出的那張清冷而有些蒼白的面容,雖然是蒼白,卻透出一股清冷絕代。
那雙好看的眸子此刻正靜靜的看著客棧內的場景。
一切,如她所料。
眼眸微斂,心下已然安心,慕千雁回頭看了眼剛剛從房間內走出來的桃紅柳綠,轉身便帶著張無存進了屋。
不一會兒敲門聲起,門外走進兩名娉婷少女,她們的眼神平靜冷漠,卻在對上室內布衣少年靜靜看來的眸子時,心下不由得一顫,連忙反手關上門,雙雙單膝跪下,“屬下來遲,請公子恕罪!”
來遲,指的是那日夜裡客棧內的廝殺,媚族圍攻之事。在最需要她們的時候,她們身爲護衛卻不在,實在是失職。
然,那眸光清冷的少年卻示意柳綠起身,只桃紅一人,孤零零的跪在那裡。
那時候原本該死寂暗藏殺意的眸子太過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慌,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虛,好像就這樣簡單輕易的被對方看了個透徹,從裡到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個單膝跪在地上的少女早已冷汗森森。
實際上過去的時間並不多,只不過片刻而已,然而心虛焦躁不安之人來說,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見此,一身布衣的少年了冷笑一聲,那分外普通的眉眼中突然就這樣迸射出一股凌厲,令人無處遁形。
“桃紅我不想跟你浪費太多時間,所以也不想和你廢話太多,我問你,你去哪兒了?!?
明明是一句問話,卻是陳述的語氣,讓跪在地上的桃紅又是一顫,就連站在慕千雁身後的柳綠也是感到一陣心虛。
這件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過在她們看來。這件事沒有對與錯之分,她們不過是做了該做的,卻爲難了。
桃紅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實際上,如果她直接說出來的話,也許慕千雁就直接掀過這一頁了。
可惜呀,不如人願。
“那我問你,誰是你的主子?!?
這個問題尤其簡單,在從小接受訓練的桃紅柳綠心中,他們的主子無疑就是風翼國三王爺,風淺墨。
桃紅單膝跪在地上,頭垂的很低,一雙桃花眼直直的盯著地面,最後終於開口:“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