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燚硬著頭皮去了望月樓,果然,還是被他查到了么。
“皇兄,何事這么著急找我?”剛踏進望月樓,便見他七皇兄負手而立的挺拔背影。他故作一派悠然自得的發問,心下卻忐忑不已。
“前兩日東宮丟了只小花貓,九弟你可有瞧見?”
嗯,開場還是很和諧的!小花貓這形容也很形象!
“皇兄,九弟我可沒......”見過什么小花貓,話到一半,元羲轉身,一雙鳳眸淡漠的斜睨著他,眼中好似閃過不豫,無形中給元燚帶來一股壓迫之感,接著只見他薄唇輕啟,開口打斷道:“九弟,你可要想想清楚。”
“這小花貓是皇兄的新寵?”元燚不解,按元羲的性情不是沉溺女色的人,何以對阿姜窮追不舍。
莫非上回一見鐘情了?
“算不上新寵,這只貓我早就想帶回來,不過一不留神,讓它偷偷跑掉了。”元羲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似真似假,嘴角掛著一抹詭異微笑。
元燚聞言,大吃一驚,啥?早就認識的老相好?那阿姜怎么整天擔心自己的小命?而元羲的神情令元燚心頭發毛,這可如何是好?
“那皇兄您這是?”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要么把她送回來,你藏下她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要么我親自去把她帶回來……”元燚越聽他講下去,心里越發虛。
“皇兄,行了,我懂了!”
“不過皇兄你不會再殺她了吧?”元燚很是擔憂阿姜的小命。這里對她來說太危險,他原打算過幾日悄悄送她走,沒曾想元羲這么快就找上門。
“我為何要殺她?”只見他皇兄一臉高貴冷艷,轉而鳳眸沾染些許怒意,“上回若不是你,我會誤傷她?”
好吧……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種關系。元羲向來性子陰沉,有仇必報,敢觸他霉頭的人可不多。阿姜待在東宮該是安全的!
“皇兄,你什么時候認識她的?”元燚湊到他眼前,臉上洋溢著對八卦的喜悅,“怎么認識的?”
“你很好奇?”該死,皇兄又傲嬌了!
元燚挑了挑眉,一副愿聞其詳的模樣。
……
元燚聽完元羲親自講述的精簡版八卦故事,內心無限感慨。行啊,這阿姜不錯嘛,居然能讓元羲這種魔頭情竇初開。
他這般想著,一回到梨安宮便心急火燎的去了聽雪閣。
“小美人,有個好消息,不知你想不想聽?”元燚一見阿姜這副像受驚小白兔的模樣,便起了玩心。
“好消息?莫非你要送我離開啦?”被她用這么天真的目光看著,元燚覺得心里負擔有點大。
他沖她眨了眨眼,勾唇一笑,風流倜儻。
“沒錯,你猜對了。”元羲都向他開口了,想必不會再為難她,畢竟這些年他還沒見過他這位哥哥對哪家姑娘這么上心過,他這也算是為阿姜尋了個好去處了!
“來人,備轎。”
東宮總管田七,領了元羲的命令,一臉興奮的早早便領了一幫宮女太監等在東宮宮門口,總算是要見到這位原本只存在于素月、錦星話里的姑娘了!
“請姑娘下轎。”轎夫聲音響起,拉回思緒遠飄的阿姜。
素手掀開轎簾,一步步挪出轎子。
她目光上移只見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東宮。
東宮?
元燚騙她!阿姜心下憤然,粉拳緊握微微顫抖。
田總管目光灼灼的盯著阿姜,殿下眼光不錯呢!眼底滿是藏不住的驚艷,真是個美人胚子!斂了斂心神,先前一步,行了個拱手禮。
“這位姑娘,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迎接姑娘。”
阿姜也不回
話,就用一雙水靈靈的無辜的桃花眸怯生生的瞧著他。
這姑娘性子有些嬌羞啊!
其實只是方才沖擊太大,這姑娘還沒緩過神。
田總管不禁納悶:太子殿下這種妖孽般的人物居然好這口?
“姑娘隨咱家來。”
此時此刻,田總管的內心活動是極其豐富的,自他出任東宮內務總管一職來從未替主子干過這種接姑娘的事,真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咱家的殿下終于長大了!
田總管安排阿姜住進了浮香閣,閣內,暖意襲人。陳設素雅,風格與梨安宮的華麗截然不同。
阿姜走進閣內,一旁的侍女便上前為她除下披風。阿姜定睛一看這不是素月、錦星嗎?這就尷尬了!她心虛的一笑,“有勞二位姐姐。”
這年頭赴死之前的待遇還不錯!
“姑娘不必客氣。”
“奴婢素月見過姑娘。”
“奴婢錦星見過姑娘。”
兩人一同行禮,嚇得阿姜急忙回禮,“二位姐姐有禮了!”
阿姜與素月、錦星二人此番相見,頗感尷尬!
“將近晌午,想必姑娘也餓了,奴婢這就為姑娘傳膳。”二人十分善解人意,體貼入微。
阿姜更是忐忑,心存僥幸的想也許太子殿下這是心感愧疚了,所以請她吃頓飯?可是照那天看來他分明視人命如草芥,才不會意識到這些吧!
用過膳,田總管晃晃悠悠的出現在門外,一臉藏不住的笑意。
“姑娘,太子殿下回來了,請您過去一敘呢!”
她能拒絕嗎?
素月、錦星伺候阿姜披上披風,跟著她前往東宮正殿。
“咱家只能送到這兒了,姑娘自個兒進去吧!”
“我一個人進去?”
