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擎國趁我朝內亂,派兵突襲,皇兄命我立刻奔赴鄞州,擊退蒼擎大軍。”元燚難得正經。
君清瑤難以置信,“派你去?為何?”
元燚知她如今不再記得元羲,自然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于是,他故作輕松的打趣道:“你這個語氣挺有意思啊,怎么?看不起我?”
“沒有,我只是覺得意外。”君清瑤急忙擺手,笑道:“想不到燚哥哥這些年變得這么厲害!”
而元燚這些年的刻意隱瞞,全然被元羲看在眼中,此番委以重任,卻是別有深意。
半響君清瑤做出決斷,“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鄞州!”
“阿瑤別鬧。”
“我就要和燚哥哥一起!”
元燚微微一笑,“阿瑤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到時……”
君清瑤接過話茬,“到時怎樣?反正我要跟著你!”
“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不如回錦央城找姑母?這么久不見,你不曾思念她嗎?”
“我確實思念娘親……可是我不放心你……就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怕吃苦!”
“阿瑤……”
貞德二十三年北煜皇元玄駕崩,傳位于太子羲。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改年號為靖啟,是為靖啟元年。
繁雜冗長的登基大典之后,元羲身著玄色云錦所制的朝服,頭戴冕旒,臉色微沉的踏進了鳳鸞宮。
薛皇后聽見高呼萬歲之聲,懨懨的回頭看著元羲,略微勾了勾嘴角,“你來了。”
元羲一雙鳳眸內如今全是厭惡,“不知母后有何事吩咐兒臣?”
“聽說你為朗兒新建了王府,要他離宮?”
“怎么?母后不滿意王府?”元羲說到這里故意頓了頓,“莫非母后想要兒臣將十一送往他的封地?”
薛皇后拍案而起,“元羲,你這是遷怒!有什么你就沖著本宮來!”
元羲恨得急紅了眼眶,“真是同人不同命,母后,你為了扶持元朗上位不惜對我出手,你當真不念及我們的母子之情嗎?可笑的是你能毫無顧忌的向我出手,我卻做不到殺你解恨......”
薛皇后心中百感交集,她真的做錯了嗎?
轉念一想,她又換上往日溫婉的神情,“羲兒......不關朗兒的事,一切都是我,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為了朗兒和你舅舅一家的性命,舍棄你。你父皇那時危在旦夕,母后若不答應你十皇叔的要求,只怕母后根本見不到你了!”
“母后是受了肅王的脅迫?”什么十皇叔?元羲嗤之以鼻,不過一口一個肅王。但聽了薛皇后的話,元羲心中的痛苦似有減輕,若是如此,是不是證明母后沒有這般憎恨他?
絕不可能!他不能再受她蒙蔽!
若只是單單受了肅王威脅,她何必對阿姜下毒?
薛皇后似乎明白他的疑慮,用錦帕抹了抹眼角繼續說道:“你終究還是為了君家那丫頭對母后心生芥蒂,你可知那君家與你舅舅家乃是世仇,兩家從來不對盤?母后殺她也是為了以除后患!”
元羲幼時不常在錦央城,故而只是聽聞兩家素來不和,但從來不知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他將信將疑的看著薛皇后,“可母后你如此對她,卻是為了對付兒臣,母后真是將兒臣的軟肋探得清清楚楚!”
“羲兒,你日后會明白的!母后之前舍棄你是母后做錯了,母后余生都會為此事懺悔!你千萬不要為此做糊涂事,如今你初登大典,根基不穩,你舅舅已經答應母
后會好好扶持你!”
元羲冷笑,想要用薛家的勢力逼迫他與她和好?外戚再強又如何?今日是手中利器,明日便是仇敵之刀!
“如此有勞母后費心!母后放心兒臣登基,你這太后之位自然已是母后的囊中之物,母后不必為此寬兒臣的心!皇祖母居于壽康宮已數年,向來已是住慣了的,遷宮實屬不妥。那就有勞母后過幾日遷往長寧宮了!”
長寧宮地處北宮,許久沒有人居住乃荒涼之地。
“羲兒你一定要如此與母后說話嗎?”
“母后,肅王如今下落不明,兒臣無法證實母后所言,失禮之處還請母后見諒。”元羲微微沉了眼眸,說出的話語冰冷無比,言罷,拂袖而去。
“母后好生歇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
薛皇后,不,如今已是薛太后。
薛太后冷冷的瞧著元羲離去的方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她緩緩綻出一抹笑意,黃口小兒,終究還是信了她幾分不是嗎?如今這般作態不過是鬧脾氣罷了!
她薛如進宮數十載有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如今不過是被他軟禁而已!
*
元羲出了鳳鸞宮喚來卷云問道:“長寧宮可安排妥當了?”
卷云答道:“嗯,屬下已安排好了!可還要繼續監視太后?”
“繼續派人盯著!”元羲揉了揉眉心,壓下心中的煩躁。
田七尋來,急匆匆的對元羲稟報,“皇上,方才君家姑娘求見,屬下讓她在前方湖心亭等您。”
“君清璇?”元羲若有所思,“寡人倒要瞧瞧她有何事!”
