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負手立于窗前,房門被輕輕推開。
來者動作微微一頓,似乎在猶豫。可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進房門。
“去見太子妃了?”男子緩緩開口,語調淡得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態(tài)度。陶桑泠心里還因為阿姜的話有些煩悶,她走到他身邊,二話不說的跪下身子。
肅王元俊聽見這不同尋常的聲響,回頭一看,微微瞇起眸子,也不著急讓她起身。
“你這是何意?”
“桑泠想求王爺一件事。”
“你在本王身邊多年,倒是頭一回向本王提要求。說說看。”
“不管將來發(fā)生何事,桑泠想求王爺保我妹妹一命。”
“這個自然,她是你的妹妹,本王當然會為你保護她。”
這話說得曖昧,陶桑泠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
“你懂嗎?”
元俊溫柔的問陶桑泠,陶桑泠躲開他灼熱的視線,并不作答。
“算了,這些事待你大仇得報之后再談。”
“最近無甚要事,你好生休息。”
夜幕降臨,為世間萬物鍍上一層暗黑的薄紗。一道影子快速的飛竄著,足尖輕點,十分輕松的躍出高墻。
肅王,是吧?
黑衣人藏匿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摸出懷里的地圖,仔細的研究著。
“肅王府……哦,在北邊!”
素手合上地圖,皎潔的月光捕捉到黑衣人手心的一抹紅印。
黑衣人正是阿姜!
她施展著輕功,比想象中還順利的到了肅王府。
肅王府內并不華麗,給人淡雅之感。長長的走廊掛著宮燈,襯著黑夜倒別有一番味道。阿姜小心的行走著,一路走來心里難免有幾分納悶。
守衛(wèi)實在太松懈了吧!一路走來竟沒有碰見一個侍衛(wèi)!
“想不到今晚竟有貴客來訪。”一道儒雅的嗓音響起。
阿姜身子一僵,抬眼望去湖前正站著一位身著月白衣袍的男子。
這位可不就是十皇叔嗎?
阿姜冷冷一笑,“肅王殿下身子不好,竟還能站立在夜風之中。”
元俊一派云淡風輕,“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本王的府邸,不要命了嗎?”
阿姜一雙眸子望著元俊,微微眨眼似乎在嘲笑他。
這雙眼睛……
元俊呼吸一頓,桑泠?
不,桑泠還在房里……那么這是…….
沒想到,他不找她,她竟還找上門來了。那便陪她玩玩!
“你以為本王的府邸真這么好闖?”
阿姜偏了偏腦袋似乎有些疑惑,“哦?你是故意放我進來的?”
“不放你進來,怎知你是何方神圣?”
“神圣算不上,催命倒有我的一份!”
元俊故作恍然,“你是刺客?”
“怎么?不像嗎?”
說著,阿姜掌心微微收攏,內息散發(fā)出來,元俊猝不及防一時間竟有些喘不過氣。
“小丫頭,內功還不錯。”
“多謝夸贊。”阿姜心虛的別開眼,只想著這回可別再出什么差錯。
“請賜教。”
阿姜擺出一副要單挑的架勢,元俊微微瞇起眼,“本王身體抱恙,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
“失望?我不會啊。”
阿姜笑嘻嘻的回答他,“你不還手,那我就打死你好了!反正我在錦央城的遭遇應當也有你的功勞吧!”
元俊淺淺一笑,心內卻掀起驚濤駭浪,她怎么知道?
“你沒想到我的命這么大吧……不僅能活
著,還來到了錦央城!”阿姜的話意味不明。
元俊竭力保持鎮(zhèn)靜,“姑娘的意思,本王聽得不是很明白。”
回答之前,元俊的神情分明有些僵硬。阿姜心想我不過詐你一詐,沒想到你心里還真的有鬼!她當即明白眼前的人必定也是幕后算計自己的人之一。
她化拳為掌徑直朝著元俊出手,眼見著距離縮進,元俊依舊不為所動,沒有絲毫要招架的意思。阿姜桃花眸微微瞇起,催動內息,毫不客氣朝他砸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替元俊擋下這一掌。
“你……莫非王爺真的抱恙在身,病到要靠姑娘家為你擋招?”
阿姜望著為元俊擋下她一掌的陶桑泠,語氣十分不悅。
“你鬧夠了沒有!”
“此人絕非善類,姐姐你……”
陶桑泠惱怒的打斷阿姜的話,“閉嘴!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好,既然如此,從今以后,咱們各不相干,你也別再插手我的事!”阿姜一改往常的和氣姿態(tài),笑著回答。
她對上陶桑泠身后的那道深幽視線,頗為挑釁的看了那人一眼,隨后踏月離去。
元俊望著阿姜離去的身影,不咸不淡的開口:“你這個妹妹倒是任性。”
“她……并非有意冒犯,還望王爺切勿怪罪。”
“嗯,本王還犯不著和一個孩子計較。”元俊眨眨眼眸,掩蓋著眸內盡顯的殺機。
阿姜回宮路上越想越氣,肅王一看便并非善茬,姐姐居然選擇與虎謀皮!難怪在太后宮中初見之時,便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只怕是早就認出自己了!
他的野心,元羲知道嗎?
她該不該告訴元羲肅王圖謀不軌收留了她姐姐?
阿姜躍上一顆樹,靠在枝干上感傷。
那老頭知道自己說的身份之后,逼著元羲對她下殺手。可是,后來他又放過了她……若是他知道姐姐還活著,會不會也對姐姐下殺手?