田總管捂嘴輕笑:“姑娘莫怕,太子殿下不吃人。”
他是不吃人,可他會殺人啊!
阿姜默默退后一步,田總管眼尖的瞥見這一幕,不動聲色的推開殿門,一鼓作氣將阿姜推了進去,隨后快速關閉殿門,死死拉住鎖扣,無論阿姜怎么敲都裝聽不到。
“開門啊!”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阿姜停下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回頭。
要死了!要死了!
殿內氣氛詭異中透著壓抑,時間仿佛就此凝固,嚇得阿姜屏息凝神。
田總管扒在殿門外,嘀咕道:“怎么這般安靜?不應該啊!”
“嘭!”一股大力拽開了殿門,田總管來不及撤開,整個人往里栽去,摔了個狗吃屎。
阿姜瞧著他的窘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田總管疼得呲牙咧嘴,可是一看見面前的這雙錦緞云紋靴,一骨碌爬起來,諂媚一笑:“殿下,呵呵呵……”
“學會偷聽了?長能耐了是不是?”聲線低沉悅耳。
“嚶嚶……奴才不敢。”又要挨打嗎?田總管欲哭無淚,表面上他是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身后的“男人”,實則這么多年來總管心里苦啊!
“滾出去!”
田總管一聽,雙眼瞬間明亮了!哎?不罰他?
“奴才明白。”說罷,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
阿姜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待看清面前之人后,她就這般瞪大雙眸驚訝的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只一眼便已在心底驚起滔天巨浪,俗話說得好,“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時光流水浸染韶華,此時重遇,除了震驚和一點害怕被報復的心情外,已沒有當初壯士扼腕那般豁得出去的決心。
對方目光如炬,仿佛帶著歡喜,就這么緊盯著她。
翩翩少年,眉眼如畫,俊逸
精致,身姿挺拔。黑如曜石的雙眸似蘊藏點點星光,撲朔迷離,無人可看破。如今他青澀不再,內斂了許多,甚至都顯得有些深沉了。
人生處處是驚嚇啊!
他低頭瞧她,她尷尬的避開他的視線。
當初,離開的時候她說了些什么來著?沒想到這就被他逮到了,她現在收回那些話還來得及嗎?
紫宸殿外,小田子著急得抓耳撓腮,好激動,好想偷窺!可是,被殿下知道就死定了!這種八卦就在眼前,他卻不能親眼目睹,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忍!
卻說殿內暖意襲人,阿姜緩了一會兒,終于平復心情,低聲呢喃:“小溪?”
少女音色清脆婉轉。
元羲不搭話,一雙鳳眸凌厲逼人,此刻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她,氣色瞧著總算是好些了。
“你……是太子,那,之前是你……”下令要殺我?阿姜面對他有著一種本能的來自心底的恐懼,現在發現他和那煞星是一個人,心內沖擊比較大,一時難以接受。于是,說著說著,情不自禁的朝后挪了一小步。不過,這個小動作沒能逃離元羲的視線觀察。
元羲對著她輕柔一笑,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眸中火焰跳動,薄唇輕啟,惡意滿滿:“許久未見,還是這么蠢。”
阿姜聞言望向他,因他這種恐怖語氣,身子很沒出息的顫了顫。心里卻在想:果然,當初離開他是對的!
“抖什么?你不是一向膽大包天嗎?”他在嘲笑她!嚶嚶……
元羲伸出手,試圖將阿姜拽到身旁。阿姜一看他伸手過來,便嚇得急急的朝后退了幾大步,一個踉蹌沒穩住腳步,直直摔倒在地。
寒冬臘月里衣裳裹得厚,地毯也軟,倒沒摔疼。
元羲走到她面前,時間就好像凝固了,那眼神盯得她心里發毛。就像是上了砧板的肉,要想砍幾刀你倒是說話啊!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夾雜著警告之色,悠然伸出一只手。這回阿姜很是上道的就著他的手起身,這手骨節分明,修長如玉,也很是溫暖。她想收回手整理衣裙,他卻不放。
兩人望著相握的兩只手,一時沒了言語。
良久之后,他放開她。
小花貓送回來了,以后日子就有趣了。
只聽他狀似不經心問道,“裹這么厚,你不熱嗎?”
“我還好。”話是這么說的,可是她很順手的解下了披風是怎么回事?
“噗哧——”耳邊傳來他的嗤笑,氣得她雙頰通紅。
殿內溫暖宜人,確實不用再著披風。
元羲目光邪肆的看著她,冷不丁的視線下移,捕捉到她雪白玉頸上某處十分突兀的猶如胭脂般鮮艷的痕跡。瞬間,他的雙眸似點亮了火光,她在他眸中的身影仿佛正被烈焰焚燒。
“唔……”
雪白玉頸被一只大手扼住,小小身板也被提起,任她如何掙扎腳尖也夠不到地。
偏那人還一臉殺氣的湊近,低聲說道:“不守婦道。”
手下加大了力道,“你該死!”
她無奈的仰頭,撞入那雙深邃淡漠的鳳眸,無力的掙扎著。
什么情況?發病了這是?
她使出渾身的勁兒試圖扒開扼住她喉嚨的手,卻引來更厲害的鎮壓,隱約間,仿佛聽到自己頸骨破碎的聲響。她痛得眼眶里迸出淚花,溫熱的淚落在元羲的手背上。他終于停下動作,松開手,怔怔的望著手背上的淚珠。
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阿姜覺得整個人都非常不好!她捂著脖子,跌坐在一旁咳嗽,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虛弱模樣。
她只覺此刻嘴里有一股鐵銹的氣味,張開嘴一嘔,竟嘔出一口血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