湖心亭內女子身著淡青色齊胸襦裙,外披翠綠披帛,清風徐來衣袂飄飄。
“皇上駕到——”田七扯著嗓子嚎了一句,惹得元羲投去一記涼悠悠的目光。
“君清璇拜見皇上!恭賀皇上登基大喜!”以往的陶桑泠,如今的君清璇低垂著腦袋微微轉身,盈盈拜下,不復以往清冷之態倒也低眉順眼。
元羲微微擺手,“君姑娘不必多禮,請起。”
君清璇應言起身,卻驚呆了田七與卷云。
那熟悉的桃花眸,朦朧多情,膚白如雪瑤鼻小嘴,可不就是......
“乖乖喲,太子妃回來啦!”田七嚎道。
卷云:“真是太子妃?”
元羲:“......”雖然是很像,可還是很容易區分出啊!
“這倒是寡人第一次見著君姑娘的真容,說來你與你妹妹真是像極了!”元羲眸中隱有思念,田七一瞧這苗頭又開始胡思亂想,皇上該不會......太子妃不在,所以要她姐姐吧?
君清璇微微一笑,“君清璇自知以往所做之事有悖君家家訓,故而常年面帶紗巾。如今恢復本來名姓,也算得上重生一遭,因此取下面紗。”
“君姑娘想通便好,令妹若是知曉,也定會為你感到高興!”若不是君清璇臨陣倒戈,元羲也沒這么快擊敗肅王。只是他并不清楚君清璇與肅王的恩怨,瞧著她如今的光景似乎是要將過往完全拋卻了!
君清璇斟酌著開口,“其實臣女今日求見皇上是為了求情。”
元羲挑眉,“說來聽聽。”
“臣女是為了榮慶長公主所來,皇上登基大赦天下不知能否免了公主的牢獄之苦?”
“原來是這事,寡人近來忙于登基事宜,倒是忘記了榮慶姑母還被關押在天牢。田七,命人傳旨赦免榮慶長公主,按例尊其為榮慶大長公主,派人護送姑母返回君
家。”
“是,奴才馬上去傳旨!”田七飛似得跑開了。
“君姑娘可愿陪寡人逛逛御花園?”元羲眼角余光瞥了瞥某處,君清璇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二人悠閑的在御花園中漫步......
這一幕落在丞相夫人眼中,她眸子微微一閃,對身旁的薛琇瑩說道:“你瞧見沒有?你不稀罕自有人搶著要!你父親昨日對我下了死命令,要為母勸說你進宮侍奉新皇,憑你丞相嫡長女的身份,就算不能一舉為后,怎么說也能得個四妃之一的位份!”
“表哥初登大寶有朝臣要他廣選才女,充實后宮,可表哥說了他要為先皇守孝三年,母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薛琇瑩隨意找了個借口。
“以往你表哥還是太子,我們不知你姑母心中如何打算的也就罷了,如今大局已定,可由不得你胡鬧了!你表哥九五之尊,芝蘭玉樹,你還有什么不滿意?”丞相夫人苦口婆心的望著遠處元羲與君清璇的背影,“太子妃慕氏如今下落不明,君清璇在這時接近皇上,若是被她搶先,你可就要做小了!”
“娘親!我不想進宮!”薛琇瑩遙望南方,目光深情,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
夜里元羲得知南夜國的消息,大怒,“她當真不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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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說.....”
“說什么?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說!”元羲更加暴躁!
“屬下不敢!”
一旁的卷云看不下去了,蹲在那人身旁,“來怎么說的?告訴我,我轉達!”
卷云猜測太子妃所言絕對好似驚世駭俗駭人聽聞的,可在他回味過來之時已經將話全部復述了一遍,“我管你們是誰派來的!燚哥哥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聽了這話,元羲仿佛被阿姜當面罵了個狗血噴頭!
燚哥哥?有必要喚這么親熱嗎?
臭丫頭,氣死他了!
“都給寡人退下!”
不回來也好,這里也不比戰場安全。他一定拔出所有礙眼的釘子,早日接她回家!
*
遠在南夜國的元燚打了個噴嚏,“怎么著?又有人想爺了?可惜爺遠在千里,還得奔赴戰場!”
“你少得意了!除了禎姨誰還會想你啊!”君清瑤難以忍受的掀開車簾,吐了吐舌頭。
“閉嘴!掃興!肯定還有人會想爺的!”
君清瑤微微一抬眼,“哦?說來聽聽?”
“這是個秘密。”元燚笑得甜蜜,看得君清瑤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燚哥哥,你變了。居然還藏著小秘密不告訴我!”君清瑤控訴著他。
“阿瑤,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元燚突如其來的正經,也令君清瑤無所適從。
她嘟囔著,“反正小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待你恢復記憶,一切便明白了!”
君清瑤有些苦惱,“可是我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來這些年的事,就算你都大致告訴我了,我也很困惑。”
元燚打趣道:“好啦,別想啦!本來就傻,現在這樣也不錯。”
“你太過分了!人家在感慨,你還潑冷水!”君清瑤氣得擰他手臂上的肉,痛得他“嗷嗷”直叫。
“君清瑤你放肆!”
“哼!”
二人一路嬉笑,奔赴鄞州。
時光悄然流逝,情人遠在千里萬里......不過終有一日,他們還會回到錦央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