況且姐姐還有一個身份,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還刺殺過元羲……
等等,姐姐刺殺過元羲……
這件事是不是肅王的意思?
阿姜越想越心驚,突然發(fā)覺樹梢發(fā)出不同尋常的聲響,在月夜下顯得詭異。
有人!
并且不止一個!
她足尖輕點躍向更高處,果然她剛一離開,便被幾個看起來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
話剛出口,阿姜就后悔了。這些時刻裝酷的殺手怎么會搭理她呢?
果然,無人回答她的話,殺手們都被她的聲音所吸引,心想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罷了,主上竟派了他們七人來取她的命。真是殺雞焉用牛刀!
殺手們紛紛亮出武器,紛紛使出殺招。
阿姜靈巧的躲避著,此刻心里竟萬分平靜。
殺手的刀沒落到阿姜身上,樹葉卻無辜遭了秧。葉子如雪花般飛落,阿姜趁機催動內力控制著樹葉,將樹葉當作暗器朝著殺手們砸回去。
殺手們顯然沒料到對方的內力如此強悍,彼此交換了眼神,又舉刀朝阿姜襲去。
“哼,不自量力!”
這話倒不是阿姜自負,而是她從小修煉的便是這種內功心法,雖說時好時壞吧,還經常反噬。但事情總有兩面性,靈起來的時候倒真的不能小瞧。
樹葉被阿姜的內功控制,在月夜下翩翩起舞,時而似泉水涌動,時而如鳳凰涅槃。
月夜下樹葉飛舞著,美麗卻又危險。
被樹葉割傷的人發(fā)現自己的傷口竟如同被小刀割傷一般!
“這丫頭的內功好生邪門!”有人小聲對他的同伴說,主上可是下了必殺令,絕對不能讓她看見明天的太陽!
殺手們重振旗鼓,招招皆想取阿姜的性命。
阿姜好笑的看著他們,一揮手更多的樹葉飛向他們,令他們一時半刻不得近她的身。
“回去告訴他,別枉費心機!當面一套,背后卻想要我的命!這下我連替他保密的心情都沒有了!”
“少狂妄了,休走!”
其中一個黑衣人殺過來,阿姜看了他一眼,故作恐慌。果然,那人上當加快了腳步,阿姜瞧準時機取下一根發(fā)簪朝他擲去。
“呃……”那人被刺中要害,發(fā)出一聲痛呼。
阿姜看了看地上的鮮血,竟覺得無比扎眼。她轉身,飛快的離開了樹林。她回到皇宮,站在東宮的高墻之外,小心翼翼的觀望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越過高墻。
誰知還沒站穩(wěn)身子,便被團團圍住。有人疾步離去向總管稟報。
不一會,另一撥人舉著火把走過來,很自覺地分成兩列。阿姜心里一咯噔,這場景好生眼熟!
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緩步走出。
那人絕美精致的臉上滿是不豫,鳳眸緊緊鎖住她的臉龐,微微抿起的薄唇透露出主人的不悅。
阿姜退后幾步,元羲怒喝一聲,“都退下。”
侍衛(wèi)們得了命令,紛紛行禮告退。
很快,墻根只剩下她和他。
“把你臉上那塊破布取下來!”元羲黑著一張臉。
阿姜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乖乖的摘下蒙面的黑布,怎么又變兇了?
“又去哪兒折騰了?”元羲怕控制不住自己傷了她,竭力控制自己站在原地問她話。
阿姜卻不知死活的走近他,說道:“我去了……”
“繼續(xù)往下說。”低沉的嗓音像被冰凍過一般,阿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元羲他好久都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看來今晚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走到他身邊,一邊伸出小手,一邊怯生生的觀察他的神情,仿佛生怕他推開她的手一般。
“我們回去好不好?回去我慢慢說給你聽。”
元羲低頭看著她拉著他袖子的手,忽而伸出手包住她的。入手,感覺一片涼意。
他擰著眉,“這么冷,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阿姜得寸進尺的靠在他肩上,“別這么兇嘛。”
“回去再跟你算賬。”
“不要啊。”阿姜委屈的被元羲拽著回了紫宸殿。
梨安宮,元燚站在一株桂樹前,輕嗅著桂花的芬芳。
“燚兒,夜里涼,進屋歇歇吧。”禎貴妃喚道。元燚頷首,“知道了。”
二人坐在一張矮桌前,禎貴妃吩咐宮女端上熱茶,“你的寧王府終于建好了,明日你便要出宮住進自己的府邸。母妃這心里是既高興又害怕。”
元燚聞著瓷杯中散發(fā)的清香,微微笑道:“母妃無需擔憂,兒子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只是以后不能常常陪伴在母妃身邊,母妃在這宮里,一定萬事小心。”
“嗯,母妃突然想起一事,你的王府還缺了一樣重要之物。”
元燚放松警惕,一時竟走進母妃的套路,他一臉好奇的問道:“是什么?”
“你的王妃啊!傻兒子!太子如今已經娶了正妃,你的婚事也該張羅了!你平日在宮外游走可有中意的千金?”
元燚很無奈,“母妃……”
“不行,挑正妃可不能像侍妾那般隨意,母妃要親自為你挑選一位賢良淑德的王妃,將來她才能為你打理你的王府。”
“母妃你還記得以前我與……的婚約嗎?”
(本章完)